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外界现在都在传是右护/法大人杀了清峰剑山掌门独子。”萧墨恭敬地半跪下,向坐在高堂之上的人行礼。
“杀了就杀了,嫁祸给我盘罗天都的人,这就是他们正派干的事。”谢冥淡淡说道,“此事无妨,江言伤如何了?叫他来见我。”
“是。”萧墨起身退出门外。
他踏入江言的住所“罄竹院”时,却没见到江言,正要叩响房门时,一柄横于他脖颈处。
“你怎么来了?”江言冰冷的声音传出。
“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了,你就是这样对你的盟友的?”萧墨轻轻笑道,抬手将剑身移开。“教主找你,自求多福吧。”
“萧墨,我虽然答应与你合作,替你做事,但你若是做出不利于我清音门的事,我觉得不会对你客气。”说完这句话,江言就离开了。
萧墨收了笑意,死死盯着江言的背影,眼底波涛汹涌。
“教主。”江言半跪下行礼。
谢冥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能力,什么都未做的情况下,还能有人嫁祸给你。”
江言眉头微皱,不知谢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从属下那里也听说了沈意被杀,嫁祸给自己的事。
“这便是正派的作风,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便嫁祸给他人。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江言,你懂吗?”
江言眼皮一跳,却平静地说道:“教主赎罪。”
谢冥蹲下,瞧着他,江言眸色微敛,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的目光,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属下确实按照教主的吩咐对他下了蓝焉散,但不知为何没有效果,反而被他给打伤了。”江言说道,“属下能力不足,请教主责罚。”
“那本座怎么舍得,”谢冥笑道,将江言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靠背椅上,“此事不急,但这终究是你接的任务,越早完成任务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你的伤好了吗?”
“不劳教主费心。”江言扭开头,淡淡说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你只要听话点,本座会疼你的,清音门的人我也不会动,等你有能力时会还给你的。”谢冥慢慢靠近他,江言直直坐着,没有动,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谢冥却像丝毫不在意似的,依次亲过他的眉骨到嘴唇才停下,听着怀里的人喘息不止才满意起来。
江言被按住的右手紧握成拳,指尖在掌中掐出了血,他却感受不到,仍然死死捏着。
手忽然被蛮力掰开了,谢冥看见他手心的血迹,低头舔舐他的伤口。江言睁开眼,万分恶心地扭过头,深吸一口气,忍住将手抽回的冲动。
夜风微凉,一轮如冰的银月挂在深蓝的天空上。
月下庭院中有一人席地而坐,面前放了一把古琴,悠悠的琴声自他指尖传出,飘荡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异常空灵。只是这曲调着实有些悲伤,仔细听着其实是一首丧曲。
楚辞站在树下静静听着,今天是张阳明父亲张景的忌日,每月这一天,张阳明都会弹这首曲子来寄托哀思。平时张阳明看似早已对张景的死不再耿耿于怀,有时提起之时,神色也是淡然的,但楚辞知道,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当年的事,正如他出医不带药童,对于医术药物都会亲力亲为,连抓药这种本应交给药童的事,他也一直是自己在做,他还是怕出现当年发生的事,怕出错,害人害己。
一曲终了,张阳明轻按琴弦,琴声顿止。
“子钰”
张阳明愣了愣,子钰是老城主为他起的字,因为在弱冠之前他父亲就死了,老城主找到他,带他回了云开城。但楚辞从小就直呼他的名字,懒得改,所以他俩基本就是直呼名字,今天不知道楚辞哪根筋不对,喊他的字,便疑惑地看向他。
“你这琴技见长啊。”楚辞其实是想安慰他几句,但话到嘴边又成了顾左右而言他,因为她们太熟了,从小一起打打闹闹地长大,这种安慰的话他着实说不出。
“不用安慰我,”张阳明对楚辞还算了解,明白他想说什么,“都这么大人了,对了,今天早上你说要给我什么东西的?”
