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身世揭秘
九黎石头2020-04-11 11:063,101

  雨仍在下,那水雾激起,一时之间迷蒙了天地,听着雨声萧萧,看着那朦胧的前景,和那一片烟灰中的一粒红,洛寻伸手出去,触及到的只是那缠绵的雨,顺着脸庞的弧度滑下,悄然滴落,融入泥土,寻不到踪迹。

  半山腰处的是一座已然破败的生祠,曾经它也香火不断,可此时在山风之中飘摇着身姿,看起来实在是孤寂。

  人已亡,这生祠也便没了意义。

  洛寻和君辞追着红狐狸入了那个祠堂,天光照亮了他们来时的路,那每一个脚印都踩得坚实。看着那背身站在祠堂里看着那女子雕像的红狐狸,感受着晚来风急,那凉意从骨子里泛起,麻木了她的身体。

  红狐狸挑眼看了一侧被他迷晕的住持,他的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他伸手摘去了他脸上那个泛着银光的面具,他缓缓转身,对上了洛寻有些悲痛的神情。

  凝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笑容,洛寻的心口泛了疼。

  她嘴巴张了又闭,那声呼唤总算还是试探了出去。

  “阿隐。”

  “嗯,我在这里。”红衣的狐狸答应了,用的还是洛寻熟悉的那个声音。可这时的他再没了平日里那样灿烂的笑容,再没有了洛寻熟悉的傻气。他的眸子黑且亮,第一次让洛寻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洛寻觉得浑身冷极了,就像沉身在寒潭里,没了气力。

  “你引我们来这是何目的。”君辞将洛寻搂在了怀里,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内力的流失,他目露警惕地看着那红衣的男子,他笑得邪魅,辨不清他的来意。

  “王爷莫怕,我请你们来,只是想跟你们讲个故事罢了。”顾隐的声音在祠堂里冷冷的响起,他仰头看着那个表面已经斑驳的女将军像,垂头自嘲笑笑。

  一个执念,困了多少的魂灵啊。

  而他就是那其中的一个,爱不得、恨不得,成不了谁的光,也当不了谁的影。他还记得在青州衙门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

  “传说百年前青州出了个姓洛的幻术师,他能撒豆成兵、点石成金,更能呼风唤雨、左右生死。而当时东域战事胶着,他用他的撒豆成兵的幻法吓跑了东蛮,帮当时南越的皇帝拿下了东域十八部,从此之后,南越洛氏就一举成了这个国度无人不知的氏族。可说来也奇怪,自从那位立家的先祖仙去之后,洛氏幻法无人再继,洛氏的子弟们纷纷从武,靠着在战场上厮杀的功绩,艰难地保持着洛氏一脉的辉煌。”

  “坊间有人责骂洛家的人都是傻子,放着那通天的法术不学,偏要用血肉去拼一番功绩。他们说洛家是在暴殄天物,明明身承幻法,却不堪使,是在无视这人间百姓的疾苦,是辜负了天神的使命。”顾隐的语调很平,没带着愤恨,不是因为他的心里不气,而是他把这世道看透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阿寻,你觉得洛氏的子孙都是傻子吗?他们当真眼不见百姓的疾苦吗?”顾隐捏着手里的那个银面具,他骨节发白,面上带了感伤。他的声音很轻,他唤她“阿寻”,这两个字里带着太多意味不明的情愫,他从前不敢喊、不能喊,可今日他想任性一回,最后一回。

  洛寻倚在君辞的怀里,她的手脚已经冰凉了,全身脱力,她知道眼前的红衣顾隐使了些手段,她也知道他不会害她,她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通天的幻法,不过都是障人耳目的把戏罢了,既是把戏那便有被拆穿的日子。如果一个氏族依靠把戏成活,当哪一日再没了新的巧思,在想不出新的把戏,那离这氏族没落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洛氏弃法从武,依靠在战场上拼杀来的功绩来维持家族的荣耀,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因为只有这种用命去搏出来的东西,才不会被后人诟病。”许是受了寒,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嗓音暗哑,但仍似薄露击打芭蕉,那样的引人心神。

  是啊,幻法不过是些心思机巧的把戏罢了,如梦幻泡影,终有破裂消磨得日子。其实这道理世间之人都懂,可他们还是自欺欺人,还是心存侥幸,总是喜欢把一件事情得成败归结在老天的喜怒里。

