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尘笙诊断了落葵的病情后已是过了半月,为了不让再多的人发现此事,云清风将落葵藏在了自己房间的暗室里,并且让尘笙每天走密道而来。
半月里,尘笙翻遍了医书却仍是无从得知落葵是何种武功所伤。但尘笙毕竟是醉花观观主,医术高明,半月的治疗已是让淤青散去了大半,伤情相比前段时间已是好转了许多。
云清风看了天色,已到了申时,便如往常般打开了密道等着尘笙前来。
然而,这一日,却没料到云鸿雁和燕盛会同尘笙一起而来。
“清风。”
云鸿雁的语气震慑,云清风皱眉,心底哀叹一声,既然事情被发现了,也就只好将落葵是水华弟子以及她被袭击一事告诉了云鸿雁。
“荒唐!此事如此严重,你怎能擅自做主?!”
“我现在已是盟主,做事难道还要经过爹的同意?”
“你!”
“鸿雁,清风已是长大了,凡事有他的道理,我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
“……尘笙,你太惯他了。”
“尘笙说得是,清风是我们五派选的,自是有能力处理。只是我想问,小姑娘的伤势可是出自狂宫的武功?”
尘笙摇摇头,“说来惭愧,我至今都摸索不出到底是何种武功所伤,这内力太过奇怪,大多数掌伤都是先伤及表面再伤及体内,而姑娘身上的伤恰好相反,五脏六腑的伤势反而更重……”
“会不会是狂宫的新武功,而你不知道罢了?”
“……也不是不无可能,我与狂宫交手毕竟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二十年间狂宫如何,我并不知晓。”
“那么燕某有一人怀疑。”
“谁?”
“就是同清风一起前来鹤云楼的那位少年。”
白渊?云清风略有些诧异,“燕掌门为何如此说?”
“因为他是狂宫二少主。”
“什么?!”
听燕盛说出此话,在场的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云清风只知道白渊是狂宫之人,却并不知道他是二少主。
“清风,你与他是何关系?”
“……朋友。”
听此回答,云鸿雁大怒,毫不留情地反手给了云清风一掌,云清风没有躲开,左脸被打得通红。
“孽子!你竟和邪教的人来往!”
“……你说过,人以心善恶而分正邪,与外表无关,与出生无关,白渊也是被狂宫迫害之人,不弄清事情缘由而定夺是非,难道就不是恶?”
“你……!”
云鸿雁怒火极盛,欲伸手再打下一巴掌,却被尘笙给拦了下来。
“还有伤者需要救治,错过了申时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既然尘笙发了话,云鸿雁只得作罢,覆手在身后,猛地推门而出,燕盛也跟其一同离开。
“清风,你随我来。”
尘笙唤了一声,便往暗室里走,云清风跟随上前。
她带着云清风往暗室里走,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膏药,轻涂到了云清风红肿的左脸上。
“多谢前辈。”
“你爹的脾气你也明白,不要和他置气。”
“这么多年,我自是明白,怎会与他置气。”
“不过,你现在既然是盟主,就要担起责任,不可与狂宫的人深交。”
“……我有分寸,只是白渊他虽出生狂宫却并未杀过一个人,本性善良……”
“可他毕竟是狂宫的人。”
尘笙打断了云清风的话,叹了口气,“清风,人言可畏。你才刚当上盟主,就算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但此事易落人话柄。”
“……那清风想问前辈,若是我爹他此生为邪教之人,前辈还会倾心于他吗?”
“这问题……荒唐!”
“前辈也不必隐瞒了,众人皆知道前辈对我爹的心思,这世上也就只有我爹这样迟钝的人才不知晓了。”
“……你爹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还念着你娘。”
“可是娘自我五岁那年便已去世,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这么多年依旧忘不了一个人,情这一字道不明白,我花了前半生来参悟却仍是参不透。如你所问,若今生我与鸿雁正邪不两立,我怕还是会倾心于他……”
“是啊,情难参透,于我亦是如此。”
听云清风说这句话,尘笙转过头惊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的,前辈应该明白。”
尘笙深吸了口气,睁大眼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然而,云清风的眼神却仍旧笃定,不畏惧天下人的指责与质问般。
对峙了半晌,尘笙终是叹了口气,转身拿出药箱里的银针擦拭。
“我要给姑娘针灸了,你出去吧。”
“多谢前辈。”
云清风知道,尘笙没有再说什么,便是默许了,至少不会阻碍他们的事。
对其鞠了一躬后,云清风便退出了房门。
听见了关门声,尘笙摇了摇头。
清风的感情,看来注定了坎坷。若他口中的白渊真如其所说,心性善良,她倒是不会再说什么,若但凡发现可以一点恶性,到时候她一定会亲手杀了白渊。
不过,最希望的,还是清风这孩子能和相爱之人厮守,毕竟看着他长大,自己做不到的,希望他能做到。
尘笙默叹一声,解开了落葵的衣服,准备为她医治。
胸前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淤青已消散了大半,可落葵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每天都在治疗后,让阿缨给她喂点汤食,才勉强支撑着体力,但是如此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尽快让她醒来才行。
尘笙将银针扎进了鸠尾,突然,落葵的淤青极速散去,皮肤上已不见了紫红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这淤血医治了半个月竟是久不散开却在今日扎中了鸠尾便消散殆尽。
尘笙赶紧探了探落葵的脉搏,脉象虚弱间带有混浊,她再探了番掌伤处,体内的五脏六腑并没有太多好转。
太奇怪了!
现在的状况,她也是第一次所见,按理说,伤应是从内而愈,淤青散去,体内便该有所好转才对……
不对,等一下,鸠尾……表面淤血散尽……
尘笙好像想到了什么,迅速地结束了今天的治疗,没和云清风招呼一声,便急忙赶回住所。
她记得醉花观的医书里好像记载过这种伤势,如果没记错的话。
回到住处,尘笙赶紧将带来的医书全部拿出来,挨个翻找。
直至夕阳西下,直至月色上扬,尘笙找得废寝忘食,夜色黑尽时,阿缨给她点了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