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中确有许多心术不正之人,但也有那些为维护自己心中正义而不懈努力的人。”楚辞这话不知是说给江言听的,还是台下众人。他将带血的剑扔下擂台,在衣服上撕了一条布,将掌心伤口包扎了。
“云开城楚辞,请右护/法赐教。”
云开城城主亲自挑战,这可是足够令众人吃惊的,云开城是当今第一大派,城主楚辞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但如果输了的话,云开城就会遭受重大打击,这也是许多门派只派弟子前来的原因,甚至只是派一些门派内中等的人士来参加,这也是隐藏实力的一种方法。
楚辞刚刚受伤的还好是左手,对于右手持剑影响不大。楚辞剑法得云开剑法精髓,又融入自己所延展的一些招式,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宛若游龙,外柔内刚,招式变化之处宛转灵活,变换多样,再加上楚辞是天予禀赋,力道技巧兼备。
在场众人有些看呆了,方觉云开剑法的玄妙,江言明显遭受压制。
在一个近身攻击时,楚辞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屏息。”他一愣,江言的匕首忽然撤去力道,楚辞来不及收剑,直接一剑刺入了江言肩膀,下一刻却见蓝烟飘散开来,江言猛然退向后面,剑从他肩头硬生生抽出来,带出来血肉可怖。
江言吃痛地捂住伤口,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滑落,想必是痛极了,他两眼发黑,往后倒去,却被人接住了。
楚辞紧盯着来人,“盘罗天都教主,谢冥。”
“楚城主伤了本座的人,这笔账本座以后定会找你讨回,还有最后一场,你们好自为之吧。”接着他将江言打横抱起,一个轻功离去了。
底下人忽然哗然起来,这可是盘罗天都教主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虽然带着面具,但他刚刚是怎么到擂台上的都还没有人看清,却见他脚尖一点,几丈的距离就消失在脚下。
最后一场,左护/法不敌楚辞,云开城胜。风刃二话没说,竟然真的将陆离剑交给了楚辞。
楚辞带着剑回到客栈,拔开剑鞘,乍一看,这把剑就像一把仙剑,剑刃周身莹光流转,带着如玉的光芒,而边缘锋利处却现冷厉,楚辞将剑横过来,细细看了剑身,总觉得这剑铸造得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再看剑柄上雕刻着猩红色的纹路,楚辞细细看去,拿过一张薄纸将剑柄上的图案描摹了下来。
他顿时像雷劈了一般,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剑上刻的就是一个放大版江言锁骨处的印记!这把剑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是巧合吗?
楚辞望向窗外,夜色正浓,星河耿耿。
他用手撑住脑袋,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去想江言。
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何今天要故意撞上他的剑,对他下毒却让他屏息,这样做的不是自相矛盾吗?
又想到今天顶着江言脸的孩子在死之前是那样害怕,在地上不停颤抖的身影在楚辞脑海中挥之不去,人与人的差距怎就那么大?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有父母的爱护,兄弟姐妹的帮扶,他们可以在自己的蜜罐中自由撒野,而有的人却要被抛弃,被折磨这就是命运不同吗?
楚辞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自己挺过来了 ,还将云开城发扬光大了,老城主九泉之下应该心安瞑目了。
烛光阵阵颤动,摇曳的光伴着他进入了梦,晚风吹开了窗户,冷冷的风灌了进来,楚辞冷得一激灵,从桌上坐起,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门口人声忽然嘈杂起来。
楚辞推开门,见另一侧房间内燃了大火,火光滚滚,如果里面有人的话,估计早就被烧焦了。
楚辞走了出来,逮住一人问道:“怎么突然着火了?谁住在里面?”
“这突然着火了我也不知道啊,住的好像是清峰剑山的弟子,叫沈什么的,就是今天上台的那个。”
“沈意!”
大火在众人努力下,终于被熄灭了,进入房间查看时,却闻见一股焦尸的味道,沈意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尸,在场有几个心里素质不好的当场就恶心起来。
几个清峰剑山的弟子上前查看沈意的尸体,却在沈意尸体后脑处发现了一把被烟熏黑的匕首。
看来是有人杀人后,纵火毁尸灭迹,但不知为何不带走匕首?
“这把匕首和今天比赛的盘罗天都右护/法的匕首是不是很像?”有个弟子忽然指出,“不会是他来报复二师兄吧。”
这样说江言确实有作案冬季,但他明明受伤了,怎会还有力气来杀沈意。
“可楚城主不是伤了他,他还有力气来杀二师兄吗?”有个弟子看向楚辞,指出疑点。
“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杀的。”那人又猜测道。
楚辞走近焦尸,蹲下细细查看尸体,那把匕首是从后脑直接刺入,应是趁沈意不备,从后偷袭。
正欲起身,他忽然注意到了匕首柄,一个念头在楚辞脑中闪现————匕首柄上没有血痕!