  而正因为他们的这份侥幸,才会酿成洛氏如今的悲剧。

  “洛家的人就因为看的太透了,才被闭塞了耳目的人看作了傻子。他们不去理会,可树欲静,风不止,那流言还是满天飞。人们都传洛家有一本幻法籍,而这秘籍会传至洛氏每一代的家主手里,而如今这一代的家主便是南越的飞鸾将军洛璎。”顾隐提到洛璎,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住持。他摇摇头,那眉就蹙起了。

  “洛璎,洛氏近一代的唯一的嫡系子孙,南越的飞鸾将军,那个南川嗜血而归的女将领。“君辞回忆起了他在军事录上看到的战实纪,南川一战打的实在是漂亮,一万轻骑平了南川祸事,那时他初学兵法,当他看到那南川的主帅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时,他震惊无言,自从那以后他不敢在看轻女子。

  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能身挡万敌。

  “南川一役,让洛璎一战成名,她被封为了飞鸾将军,让当时式微的洛氏再度辉煌。可一个女子的将帅之才总是会被人怀疑的,朝中有人不信一个十四岁的闺阁女子可以有如此的功绩,他们把南川的胜利都归功到了因为她是洛氏女,她掌握着那能翻云覆雨的幻法籍。”

  他不咸不淡地说着,声音平稳没有波澜,可他那眸上已经腾起了雾气。他在回顾那人的一生,也在回顾自己以往的酸楚艰辛。

  “洛璎班师回朝,先皇给她举行了盛大的宴席。她身居高位,必然会引来那些宦海里的人的嫉恨,他们就起了坏心思,他们想让洛璎施展幻法,为这宴席助个兴。当时洛璎觉得只是搏个彩头,逗大家一乐,她便应下了。捏着成哨,轻吹成音,一只欲火的凤凰就从殿外飞进,飞旋高鸣,最后承云而去。因此,洛璎被封为了飞鸾将军,成了南越第一个得了封号的女将军。”

  “此后洛氏再度荣耀,洛璎再无败绩,百姓把她尊称了天神派下来拯救黎民的使者,她的生祠在南越的各个角落被建起,人们称她为凤,说这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可以和真龙并肩,那时没有人记得那宫苑深深里还有个刚刚带上凤冠的温氏。可光明的背后总是蕴着黑暗,太过的耀眼,总是会带来毁灭,因为那高座上的人见不得那光的刺眼。”

  哪怕那人陪着他走过了童年的梦魇,哪怕那人心里还带着少女的喜爱,哪怕那人从军不是为了重现家族的荣耀,只是为了让他的那条路走的更顺些。

  “不知从何时起,这南越里传起了一个谣言。说南越的飞鸾将军心悦皇上君易,当初是为了他才毅然从了军,也是为他才拒了其他男儿的求娶。”

  这话真假参半,洛璎是为了君易从的军,可却不是为了他拒了别人的求娶。她曾经满心里都是君易,可看着那少年君王的狠厉,她的那份情早就死了,她不是个甘愿被困于迷恋之中的人,她的爱很坦荡,她容不下一丝的猜忌。

  而那时,一个白衣男子的出现全了她渴求的那片深情。

  “这话很快传入了皇宫里,君易便下了旨,说是感念她的一片深情,要全了她的意。就是这么个黄布,几句恭维话,就i断送了她在边塞的一切,野马向来受不得拘束,她在那座笼子里,存活不下去。可为了边塞的兵士,她还是上了那迎亲的马车,车马所及处,都是惹眼的红,百姓的庆贺声在车外想起,满街都飘散着花果的香气。可没人知道她在那车里受的是怎样的煎熬,她的心已经死了。”

  “车架入了皇城,她穿着红衣走下,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讨厌红色。大典很顺利的结束了,她被送入了那座无央宫,一夜红烛燃尽,她的命也尽了。第二日她被发现死在了喜房里,身首异处,头颅在皇城西侧的冷苑里,而身子却直直地立在无央宫里。昨日满目的红,今日就是满眼的白,实在是可笑极了。”

  顾隐伤神,他的笑声突起,里面蕴着苦涩。

  “洛璎之死成谜,幻法籍的下落成了众人最关心的事,而那些人就把目光落在了洛家的旧仆身上,他们对那些人赶尽杀绝,想要的是洛璎身前赐给那些人的地图碎片。而其中的一些有能力的,甚至查到了洛璎有个女儿,一名寻,是洛家幻法现在唯一的继承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可那人却未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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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凤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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