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老管家絮絮叨叨,叮嘱着季卿皇宴席间需要注意的事项。将条条款款拆开了一条一条讲给季卿听,生怕他忘了哪个。
季卿虽然心烦,但也知道这些是必须记住的。老管家半辈子为王府操心劳力,季卿自然不能说什么。
直到暮色渐晚,管家才终于退出房间。
季卿刚松了口气,便听到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轻笑。
“呵,你若是不喜欢,可以不听那些。反正也没什么用,明天见机行事就行了。”
季卿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正是陆行远。
此刻,陆行远正坐着轮椅,缓缓从黑暗中出现。他递给季卿一身小厮的衣服,吩咐道:“明天你换上这身随我前去便是,不必担心,就算他们有狼子野心,也不敢在宴会上动手。”
“他们”指的自然是对皇位有图谋的其他皇子。陆行远嘴唇一张一合,好听的声音便从唇间溢出。不知为何,今日看到陆行远,季卿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的荒唐。
一时间,季卿竟是看得呆了。
“我好看么?”陆行远轻笑道。
这一声轻笑,倒是瞬间将季卿拉回现实。
“怎么,不好回答?”陆行远眉间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季卿,不同于平日的不苟言笑,现在的陆行远,倒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王爷自然是好看的。”季卿低头,不敢再多看。他记得自己的身份。
看着季卿的样子,陆行远倒是觉得,偶尔逗逗季卿也挺有意思的。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好感度+5】
季卿:???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再没有多余的话,陆行远留下一句“明日别迟到了”之后,便转身出了季卿的房间。
淡淡的龙涎香味还萦绕在鼻尖,似有若无,季卿看着陆行远离开的背影,觉得似乎有些寂寥……
但像陆行远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又怎么会寂寥?
季卿甩了甩头,心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
第二日,季卿按照吩咐穿上小厮的衣服,跟在陆行远身后,摇身一变,从暗卫变成了陆行远的随侍。
随侍,便是陆行远的随身侍卫,常伴左右不能远离的那种。
直到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季卿才知道,这一次,陆行远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季卿一人护卫。
这倒让季卿有些意外。
马车里放了安神的香,此刻陆行远正端坐在车厢中吗闭目养神。姣好的脸庞被丝丝青烟围绕,让陆行远身上多了几分烟火气,绝逸出尘之姿更显。
季卿抱着刀靠在车厢壁上,看着陆行远的侧颜,一言未发。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好感度+5】
季卿:???陆行远怎么回事……
系统:别的秀色可以吃,陆行远的可以加好感度?
季卿:……那还是陆行远的实用一点。
季卿没再理会系统的揶揄,因为此刻的陆行远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上下打量季卿一番道:“一会儿刀就放马车上吧,利刃都是不被允许带进宫里的。管家没跟你说?”
季卿:……
或许是说了,可管家啰啰嗦嗦了一大推,没个重点,到最后,季卿竟是半点没记住。
陆行远叹了口气,手指抚上季卿的眉间:“一会儿进了宫,记得将煞气收一收,我们是来贺寿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或许连陆行远自己都没发现,自从那夜过后,对待季卿时,陆行远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这倒是让季卿十分受用。
宁王府距皇宫有些距离,马车尚有些颠簸,陆行远叮嘱过后便将头轻轻靠在车厢上,又闭目养神去了。
当到达皇宫时,已经接近晌午。
进了宫门,便是一条冗长的走廊。朱红色的宫墙上已经挂好了贺寿灯,一盏接着一盏,若是等晚上亮起灯时,定是好看得很。
宫女侍卫个个都行色匆匆,今天是圣上的贺日,容不得半点差错。
季卿推着陆行远缓缓走过长廊,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偶有微风吹过,柳树便招展摇摆起柔嫩的枝条,与贺寿灯遥相辉映。
“哟,我当是谁呢,四弟可是稀客,要好生照顾着。”
二皇子人未至声先到,待及近了,季卿才看清,今天的陆行泽穿了一身纯黑的蟒袍,袍子上的巨蟒由金丝绣制而成,张牙舞爪地贴在胸前,很有二皇子本人的风范。
“二哥。”陆行远淡淡道,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传闻宁王陆行远生性淡薄,肯叫陆行泽一声二哥,已是十分给面子了。
陆行泽倒是不甚介意,只道:“真是想不到,四弟居然也会来父皇的寿宴,我还当全天下人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四弟也不会忘呢。”
陆行泽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季卿听不懂,却只感受到陆行远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良久,陆行远才算是忍下心中不平,对陆行泽道:“二哥何必如此,当年之事,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来我面前假惺惺的,又有什么意义?”
“哎,四弟,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咱们现在可是在皇宫内,一举一动可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呢,要是有什么误会,可就真解释不清了。”陆行泽说着,挑起折扇就要靠近季卿。
就在扇尖即将碰到陆行远的一刻,一直站在后面的季卿突然出手,双指向扇尖袭去,无比精准地夹到了扇骨。
内力往指尖涌去,再轻轻一拨,四两拨千斤,扇子便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看着陆行泽一击落空,季卿道:“我家主子体弱,还请二皇子体谅。”
态度不卑不亢,做到了一个随侍该做的所有。
看着陆行泽一击落空,身后的容屿倒是先沉不住气了,阴阳怪气道:“陆行远,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奴才。”
听容屿的口气,季卿十分害怕他下一句接的就是“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奴才可是我们派去的间者!”
幸而容屿能成为陆行泽的随侍,还算是有些头脑,没把话继续往下说。
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四哥!”是个少年,声音里还有几分欣喜。
季卿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正招着手向陆行远跑来,一脸开心和崇拜。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的第九个儿子,九皇子陆行逸。
这个九皇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十四岁时,一篇《国论》震惊大梁,翰林院的夫子们都夸陆行逸,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大的抱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陆行逸英年才俊的名声便算是传开了。
而更为难得的是,陆行逸名声鹊起,却不骄不躁,丝毫没有骄傲之象。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作为,实属不易。更重要的是,九皇子陆行逸此人长得也颇为俊俏,不知迷倒了多少未出阁的姑娘。
不过陆行逸倒是对姑娘们没什么兴趣,他最崇拜的人便是他的四哥——陆行远。
因此,今天见了也是分外亲昵。
及至近前,陆行逸道:“二哥,我来时见到高贵妃身旁的柳叶了,她说高贵妃正遣人寻你呢,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高贵妃便是二皇子陆行泽的生母。
陆行泽听罢,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见陆行泽不再继续找麻烦,陆行远招了招手,道:“九弟,季卿,我们也走。”
季卿领了命,便继续推着陆行远向前走去。只是在路过二皇子和容屿身边之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季卿总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想脱都脱不开。
走出过一段距离,陆行远淡淡问道:“高贵妃真的找陆行泽有事?”
陆行逸吐了吐舌头道:“我骗二哥的,他对你那么盛气凌人,我看不下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