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看了眼他肩膀上染红的一片,伤口比想象地要深一些,但既然本人不想治疗,便也不强迫。见他从进屋的那刻起,目光便只停留在白渊身上,慧心不言语地拉扯着凉蕖离开了房间,留下了他们二人独处。
躺在床上,白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时而还会发出闷哼的声音,手不停地抓着被褥,但虚弱地已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清风坐在床边牵起白渊的手,刚才抱他的时候,便发现他消瘦了不少,这三年来他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云清风完全不敢想象。
“渊儿,我定会找到救治你的方法的,一定会!”
即使握着的手被白渊抓出了红痕,但他仍旧不放,便如此到了后半夜,疼痛感才开始逐渐褪去,云清风怕他还会出事,于是便彻夜未眠地守在其身边。直到天亮后,见他无异样,才安心地睡下。
快正午时分,白渊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云清风给抱在怀里,久违地如此近距离地看他,忽然一瞬间有些慌神,好像回到了曾经一般。
阳光穿过纸窗透了进来,屋外繁花似锦,一派岁月祥和的模样,让白渊觉得如同身处梦境。
虚幻却又美好……
“渊儿……别哭……”
突然,听见了云清风的说话声,白渊抬头望去,只见他还闭着眼,嘴里小声细碎地呓语着。
“谁哭了,就不能梦点好事不成?”
白渊没好气地说着,翻了个身准备下床,却被身后人给用力扯回,禁锢在了怀中。
“身体怎样了?还疼吗?”
“……已经没事了,你放开我。”
“让我再抱一会儿,好久没有这样抱你了。”
因为还不是完全清醒的缘故,云清风的嗓音有些低沉,充满了磁性,让白渊的耳膜和心脏皆为之震抖起来。
“你快放手……!”
“不好了!”
然而,温存短暂易逝,就在白渊握住云清风的手准备拉扯开时,门被人给猛地推开,凉蕖突然闯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师姐这么慌张?”
“昨天你和南荣救回来的那两人,竟是闹到师父那边去了,说是……”
凉蕖停顿了一刻,望了眼白渊,继续说道,“……说是天居涯收留邪教,为虎作伥。”
“什么?!”
突然,听其如此说,白渊立即起身下床,拿起了床边的佩剑往门外快步跑去,云清风也赶紧追上前。
两人迅速赶到了元空大师的居所,果真,只见门外围了众多天居涯的弟子,大家嘴里讨论着什么,嘈杂不堪。
见白渊前来,众人皆往后避了避,像是不愿与其接触,但反倒让出了一条路来。
屋里,元空禅坐在矮木桌旁的圆垫上,看着白渊前来,眼神里波澜不惊,像是纯粹地,仅仅是看着般明净,但又若混杂了太多感情,让人无法读透。
对面站着的,便是昨晚救上山的那两人,两男子见白渊走来,手立即搭上剑柄,随时准备拔剑一般。
“元空大师,此人白渊,乃狂宫之人,大师不知情收留一事,我们武林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现在杀了他!”
“……”
元空无言。
“大师心慈,我们可以替您动手!”
“白渊!今日我就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说罢,稍长一点的男子拔剑,直冲白渊而来,白渊也不避闪,只见一茶杯打过来,断了那人手中的剑。
“元空大师,您这是何意?!”
“小九乃我门下弟子,二位如此喊打喊杀,可是对我们天居涯积怨已久?”
“我们不是……”
“大师的意思是,今日护定这邪教徒,要与我们武林正派为敌了?”
年长者打断了另一人的说话,出言咄咄逼人,云清风听见后,极为不悦。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人便可以替全体武林正派说话?”
“啊,你是昨天救我们的人!昨日你走得匆忙,忘了道谢,在下洪垣,这是我师兄梁飞。”
年轻一点的男子上前对云清风鞠了一躬,云清风抱拳回礼。
“在下云清风。”
“云清风?!”
梁飞突然惊呼起来,“可是当今武林盟主,云清风?”
“正是。”
“早就听说盟主师出于元空大师,今日看来,传闻果真不假。只是,岁月流逝,人也如器具般被消磨了几分,变得不识是非了……唉……可惜……”
梁飞话有所指地叹息着,余光撇着一旁的元空,然而元空毫不为其所动,依旧泰然自若。
“不过,盟主既然在,那便正好,快替武林除了这邪教徒!”
说着,他用剑指着站在门口的白渊,白渊看向他,眼神冰冷地让人发怵。
“纵然白渊曾是狂宫之人,但他现在已入天居涯,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又何必逼人于绝路呢?况且如此之举并非我们正派作风。”
梁飞不曾想到,堂堂武林之主,居然会出言包庇邪教徒。而梁飞向来嫉恶如仇,根本容忍不得任何邪徒,现听其如此说,心里一阵激愤。
“可笑!武林盟主居然想要包庇邪教,你拿我们正派同门视为何物?!”
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梁飞将剑又推离近了白渊几分,云清风见状,立即抓住他的手臂阻止。
“武林之事,我自是尽己之责,生入狂宫也并非其所愿,况且白渊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如此赶尽杀绝,和邪教有无二异?”
“你怎可拿我和邪教那个禽兽之徒相比?我们二人虽不是出身名门,在江湖动荡时也只有绵薄之力。但不管怎样,我二人至少不会危害百姓,而他不同!他是狂宫的药人,血里已经混杂了剧毒,但凡他人沾染了一滴,便会七窍流血,当场身亡!他用自己的血已经毒死了好多无辜百姓!”
“胡说八道!”
凉蕖因为担心也赶了过来,刚来,便听见梁飞诽谤小九,未忍住,出言反驳。
“胡说八道?哼,江湖上不仅皆知此事,许多邪教还在到处寻他,欲将其为己所用,称霸武林,江湖上早已是人心惶惶了!如此之人,难道不该除掉吗?!”
“你们说这些可是亲眼见过了?”
云清风在其身后开口,声音有明显的压抑。
“……没有。”
“没有任何证据,这便是诬陷。”
“可又怎么能证明这些不是真的?”
“……”
“确实,我们正派人士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行事,但盟主你如此袒护一邪徒,可又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被问及此,云清风一时哑言,其实他也不知事情真假,不知该如何去辩护,只是倘若有人定要伤害白渊,他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