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留枫回雪2020-03-13 19:133,189

  绛州,承宇阁。

  “辞儿,多年未见,你小子又长高了不少,越来越有你父亲年轻时候的气魄了!”承宇阁阁主程千,哈哈笑道,伸手拍拍楚辞肩膀。

  “小侄拜见四叔。”楚辞拜了个礼,“四叔几年不见,还是风采依旧,看起来还能把我拧起来打呢!”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程千作势要打楚辞,却被楚辞躲了过去,于是笑骂道:“玩性未变,想想你小时候不想喝药,就往我酒里倒,害得我以为是买到了假酒,真是顽劣!你娘走得早,师兄又忙于云开城大小事物,那时便由着你浪,现在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是该找个良家姑娘娶妻生子了,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要替你操心点。”

  “四叔,我都不急您急什么,况且您都没给我找个叔母,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老伴?”楚辞嬉皮笑脸地说道。

  “真是说不过你,算了,辞儿,随你吧。”程千自觉说不过他,楚辞从小就是这么个流氓性子,跟他讲理,怎么说也说不清。

  “好勒,小侄今天可是专门来为您庆贺生辰的,别的咱们先别谈,小侄先祝四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这小子!”程千无奈地笑道,“上次你来绛洲走得匆忙,没来的及好好款待你,今天可要好好尝尝我们绛洲的美食!”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宴会进行得热闹而欢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虽几年未见,仍能互诉衷肠。

  程千生性豪爽,交友众多,因而这次来为他贺寿之人十分多,整个大厅热热闹闹。其中虽有些楚辞熟悉的人,但交情不深,他也懒得搭理,只在他人自来熟时客套几句。

  正当他百无聊赖地晃着青铜酒杯时,却见着对面宴席中竟然有那日擂台下骂沈意的姑娘——边瑶。

  宴席上的客人大多都嘻嘻哈哈,红光满面,但她却只是静静坐在那,脸上看不出情绪。这时,一个男子端着酒来到她身边,楚辞认得此人,正是程千的关门弟子——陈允若。

  陈允若与她说了些话,边瑶似乎有些不悦,没理陈允若,竟然起身离了宴席,只留下陈允若一人落寞地端着酒杯,站在宴席前,他一口将杯中酒喝尽,转头看见楚辞盯着他,对楚辞尴尬地笑了笑。

  楚辞对他遥举了酒杯以示礼貌。

  宴席过后,程千邀楚辞在承宇阁过完中秋佳节再离去,想来中秋节也不远了,楚辞也不好推辞,便打算在承宇阁住几天。

  是夜,楚辞觉得有些无聊,便在承宇阁中随意走走。

  承宇阁是一座园林似的建筑,水木兼备,挨着客房的是一片桂花林。八月桂花,香飘十里,在夜间,便觉更加幽香。临近中秋,月亮已经很圆很亮,宛如一盏明灯挂在天际。

  楚辞慢悠悠地走在树林中,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树下仰望着月亮,听见楚辞的脚步声,扭过来看向他。

  “楚公子。”边瑶朝楚辞打了声招呼。

  “好巧,边姑娘也在此处赏月。”

  边瑶点点头,并未答话,而是看向月亮。

  “月亮又圆了,人若是如月一样,分开后还能每年团圆就好了。”

  楚辞听这话微微愣了愣,“边姑娘可是在思念什么人?”

  “思念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边瑶叹了口气,“中秋又快到了,以前都是哥哥陪我过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可月亮每年终会圆回来,而人就不一定了。”

  “逝者如斯,姑娘兄长定也不希望姑娘一直在悲痛中走不出来,倒不如敞开心扉,也许有你忽略的人一直默默守护着你。”楚辞安慰他。

  “你说的人也离我而去了。”边瑶淡淡说道,“今日跟楚公子说了这么多,真是唐突了。”

  “无妨。冒昧问一句姑娘兄长可是边卓边大侠?”

