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越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正是夜里，邓科也看不出来，反而有些自得地说：“我肯定没看错！”
胡清越都被气笑了，索性问：“是啊，那又怎么了？”
说得好像谁不馋似的。
邓科倒是没听出她不高兴了，只是神秘兮兮地一笑，“走嘛，跟到我去打牙祭！”
胡清越有些惊讶，“现在？去哪儿？吃什么呀？”
“敢去不敢去嘛？未必还怕我把你拐去卖了？”
“这有什么不敢去的！”胡清越一扬下巴，“走吧！”
邓科转头便在前面带路，胡清越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一边走一边问：“食堂要开小灶吗？不可能吧？夜班工友们还没吃饭呢，再说咱们食堂也从来不开小灶。病号都没特殊待遇。”
邓科小灶点头，“可不是，想在食堂开小灶，咋个可能！段长也没这个待遇！”
胡清越就笑，“照这么说，今天还要跟着你享受超级领导待遇了。”
两人一面说着话，就走出了工地的照明范围，上了后山。
黑暗瞬间包裹了一切，邓科打开手电筒照着前面，提醒胡清越看着脚下。
草丛里不知名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只在他们走近的时候突然收声，待他们走过了，又热热闹闹地鸣唱起来。
越走杂草越深，胡清越忍不住问：“这到底要去哪里啊？”
开始她还猜测邓科是不是找了附近的农户家，打算去吃饭。毕竟这地方除了附近散落着一两家农户，再无人烟，总不可能是要连夜走路下山的。
“快到了！”
邓科走在前面，把杂草之类的拨开，又走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
胡清越在后面也看不分明，只能看到手电的光圈晃悠了一阵子，就见邓科弯着腰从扒拉着草丛，直起腰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还在扭动蹬着腿儿！
“哎呀！兔子啊！”
等他转过身来，胡清越才看清楚，大着胆子用手轻轻戳了一下。
“把它烤来吃了，怎么样？”邓科抓着兔子耳朵，用电筒照了照对胡清越十分耐心地解释：“腿夹断了，放了也活不了的。”
胡清越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抓了不就是要吃的吗？你这不是白问吗？”
胡清越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不是，先前有个女娃子，我们吃了只兔儿，她哭了足足三天，哭得我脑壳都胀！”
胡清越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邓科松了口气，带着她朝着溪边走。到了之后两人蹲在溪边，胡清越帮他打着电筒，邓科就着一点光亮动作麻利地剥皮清洗，胡清越有点怕，又有点好奇地看。
邓科便闷闷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呀？”
“我还怕你也哭。”邓科手里忙个不停，“那我又要脑壳胀！”
“那是谁啊？”胡清越突然问。
邓科抬头四处看了一圈儿，“哪个？没看到人啊？你眼花了吧？”
“哎呀！”胡清越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小声嗔怪道：“什么呀！哪有人你想吓死人吗？”
“不是你说……”
“我是问你，你提了两次，哭鼻子的小姑娘是谁。”胡清越看着周围不由自主地往邓科身边挪了挪。
“哦，她啊！”邓科摇了摇头，“搞忘了叫啥子，原先一起做活路的，年纪可能跟你差不多大，做事手脚麻利，看到脑壳挺正常一个女娃子，咋个会因为我们吃个兔儿就哭！还一直说，小兔子那个可爱那个乖，为啥子要吃它！才怪哦，装到肚子里头它不是更乖吗？”
他十分不解，胡清越笑了一阵儿又问：“你们经常弄这些吃吗？”
邓科摇了摇头，“难得弄到一次。”
“为什么呀？”
“工作忙，哪里有好多时间来下套子。再说虽然山里头不缺这些小动物，但是这些东西也精明得很，附近这么多人，早就被惊跑了。要不然，你想山头的猎户，不是天天都能吃肉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胡清越就笑，“我以为山里的猎户，就是天天吃野味的！”
“个别特别会弄的有可能，普通的猎户可做不到。要不然，大家不都去做猎户了！”邓科也笑，“你们城头的女娃子不晓得，哪儿能那么容易。像我们老家，山上野猪经常下来祸害庄稼，一村小伙子些去守好多个晚上都弄不到一头。”
“你说得这个有道理，这可能也是一种平衡，要不然，打猎特别容易，大家就都去，那小动物不是很快就要被打完了。那肯定不行。我老师都特别提过，咱们虽然要在这山里头修铁路，但是也要尽量保护山里的草木动物，尽量减少破坏，维护生态平衡。”
邓科的手就是一顿，“那……这个兔儿我是吃还是不吃？”
胡清越又笑了起来，“野兔繁殖多快呀，打打牙祭没事儿的。”
邓科明显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这是兜了一大个圈子又来喊我莫吃它！”
“才没有！”胡清越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又问：“哎？那次接我来，路上那条蛇，你也是抓来吃的？”
邓科老老实实点头，“不然我抓它做啥子！”
胡清越十分惊叹，“早就听人说蛇肉羹，不过没吃过！当时我被吓了一跳，还真没反应过来，不然真该问你讨一碗尝尝看的！”
邓科犹豫了一下问：“你不觉得我们吃这些……有点……上不得台面吗？”
他这话说得比较委婉，工地里天南海北的人都有，有些工友看到他们吃这些，或是惊讶到满脸见了鬼的样子，或是满眼鄙夷。
胡清越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吃饱肚子是人的本能，食物本身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顶多就是各自的习惯不同。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还有很多东西，大家都不一样，但是不能说自己不吃，或者没吃过的东西，别人喜欢，就是低人一等，这样肯定不对。也不止是吃饭，很多事情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