请，每个人轮流请一顿都可以。
林尽染差点就拍板这样决定了。
谢知予表现得还算是冷静，瞬间的欣喜极致过去后开始认真询问对方具体情况。
“那么研究室现在的研究进程是到哪一步了？”
这是个同时具有难度和关键性的问题，方飞昂努力思考几秒，最后无奈摊手，“大姐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改变自己的坐姿，胳膊肘却仍然撑在金属桌面上。
“我这文化水平估计还不如个现在十七岁的高中生，你觉得我能看懂点什么东西？”
逻辑没有问题，情况也符合事实。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个人都表现得有点失望。
“不过——”
方飞昂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犹豫着猜测，“我觉得，他们的研究进程实际上还是很顺利的，最起码我用精神力‘看’那个发动系统的时候，感觉到的运转很顺畅。”
黎羽产生了点好奇心，“那是什么感觉？”
“嗯？”
“就是你用精神力‘看’的时候。”
这个问题成功为难住了方飞昂，他抬起头看着公共食堂里昏暗幽寂的房顶，“我还真的形容不出来······大概类似于吹风机？”
这算是什么比喻？
达奚子扬眉毛略微跳动，黎羽坐在那里沉闷地笑出声音，“方哥你这语文水平还真是高级。”
“别死揪着我这过去的学习问题开玩笑啊。”
方飞昂威胁地看了几个人一眼，然后又极其不服气地反驳，“而且这不是你问我的事情吗？我就是把自己感觉说出来，怎么着，这也犯法？”
“不犯不犯。”谢知予搅动着自己的那份糊状食物。
其实它的味道很不错，只是外表看起来略有点狰狞，要不然再饿方飞昂都不可能吃得那么不顾形象。
她捞起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块肉送进嘴里，咽下去后又紧接着问了一句，“所以，吹风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飞昂重新皱紧了眉，努力思考地想要把自己感觉到的东西表达出来。
“就······如果不通电，那就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废东西。而接入电流再按下开关，气流就会持续又稳定地被弄出来，还能手动调节风力大小和冷热。”
说到最后，方飞昂自己都弄不清楚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东西了。
“但是把，我总觉得那个吹风机其实不怎么稳固。”方飞昂在那里继续折腾自己的头发，“就是，接口不怎么稳固，电流老是断，吹风机弄出来的风一阵强一阵弱的，偶尔还能掉几次线。”
其实去明白对方描述出来的情况这件事情，在难度方面有点接近于语文的阅读理解，还是没有具体问题直接让写读后感想的那种。
黎羽异常茫然地和谢知予对视，然后又看向达奚子扬，都读出了彼此眼睛里没有经过任何故意夸张的困惑和哭笑不得。
至于说林尽染，她从小学开始就能够很好地接受自己语文是个战五渣的事实，所以大脑从来都会帮助她直接选择性失忆地忽略掉类似信息。
她把最后一口食物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拍了拍手，选择在分析对话方面这方面也要直接吃现成的去保护自己现有还不怎么专业对口的脑细胞。
“你们谁······给个标准答案？文科学霸们？”
说来也是巧合，一张桌子上正儿八经考进大学的有四个人，三个文科一个理科。然后都有些听不懂另外一个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彻底盖章承认的咸鱼学渣说出来的话。
啼笑皆非，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几个人互相对视，同时都沉默了下来。
谢知予语气不是很确定地猜测着，“你的意思是不是，用晶核带动飞机动力能源这件事情，在目前取得的研究成果很不稳定。”
达奚子扬在那里紧跟接了一句，“或者说是能量供给很不稳定。”
“嗯，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方飞昂又看着头顶那些看不清楚的天花板想了几秒钟。
“我觉得应该也是晶核那个东西本身的问题，你看它本来就长得扭七拐八，里面带着的能源肯定也分布得这里凸出来那边凹进去。”
“没有办法解决？”
“有啊。”方飞昂的手指调转方向，直接指向了自己，“我们不就是吗？”
用精神力异能控制能量的输出稳定？几个人下意识地在大脑中开始想象模拟那个状态。
“唔······”黎羽突然发出来个鼻音，“我好像能理解那种状态。”
同样都是操控肉眼轻易看不清楚的东西，风系异能者在这方面其实和能够和精神力异能者产生共鸣。
“听起来很难。”
黎羽最后得出来这个结论，还顺便举出来个比‘吹风机’形象生动了不知道多少的比喻例体。
“刚才方哥说晶核供给机械能量的过程很不稳定，如果要用精神力控制，那听起来就和我使用异能的时候，身边却好像突然刮起来大风一样。”
“啊，对，就是这个意思。”方飞昂瞬加恍然，“就因为这个原因，我这一整个上午竟然充分具有了作为控场王的实际感受。”
他停顿几秒，然后评价，“其实还挺爽，就是累，脑子抽疼的那种。”
————*————
达奚子扬不自觉伸出手指摸过自己的鼻梁，“方飞昂，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似乎有点像是······被设定好的飞机自动驾驶系统。”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方飞昂只感觉现在的情况极其复杂，然后说着还不自觉笑了笑，“说实话，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有人告诉我以后会让精神力异能者辅助开飞机我都能相信。”
