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都被门外的白渊给听见了去。刚才他见南荣司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借口偷溜,跟了过来,不想其竟是与元空大师一同来了前厅,而更不料,里面竟是会因为自己而争执起来。
透过门缝看见了云清风的此番举动,白渊心中五味杂陈,每一次都是因为他,让其失了尊严,上一次,在玄芜那里亦是如此。
忽然之间,像是喘不过气了一般,心里极为难受,他低眸,不想再待下去,欲转身离开时,却见云鸿雁站在前方,正眼神凌厉地盯着自己。
偷听一事被当场发现后,云鸿雁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白渊叫来零露居闲谈。
零露居是云鸿雁的居所,两人坐在茶桌前,云鸿雁提起紫砂壶给白渊倒了杯茶水,放置其面前。
或许是因为是前任武林盟主的缘故,纵然对方还没有说话,白渊也已经感受到了那强大的气场,不断地向自己压迫而来。白渊有些喘不过去,不敢抬头看他,纵然茶水放在面前,却丝毫没有举杯喝茶的心思。
“你可知零露二字?”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白渊愣了片刻。
“啊?……零露?是诗经里的‘零露漙兮’吗?”
“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这二字是清风他娘亲的名。”
“……”
云清风少有在他面前提起他母亲,一时间提到这些,白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零露在清风七岁时便因天花而离世,那时候我因为武林中事忙碌,无暇照顾他,便把他送到了元空大师那里习武,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疏忽了对他的管教,所以如今他才会这般为所欲为。”
在说出后面的话时,云鸿雁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木桌上,动作虽轻,却让白渊心头为之一震。
为所欲为吗……?
白渊知道他所指,始终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言,如坐针毡般,手心里冷汗直冒。
“我三番五次地催他回来,这小子竟是毫不理会,而今堂堂一武林盟主,居然在他人前下跪,简直有辱家门!”
这一发怒,吓得白渊更是胆战心惊,他知道云清风都是因为他才忤逆了云鸿雁的命令,毕竟是事出为己,白渊怎能临阵退缩,于是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直视着云鸿雁。
“清风他所做之事皆是为了我,如果鸿雁前辈要责罚,便责罚我吧!”
“你不过一外人,凭什么用我云家家规责罚?”
“我……”
“我看你身骨底子不错,是个练武的料,天居涯也向来不过问江湖中事,你跟着元空大师回去潜心修炼个十年,二十年,必定会成为一代大侠,又何必跟着清风呢?”
逐客令?!
听出其话中意思,白渊睁大眼看向云鸿雁,他的一句话便是要让他们两人几十年不相见,白渊自是不肯,连忙起身走到其跟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清风肯为我做的,我也能做,况且这事关乎我和他两人,更是应当行此之举。”
“你这么做又能怎样?”
“我已答应清风,与他同偕老,还望鸿雁前辈成全!”
“荒唐!我不管你们之间怎样,但清风以后会娶妻生子,你就跟着元空大师回天居涯,莫要自毁前程!也不要毁了我儿前程!”
云鸿雁居高临下地蔑视着跪在地上的白渊,挥袖负手于身后,步履断然地从其身旁走过,走离了零露居。
而直到他从视野里消失前,白渊都一直跪在原地……
在前堂里与三位掌门商量完了事宜,便将掌门们分别送回了房休息,之后,云清风便去找姜安他们。
然而,在房间里,只见到姜安,落葵和南荣三人,并不见白渊身影。
“渊儿呢?”
“我刚看见小九被你老爹带走了。”
“什么?!”
为什么爹会和渊儿一起?云清风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于是转身欲去寻人时,只见白渊脸色沉重地正走过来。
“渊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
“爹和你说了什么?”
“呃……也没说什么,他说我身体底子不错,是练武之才~”
“就这样?”
“嗯,不然还有什么,话说回来我好饿,小葵,好吃的端来了吗~”
“早就端来了,一直等着白哥哥呢~”
白渊避开云清风朝屋里走去,和小姑娘闹成一片,虽然面上欢笑,但他仍旧感觉出了不对劲,但既然白渊有意隐瞒,便是不会轻易言明,云清风也只有无可奈何。
晚上安顿好了南荣后,云清风费了好大劲才把白渊从落葵手里夺过来,让他与自己同屋。
然而,屋子的主人,却是在深夜仍旧迟迟不归,白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回想起云鸿雁的话。
娶妻生子吗……?
相信云清风断断是不会答应的,可他爹并不承认他们两人,又要如何是好?
啊啊啊!烦死了,干脆私奔好了!
但是……他身为武林盟主,怎么可能抛弃武林于不顾?可留在这里又不得不面临云鸿雁的反对……唉,难道就没有其他两全的办法了吗……?
正当白渊在床上思考着翻滚时,门被人给推开了,是云清风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才是,这么晚了才回来。”
“怎么?想我了不成?”
“谁想你啊,我只是觉得这床太大了,一个人睡不习惯而已。”
“是是是,那我这就来陪你入睡~?”
云清风走过去坐在床上,刚坐下时,眉头微皱了一下,仅仅一瞬的功夫,却仍被白渊给看见了去。
“怎么了?”
“没,很晚了,快睡吧。”
说着,云清风欲熄灭床头的灯,白渊跳下床,一把夺过。
“把你衣服脱了。”
“哟,渊儿今天这么热情~”
“谁、谁给你说那个了,转过去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好了,大半夜的,干嘛那么折腾,我可是困得不行了,我们快睡了吧。”
云清风打了个呵欠,把白渊拦进怀里,然而,白渊根本不进套,用力推开他,乘着近身,迅速掀开他的衣服,这才发现他后背上全是红印。
突然想起了云鸿雁白天说的杖责,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白渊心尖猛地纠疼起来,都是因为他,云清风才会被罚……
白渊将轻头靠在其后背上,轻抚着那些红痕。
“疼吗?”
“不疼。渊儿是在心疼我吗?”
“……”
本来是句玩笑话,想着按照平时的白渊定会反驳几句,但不料身后人这一次竟是以无言相答。云清风握住白渊的手,轻拍了两下。
“没事的,还没有你毒发疼呢,很晚了,快休息吧。”
“在蓬莱的时候,临走前,穆姑娘给了我一些药膏,我替你上上药吧。”
见拗不过白渊,云清风也只好顺了他的意思。
指尖带着药膏的冰凉触及背部时,云清风感觉缓解了不少疼痛,其实趴在床上,有爱人照顾,是种享受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