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季卿一身黑衣劲装，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再走几步，就到二皇子的书房了。
一路走来，季卿凭借着记忆中的位置，避开了守卫们的监控。故地重游，再次走到书房门前，季卿心中感慨万千。
二皇子的书房是埋藏秘密最多的地方。
曾经，这里也是他拼死要守卫的地方，经年过，再回来时，却是领了命令要盗取里面的机密。
物是人非，说的不外如是。
刚踏上书房的台阶，两支暗箭便从面前袭来。
季卿一个转身，险险避过攻击。
紧接着，书房中便传来声音：“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
这个声音季卿再熟悉不过，正是二皇子陆行泽。
既然已经暴露，便再不需要掩饰什么，季卿大步上前推开书房的门。果不其然，二皇子陆行泽正端坐于案前，而他身后，是侍卫容屿。
见了季卿，陆行泽倒不十分意外，只淡淡道：“怎么，陆行远那边又有动静了？”
面对自己真正的主子，季卿颔首道：“禀主上，宁王命我来窃取您暗中勾结西凉的证据。”
“哦？所以你就这么来了？”陆行泽手指敲打着案几，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没等季卿回答，侍卫容屿倒是先忍不住了。他冷笑着看向季卿，道：“季卿，蛰伏于宁王府三年，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主子到底是谁了？陆行远让你来，你还就真来了？真是一条忠心的狗啊。”
季卿只低着头，没有反驳。二皇子陆行泽生性多疑，他知道就算反驳解释都是徒劳，索性干脆什么都不说，用行动表示。清者自清，陆行远陆行泽都是心思深沉之人，与虎谋皮便是如此，一步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
“滴答，滴答——”
敲案声还在继续，不规则的响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对谁都是一种煎熬。
未几，陆行泽像是思索完毕，只见他缓缓起身，从书架暗格中取出一封信，信封用火漆封了口，没有拆开过的痕迹。
走到季卿身边，陆行泽将信放到季卿手上，道：“既然陆行远让你来取我与西凉暗通的证据，你空着手回去也交不了差。本王还需要你继续在宁王府潜伏，把这个交给陆行远，他自然不会为难你。”
季卿接过，只见信封上用西凉文字写着“陆行泽亲启”的字样。有了这封信，便等于抓住了陆行泽与西凉暗通的证据。身为大梁皇子，与敌国暗通，这是重罪。若是落在敌家手里，落得个充军流放的后果都算是轻的。
“皇子，不可！”看到眼前场景，容屿先沉不住气了。知道这封信有多重要，容屿自然不愿自家主子犯险。
没等容屿接着说什么，陆行泽便一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陆行泽道：“不必说了，这是我的决定，季卿你拿着回去便是。”
假装没看到容屿脸上不甘的神情，季卿领了命，低头道：“是！”
陆行泽似乎很满意，摆了摆手说：“你回去吧。”
季卿弓腰准备退出书房。就在他脚尖要碰上门槛的一刹那，陆行泽突然出声：“三日后圣上寿宴，四弟会去吗？”
“会。”季卿答道，这是整个宁王府都知道的消息。
“如此……便好……”陆行泽已经行至琴边，手指抚上琴弦，铮铮之音顺着手指流出，又戛然而止。
琴音停止的一瞬间，一股肃杀之气向季卿袭来。琴音化形，陆行泽再多用一分内里，季卿便会血溅当场。
看琴音袭去，季卿没有任何躲闪，陆行泽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去吧，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季卿记得。”季卿道。
再没有多余的话，陆行泽摆了摆手，示意季卿出去。
季卿走后，容屿迫不及待道：“主上，你怎可将如此重要的书信交给季卿，还让他交给陆行远，太危险了。陆行远向来心思深沉，若是……”
陆行泽抬手让容屿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又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品着，一杯茶见底，陆行泽才道：“急什么，我不过是给了季卿一封信，又没有保证信中一定是我与西凉暗通的证据。”
容屿不解：“主上的意思是……”
陆行泽道：“那封信是我伪造的，当中有七分假三分真，一般人看不出端倪。既然陆行远想暗算我，不来个将计就计，怎么对得起他这一番布置呢？”
“主上英明！”容屿道。
陆行泽不置可否，只摩挲着杯壁。
茶水凉了，味道变了，就不好喝了。陆行泽皱着眉唤容屿道：“你派人看紧季卿，这茶水就和人一样，时间长了，都会变的。去给我换壶新茶来吧。”
容屿拿起茶壶道：“是，主上的意思是，季卿已经投靠陆行远一支？”
陆行泽抿唇不答，容屿自知失言，默默将壶中茶水换好，又站回到陆行泽身后。
有月光照进书房，映在陆行泽侧脸上，烛火在空气中劈啪作响，爆出一个又一个烛花。又有琴音传来，只是这次的琴音中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优柔和惬意，与静谧的夜色相称，宁静悠远。
季卿回首，看到的便是偌大的皇子府，隐埋于夜色之中，虚虚实实，让季卿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