林尽染耸了耸肩膀，“毕竟末世都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但是说实话，用精神力控制晶核的能量输出真的难得让人头疼。”方飞昂回忆上午发生的情况，“真的，如果中间不休息的话······我坚持的最高纪录是十分钟。”
“异能不够用？”
“不是。”
方飞昂摇头，“做这件事情说起来，比探查周围情况还要轻松，但是，晶核提供的能量一阵强一阵弱，连个规律都没有，机器永远都算不出来它下一秒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顿了顿，“起码现在不行。”
“所以现在？”黎羽歪头询问。
“全程靠感觉，听天由命的乱猜。”方飞昂的表情极其纠结，“虽然精神力异能者本来就有点唯心主义的意思，但这个过程真的很神棍。”
坑蒙拐阴招摇撞骗的那钟。
“那研究室里的其他人呢？”
“基本都和我的情况差不多。那几个特别拔尖的都是士兵出身，不过他们最厉害的也就是坚持了二十多分钟。”
和飞行去往明歌市需要的时间比较起来，还没有完成到一半。
这还真不是个好消息。
而且更重要的是，研究室里面的那个动力系统实际上是飞机发动机的简化版，虽然大致原理都相似，但是在实际操作方面确实高空和地底的差别。
几个人的心情都有些糟糕下来。
林尽染没忍住‘啧’了一声，“你这分享给我们的是什么消息？白糖拌苦瓜？就这样还好意思让我们请你吃饭。”
“这大小也算个消息啊。”方飞昂委屈又可怜地眨眼睛，“就算没有功劳，那苦劳总该有吧？劳动弥补就不考虑考虑？”
“你算这些的时候怎么就条理这么清晰？”谢知予有些嫌弃地这样说他，然后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行了，改天请你吃饭，我们说到做到。你是不该走了？”
谢知予把手腕伸到对方面前，方飞昂看到时针和分针各自停留的位置，然后直接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脑门上，“哎呦，不小心聊过头了。”
他着急忙慌地站起来，和几个朋友道别，“那就不说了，我先走。”
“嗯。”
“慢点。”
“小心别摔了。”
“······滚，能不能给点温柔的道别词。”
方飞昂差点把自己手里原本要放在就餐工具回收处的橘红塑料碗给直接摔过去。
这都什么朋友？又损又坏的。
————*————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也真是够久的了。
方飞昂脚步匆忙的狂奔着离开后，剩下的几个人简单聊了几句，把餐盘里温度已经消失得差不多的剩余食物给收拾处理干净，然后也就互相道别离开了。
几个人都想要继续回去休息，毕竟按照计划，他们这些完成了前半部分任务的人实际上是处于一种待命状态，时刻都要警惕有安全区需要他们去支援现阶段前往涵城县的那些人。
“也不知道涵城县里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黎羽眯着眼睛看一天中温度最高的午后。
“现在那群人应该已经进入了涵城县内部。”谢知予估计了下时间，这样说着，“说起来，今天他们出发的时候，最后的那两组探路人员带着任务成果回来了吗？”
“应该是没有。”黎羽收回视线看向对方，“毕竟我们昨天晚上就是卡着安全期限到达的，晚上外出的危险性又太高，所以，负责后半部分任务的那些人大概会在涵城县外等到最后两份手绘地图。”
就算是在末世期间，秋日的午后都极其温暖舒适，胃部被食物填充满足的感觉让人们都不自觉变得懒洋洋起来。
谢知予无意识放慢了脚步，“说起来，你没有感觉到安全区对于这次任务的下达和推进都有点过于着急吗？”
很明显的疑惑点就是，在信息还没有完整反馈回来的时候，执行后部分任务的那些人就已经出发了。
这其实是个完全说不通而且十分具有风险性的计划，毕竟只要有一组异能者任务没有圆满完成，那么就会连锁反应的间接影响到所有。
刺激到那群聚集起来的感染者，或者是大批具有攻击能力的异能者死亡在涵城县·····无论是哪个意外发生，对于这个并不是非常强大的安全区来说，都几乎等同于毁灭性的打击。
“应该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也是担心如果再拖下去，会发生更加控制不住的情况。”黎羽想到了现在正静静躺在背包各层里面的晶核，“毕竟二次变异带给人类的‘惊喜’实在是有点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这个行动计划有点鲁莽，但是仔细思考起来，其实其中的道理也很具有说服力。
要不然这个带有半强迫性质的任务肯定会极其异能者的剧烈反甚至于······反抗。
谢知予突然想到了点东西，于是悠悠闲闲地随意猜测，语气并没有多么认真，甚至还有点半开玩笑的意思。
“我们来打个很具有阴谋思维的比方，假设安全区参与决策和制定计划的那些人瞒了我们部分事情，好吧，这句话大概可以用肯定的语气说。”
单独和对方呆在一起的时候，谢知予的话总会不自觉变多。
黎羽思考几秒钟，“还是有些鸡肋的那种，不能不说不重要，但是说出来除了会增加恐慌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作用。”
“你觉得······”
谢知予的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
两个人站在有些刺眼却温暖的金灿光线下，同时僵硬了身体，表情维持在了一个古怪又狰狞的状态。
似乎整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在远离，又似乎是在携带着压迫感靠近。
冷汗在瞬间侵袭上整个后背，心脏像是吃了兴奋药剂一样极速撞击着胸膛。
‘砰——砰——’
几乎要分辨不清楚声音的来源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
远处，安全区内研究室所在的地方突然隐约传来了几声哀叫，沙哑破嗓的那种，刺激得人心惊肉跳。
谢知予和黎羽彼此对视，都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