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越不明所以，拖着李大姐过来。
“李大姐，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大姐探头看看胡清越拿着的是邓科画的图，便摇头，“这我可真看不懂，一眼看过去都是曲曲弯弯的，瞅着就眼晕。看不懂，看不懂！”
胡清越忍着笑，指着两个弧度问：“这儿眼熟不？”
“好像是有点……”李大姐凑近又仔细瞅了瞅，十分不确定地问：“这是……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个，地图？还是施工图？”
“没错儿，就是简略版的。”胡清越笑道：“这不就是这几天，你们运石碴的路线图嘛！您看，在这里装车，沿着这儿出来……再从这里装料进去……卸料在这儿……再过来，是不是这样？”
“是！”李大姐连连点头，惊叹不已，“好长一段路，走得人头都发晕，这倒是几笔就画出来了！也看得明白！”
“本来就没您想象的那么复杂。”胡清越又笑着指了指底下一幅图，“您不是最近比赛总是输，我们给您想了个作弊的法子！”
“作弊？”李大姐一愣连连摆手，“那可不行那可不行！这不能这么干！”
邓科被逗得笑了起来，“您信不过胡技术员还信不过我？我可能让您弄虚作假吗？”
“嘿！”胡清越鼓起眼睛瞪着他，“你这话说得，我咋这么不爱听呢？”
邓科忙赔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我脑壳笨，就是想作弊也不会。你脑壳灵活，我……”
李大姐听着他越描越黑都跟着着急，便忙打断他，“那你们快给我讲讲，该怎么弄！”
“这其实应该叫，怎么更加科学地统筹安排。”胡清越解释道：“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您看，现在咱们这儿，每个运碴班是七个人对吧？两两一组，或者单人一组作业……这几天我看你们都试过，效率都差不多。”
李大姐连连点头，就是不管他们再怎么使劲浑身力气，好像就只能做那么多。
“另外那班的情况也一样的。”胡清越指着图纸说，“他们的优势，其实并不在人数或者是力气上，而是在这里。”
李大姐看着她圈出的两个地方面露不解。
“你们走这边这条线，他们走那边……”胡清越指给她看，“这里有撑杆，走到这儿，如果是单人作业，你们就得把扁担放下来，把石碴一筐一筐提出来……如果是双人作业，这个位置独轮车也很不容易推过来，特别是遇到返程的工友也推料进来……”
李大姐连连点头。
“邓科观察的特别仔细，记录了你们往返的时间，包括装碴卸料之类的，都在内。所以通过计算，我们绝对，你们从明天开始，隔一趟，装一次进洞返料！”
李大姐目瞪口呆地看着胡清越。
“不是，本来我们就比人家落后，再比人家少装一趟，这……这不是差的更远了？”
“表面看是这样，但是这样可以大大减少你们在这个位置等待通行的时间，通过计算就可以知道，从总体上说，总量一定会增加的！”
李大姐看着胡清越十分笃定的模样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邓科见她不信，便笑：“你莫怕，万一真的害你们输了，扣掉的奖金我个人来补！”
“不，不是为了那个！”李大姐连连摆手，看着图纸就觉得不解，“我就是觉得，这少装一趟，怎么还能变多了呢？”
“行不行，明天您试试就知道了！”胡清越笑道：“不过，怎么说服您工班里的其他人，我们可就帮不上忙了！”
她知道李大姐本来就是和他们一起从别的施工点过来的，情谊就要厚上几分，加上山下帮她处理家事，李大姐对他们两个这点儿信任肯定是有的。哪怕是明明觉得不可能，但是只要他们十分肯定，李大姐就愿意去试试。
可她工班里还有别人，特别是工班长，能不能接受这个办法，就不是他们能确定的了。
“行！我去跟他们说！”
李大姐也等不及了，急匆匆拿着邓科画的图就走了。
胡清越看着她走得着急，又笑又叫：“您可看着点儿脚下，要不然咱们一起去？”
李大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意思是她一个人就成。
胡清越还有些不放心，问邓科，“你说能行吗？别的工友能听她的吗？”
邓科点了点头，“他们那个工班里，虽然都是只晓得出力的人，路堵到就走得慢这个道理还是想得通的，只不过就是先前没往那个方面去想，一门心思多装多跑，结果还总是落后，越是落后越着急，就根本没静下心好生思考！”
胡清越点点头，“这倒也是，而且我看李大姐人缘特别好，可照顾工友了，估计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大家也能同意试一试。哎？她怎么朝着那边跑？”
“她肯定是还没听明白，想实地去看一下，才好说服大家。李大姐可是个老实人，肯定马上会说这主意是我们两个出的。”邓科咧嘴一笑，“反正憨牛和曹绍堂兄弟两个现在都在他们工班，他们两个晓得是我说得，肯定不得反对！”
胡清越“哈”地笑出声，“搞了半天，你这都安排好内应了啊？还好意思说自己笨呢？”
两人说笑一阵子就各自回宿舍休息。胡清越躺在床上，临睡前突然想到，邓科这人别看说话不怎么好听，心地却是着实不错的。李大姐整天念叨自己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又不擅长学习，邓科这是怕她刚从那个家里摆脱出来，万一在工作上倍受打击会心灰意冷，才这么想着办法帮她。
不过那家伙说话就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
胡清越也是累极了，并没发觉李大姐是什么时候儿回来的，只是第二天早上她去上工的时候，就见他们工班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见到她看过来，李大姐远远儿地冲着她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
胡清越心里一松，看样子，李大姐已经说服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