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皎挑眉:“彼此彼此。”
余姚就算再笨,此时也能看出顾皎皎与段珩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气息。
若是顾皎皎真心想赏赐她,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直觉告诉她,并非如此。
顾皎皎见她半天没说话,也知道她没那么蠢,怕她随便说个什么东西糊弄过去,白白浪费了她制造的这次机会,便又道:“郡主要是一时想不起也没关系,这个赏赐且先留着,等什么时候郡主想要了,再随时来向本宫讨就是了。”
余姚心里气,可又不好发作,还只能十分懂事的行礼谢恩。
原本一直坐着看戏的安平侯此时微微皱起了眉,有些不快的看着座上的段珩,眼神冷了下去。
而谢朝的心情则忽然好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都放松了不少,熠熠生辉的双眸中似盈着细雨春风,暖意融融,可配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却依然是说不出的怪异。
一场洗尘宴,众人心思各异,表面的平静下暗藏着风波诡谲,却只有局中之人能知晓。
宴席散后,楚邢楼与安如言被安排在宫内居住。
顾皎皎原本等着宴席结束,好与楚邢楼说上话,可是没想到她还未见着楚邢楼的面,段珩便一脸寒意的拦住了她。
“皇后这么迫不及待,是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顾皎皎作势要推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攫住,力道有些重。
“方才在大殿上是由着你乱来,现在,你最好乖乖回宫,不然……”他凑近顾皎皎的脸,眼睛盯着她的鼻尖,“别怪朕再罚你。”
顾皎皎自然知道他说的“罚”是什么意思,本来好些的身体,隐隐约约又开始有些反胃了。
她眼中的厌恶明显至极,“段珩,你真是个人渣!”
强迫女人不算,还阻止她见师父。
做错事的人是他,他凭什么理直气壮的对付她?
段珩不在乎她骂什么,总之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个意思,“只要你乖乖听话,要什么,朕给你什么。”
顾皎皎脱口而出:“我听话,你去死吧。”
他眉眼的神色泛冷,“非要这么跟我说话?”
顾皎皎不想和他理论,叫上抱琴,转身径直回去了。
段珩的胸口怒意妒意涨的万丈高,现在更是被她激的发闷。
他大概懂了,当初他身边有锦瑟,她在旁边看着他是一种什么感觉。
酸,特别酸,除了酸,还有细密绵长的疼……
他知道她跟楚邢楼没什么,何况楚邢楼还有妻子,可她提到楚邢楼便高兴,念着楚邢楼便愉悦,无时无刻不想着楚邢楼,嘴上天天挂着师父两字,他稍微拿楚邢楼威胁她一下,她便软了态度……
她对楚邢楼真好。
真叫他酸。
真叫他……疼。
可他不知道,未来有一天她以异国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时,那才是刻骨的疼。
……
楚邢楼让安如言先回了寝宫,说是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到她走远,他才转身去了御书房。
段珩早知道他会来,正拢着外袍坐在椅子上等他。
四下无人,两人也不想再维持表面上的客气。
楚邢楼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松了松袖口,道:“陛下这是在等本宫吗?”
段珩眼皮微垂,幽深的眸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太子殿下,你此次前来应当是为了与我大熙求和,而不是为别的,对吧?”
“那是自然。”
“那就殿下记住这一点,别忘了自己来大熙的目的,有些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要做。”
“不该做的事?”楚邢楼丝毫不让的盯着他:“皇上,本宫希望你知道一点,虽然本宫此次前来是为求和,可并不代表我青楚国怕你,你我只是不想百姓受战争之苦罢了,但论国力财力,我青楚国绝不输给你们大熙。”
段珩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点几下,冷笑一声:“青楚国如何,朕暂且不做评价,但是你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如此单纯,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的眼眸微转,神色又冷了三分:“皎皎如今是大熙的皇后,你们的师徒情谊,最好收一收。”
楚邢楼仍旧面不改色道:“本宫与皎皎的关系,就不劳你费心了,但若是你敢做出任何对不起皎皎的事……”
他没说下去,只哼了一声,便起身,甩袖离开了御书房。
段珩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面上看不出情绪。
楚邢楼。
……
顾皎皎回了凤仪宫,心里却不甘这么简单结束,如今她见不着师父,无法商定离宫的事宜,段珩也应该会盯她盯的很紧……
不,不行,这皇宫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她怕真要跟段珩同归于尽了,她得想个办法拖住段珩,制造出宫的机会才行。
顾皎皎思来想去,唤了抱琴进来。
“安平侯他们现下应当还在宫里,你现在过去把余姚郡主给我叫过来,就说我有些事情,想请她来凤仪宫一聚。”
抱琴觉得奇怪。
这个余姚郡主从前在王府与她家小姐结下的梁子,她还记着呢,这会怎么刚散了宴席,小姐又急着与她见面?她可不觉得,她跟余姚郡主之间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聚聚。
不过,既然顾皎皎这么说了,那必然有她的用意,抱歉也没多问,满腹疑惑的去寻了余姚郡主过来。
余姚也不知道顾皎皎玩的是哪出,但她若是不去,岂不是说明她怕了顾皎皎?
这是绝不可能的!
抱琴领着余姚到了凤仪宫时,顾皎皎正神色冷淡的坐在前厅等她,见到她来,顾皎皎清丽的面容上带上了浅浅的笑。
余姚不觉得那笑容有多亲切,但还是按礼节,给顾皎皎行了礼。
顾皎皎将抱琴支走,十分客气的道:“郡主方才那段舞,跳的可真是好。”
余姚当然知道顾皎皎叫自己过来,不可能是为了夸她舞跳得好,左右没有旁人,她也不想再守那些破规矩。
她挑了挑艳丽的眼角,道:“皇后娘娘叫臣女过来,该不会只是想夸夸臣女的舞技吧?”
“自然不止是这样,”顾皎皎慢悠悠的走过去,拿过架子上一个小瓷坛,自顾自的喂起了鱼。
“本宫方才说了,要给郡主一个赏赐,刚刚在殿上,郡主没想到想要什么,本宫说先记着,但是现在本宫替你想好了一个赏赐,不知道郡主可有意一听?”
余姚被她吊足了胃口,盯着她道:“什么赏赐?”
顾皎皎轻笑一声,往池子里撒了一把鱼食,转过头来看着她,漂亮的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郡主不是一直对皇上情有独钟?既然如此,本宫便赏你一个成为后妃的机会,不知道郡主满不满意这个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