  “他是我哥哥。”

  “边大侠去世了?”楚辞有些震惊,当时只听说边卓被沈意偷袭后受了重伤,但听说后来保住了一命。

  “被沈意那个狗贼偷袭重伤,后来哥哥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身体也虚弱了,我当时还小,承蒙程阁主收养,但哥哥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了。”边瑶一提起沈意就恨得咬牙切齿。

  “姑娘没想过报仇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杀了沈意?”边瑶忽然大笑起来,“我还在遗憾没有亲手手刃这种畜生,被他人抢了先。”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烧焦味弥漫开来,只见西厢客房火光冲天,承宇阁侍从们正拿了水匆匆忙忙地灭着火。

  楚辞和边瑶抵达时,只见房间中央躺了一具焦尸,楚辞心下一惊,上前查看他的后脑,果然有一把匕首插在后脑,匕首柄上同样没有血迹。

  “这是谁的尸体?”楚辞向周围人问道,焦尸面目全非,已经完全看不出面容。

  这时,程千推门而入。看见此景异常震惊。

  “他是清峰剑山的长老沈牧!!到底是何人如此狠毒!”

  “长老!!”门外冲进来一个身着清峰剑山弟子服的人悲痛万分地喊道,他是陪同沈牧来参加宴会的弟子沈思,他看见面目全非的沈牧一下跪了下去,失声哭起来。

  程千看着不忍,将沈思扶起来,说道:“沈长老既是我的宾客,在我这意外生亡,我定会给清峰剑山一个交代,查出真凶,将他绳之以法,为沈牧报仇!”然后让下人将沈思扶下去休息。

  楚辞一直盯着尸体看,程千有些疑惑,问道:“辞儿,你发现了什么?”

  “四叔,上次在绛洲客栈沈意也是这种死法,死后被人用匕首插在后脑,然后放火焚烧,让尸体面目全非。”

  “死后?”程千听出楚辞说法有不同寻常之处,“你如何判断他是死后才被刺入匕首,而不是被人用匕首杀死的?”

  楚辞蹲下将匕首拔出,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了程千。

  程千看了看,匕首柄确实没有血迹,“那沈牧会是怎么死的?杀手为何要杀了他之后还要在他脑后插一把匕首?”

  楚辞走到桌子边将桌布扯下,隔着桌布将尸体翻了一个面,满地的血露了出来,而心口对着的位置,血量格外多。再看尸体心口处明显缺了一大块!

  “他的心脏被人挖走了。”楚辞指着尸体心口处给程千看。

  程千瞳孔猛然放大。

  “叔父?”

  程千声音有些颤抖:“辞儿,那日沈意也是这么死的?”

  “对,死状一样,只是当时我没有检查他的尸体,不知道他的心脏有没有别挖,想必应该也是如此。”

  “有人想炼血蛊阵!”

  “血蛊阵是什么?”楚辞没听说过这个阵法,不过上古阵法千奇百怪,有些早失传,他不清楚也十分正常。

  “血蛊阵是有“万毒之父”名号的吾婴所创,此阵威力极大,基本进入此阵的人会中血蛊,结果只有化为一摊血水,但此阵炼制也极其残忍,需要人的…心头血来滋养蛊虫,血量越多,威力越大。而作为血蛊的血液的原主则必须火化。血蛊阵因性质太恶劣而被封为禁术,本以为已经从世上消失,没想到又有人在研究这类阵法。一定要找到此人,决不能让他炼制成功,否则此等禁术重现人世,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用毒大多为正道中人所不齿,难不成是是盘罗天都的人干的?”旁边一个人猛然插嘴道。

  楚辞看向他,声音轻不可闻:“用毒……今夜可有其他人来过沈牧的房间?”

  “我让下人给每个宾客送茶,下人可能知道。”程千说道,转身问身后的总管,“今夜你派谁来给沈长老送茶的?”

  “禀阁主,是嫣然。我这就把她叫来。”

  不久嫣然就来了,是一个十分胆小的姑娘,见到沈牧尸体的一瞬似乎就要晕倒,惨白着脸。于是程千便让她站在外面问话。

  “你今夜可看到有其他人进入过沈牧房间?”楚辞问道。

  “我……我不知道……”嫣然声音带着哭腔,突如其来的事她被吓蒙了。

  “放轻松点,你仔细想想,今晚有没有遇见什么你觉得可疑的人?”楚辞循循善诱。

  “……好像在送茶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撞了我一下,但我以为是宾客还跟他道了歉,但那人还……”嫣然磕磕巴巴地说道。

  “那人做了什么?”

  “他非礼了我!”嫣然忽然激动起来,“他还差点打翻了我要送给沈长老的茶!”

  “那人长什么样?”

  “大概三四十岁,晚上太黑,我看不清面容。”

  楚辞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嫣然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转身走向桌前,将银簪子插入茶中,结果银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茶里有毒!!!

  “一……一定是那人下得毒!”嫣然惊恐地说道,脸色白如薄纸,手不自觉地搅着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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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重落湖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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