如果是这把匕首直接刺入沈意的脑袋,血绝对会溅在柄上,除非他不是被这把匕首杀死的,而是后来被/插上的。
是因为江言用匕首吗?嫁祸?
楚辞站了起来,向四周看去,有些意外地看见一个姑娘正站在人群中,她正是昨天擂台赛下讽刺沈意的人。
“沈意不是被这把匕首杀死的,而是在死后被人插入了这把匕首,为了嫁祸。”楚辞开口说道。
“楚城主,这是为什么?”
“匕首刃短,若刺入人脑中,手柄上必然会被溅上血迹,人脑部溅得血应该更多,但这把匕首柄却没沾染一点血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十分奇怪,那会是何人所为?”
“你们二师兄得罪过哪些人?可要从这里面查查了。”楚辞道,沈意的恶性他不是没有耳闻,他是沈非池的独子,他娘生他时难产死了,沈非池对他溺爱有加,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便养成了沈意这个矫纵的性格,他与人比武赢了还会,输了就会十分不服气,在比赛叫停后还会去偷袭那人,他最臭名昭著的事是在和义侠边卓比武后,因为输了不服气,而从背后偷袭,造成边卓重伤,而沈非池只是将他禁足了几个月,又开始出来蹦跶了。
这次将命玩没了,也是活该。
楚辞并不想管的太多,走出了房间,却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他停下脚步转身,竟是刚刚那个姑娘。但那姑娘似乎正在出神,没注意到楚辞,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对……对不起。”姑娘慌乱地说。
“无事,姑娘小心些,在下云开城楚辞,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边瑶,不归属任何门派。我还有些事,告辞。”边瑶走得匆忙,没来的及注意楚辞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意的尸体被清峰剑山的弟子火葬了,骨灰装入骨灰盒中,带回清峰剑山。
客栈不远处,寒光江边。
一团火堆静静燃烧着,一个姑娘不停往火堆中送着冥钱,澄黄的火光印出她微红的眼眶。
“哥,我为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
手中的冥钱已空,她静静等着火光渐渐变弱,揉揉蹲得发麻的脚踝,站起身,慢慢远去,走向远方。
擂台赛结束,聚集在绛州的各个门派弟子也相继离去,楚辞带着云开弟子自然也回了云开城。
之后便听说清峰剑山掌门知道自己独子惨死后大发雷霆,发誓要杀了江言,为沈意报仇。
“难怪清峰剑山在沈非池当上掌门后就一蹶不起,只会看表面现象,不知深入。”楚辞哂笑一番。
“你觉得沈非池会和盘罗天都开战吗?”张阳明闻言问道。
“他敢吗?不说清峰剑山这些年实力远不及当年,就是江湖正派之间也是勾心斗角,有的是人希望清峰剑山没落,如果开战,有的是隔岸观火之人。”
“可沈非池可不会放下这杀子之仇。”
“以沈非池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自然不会放过江言,不过现在江言身在盘罗天都,盘罗天都戒备森严,他若想杀他也是难上加难。”
江言那日在客栈暴露了身份,当时也是有清峰剑山的人在场,他不可能一直待在盘罗天都,如果出来,会不会遭到追杀……但江言武功不低,又会用毒,他自然是有自保能力的,自己担心这个干什么,多此一举,他们现在可是连朋友也算不上,就立场来说还是敌对关系,自己担心他的安危,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那日你在现场,”张阳明说道,“那你觉得会是谁杀了沈意?”
没听见回答,张阳明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楚辞,却见他似乎陷入了思索。
“怎么了?”张阳明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辞猛然回了神,“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想的太多了,这件事,沈非池若是认为是江言干的也好,毕竟异教本就和正派敌对,多一层仇,少一层无所谓。”
张阳明更加疑惑,说道:“啥想多了?”
“我/干嘛要担心江言的安危?又不是小孩子了,自保的能力会没有?”楚辞堵气似的说道。
张阳明莫名其妙,“我是问你会是谁杀了沈意,你怎么又扯到江言身上?”
楚辞:“……”
“不知道,”楚辞摊手,“线索太少,我也不能确定。”
张阳明实在难以理解楚辞猛然怪里怪气的原因,只得先远离这个精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