“早上?”楚辞忽然想起来那日跟踪江言进了鬼市,与他争执之后他其实并没有离去,而是又折返,将地毯上江言买的灵药每种也买了一些,他倒要看看,这些药是什么。本来早上就要给张阳明的,结果说话时来了病人,张阳明就忙去了,不是张阳明提起,他差点就忘了。
一打开包裹,一股浓郁的药香四散开来,张阳明将那几味药拿起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说道:“这些都是制作盘罗五毒解药的药材。”
“难道说江言在配置盘罗五毒的解药?他是如何得知药方的?”楚辞疑惑道。
“看来他的医术功底也不弱,能从煎好的药汤中闻出药材,真不简单。”
“从药汤中还能闻出药材?这么神奇!”楚辞惊讶道,在他眼里,中药只有三个味道-----苦,特苦,特别难喝。
张阳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但这样也不是很准确,他还差三样---见月草,红弧,和一叶红,一叶红比较常见,见月草和红弧十分难得,上次你不是也体验到了吗,发动了承宇阁的力量才找到这几样,但因为量不够的缘故,只能暂时压制住他的毒性,下次什么时间毒发就不知道了。”
“盘罗天都不是每月都会配发解药,他还配置干什么?”楚辞问道。
“盘罗天都给的不是解药,是药瘾,我父亲曾研究过他们的解药,虽然会让人感觉不到毒发的疼痛,但会加深毒性,根本不是解药,除了我父亲研究出来个半成品,世上还没有听说有其他人研究出来。看来着江言想脱离盘罗天都的控制。”
“不对,他是想带领清音门脱离盘罗天都控制。”楚辞否定张阳明的话,接着说道:“如果只是为了他自己,他不会回到盘罗天都。”
看来谢冥是拿清音门控制着江言。
这时,秦越忽然走进了院中。
“城主,承宇阁阁主发来请柬,邀您下月去参加他的五十大寿宴会。”
楚辞接过请柬,想起来下月三日就是叔父的寿辰了,绛洲有传统,以百岁为人的生命,五十为中端,故有庆贺五十寿辰之风俗。
承宇阁阁主程千是老城主的同门师弟,从小看着楚辞长大,当年楚辞重建云开城,他是出了不少力的,之后也一直给楚辞提供一些消息。只是程千并未娶妻生子,只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说他将楚辞看作亲生儿子也不为过。
他的邀请,楚辞是绝对会去的。
“秦越,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上街为叔父买份寿礼。”楚辞吩咐道。
云开城的街市十分繁华,街道两边的商铺人来人往,商品十分齐全,琳琅满目,算是个大商都。
楚辞很少逛街,因此云开城的人虽然知道城主的名号,知道城主是个美男子,但他真正长成什么样,却很少人见过。
因此当楚辞走在街道上时,就引来许多姑娘的频频回头。
云开城民风开发,甚至还有大胆的姑娘向楚辞扔花朵以表心意。
楚辞转身接住花朵,对那姑娘笑道:“多谢姑娘美意,在下心领了。”
他本就生的极好,鼻骨高挺,剑眉星目,再加上阳光般的笑容,宛若谪仙,羞得那姑娘面如桃花,一片红霞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后,连忙跑开了。
正想着如何处理这朵花,一抬头,却忽然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迅速将手中东西递给秦越,转身就追了过去。
“城主,你去哪?”可怜的秦越抱着一堆东西在背后边追边喊道,一时没看清路,撞在一个男子身上,东西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子连连道歉,弯下腰帮他捡东西。
这倒让秦越不好意思了,“明明是我撞得你,该道歉也是我。”
那人帮助秦越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捡好,抬头问道:“怎么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难免容易掉,你住哪?我帮你拿回去。”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秦越抬头看向那人,却愣住了,他的脸上有一块硕大的疤痕,几乎占了半张脸。
那人感受到他的目光,问道:“很恐怖是吗?”
“对不起,我不是……”秦越连忙道歉。
“没事,是个人都会震惊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丑。”那人笑了笑,似乎在安慰秦越。“既然你能拿,我就不强迫了,请问这里哪里有客栈?我才到此地,需要寻个住处。”
“前面左拐就有家客栈。”秦越答道。
“好的,多谢。”那男子道了谢,就向着秦越指的方向走去了。
往前看去,楚辞早已不见了踪迹,他只好先回城主府了,毕竟抱着这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