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顺为江家卖命数十年,自小就和江家签了卖身契,如今已经五十有余,见太夫人这样说,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太夫人,今儿个来江家的都是勤勤恳恳为江家卖命的伙计,可已经三个月没发月钱了,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若是再不开月钱,我们可都要揭不开锅了!”
什么?
太夫人脸色骤变,登时一拍桌子,“竟有这样的事情!老二家的,外头的商铺一向都是你在掌管,你速速从实道来!”
老二江河心头一跳,赶紧将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儿子料理商铺不周,此事的确是我的疏忽,待会儿我就让徐氏就将所欠伙计的月钱补上。”
“江二少爷,您这话可说了好几次了,每每都是不作数的。”
王德顺冷哼一声,今日他们之所以闹到江家,为的就是让太夫人做主,可不是来听江家二少爷搪塞他们!
“今儿个江夫人若是不把我们这些伙计的月钱结了,别怪我们不顾面子,闹到官府去!”
江河连忙出言阻止,“王掌柜,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是江家的老人了,他们不懂江家的苦楚,怎的你也不懂呢?如今江家式微,是以银子有些周转不开而已,如此,我答应你三日之内,定会将月钱结了,可好?”
王德顺也不想将关系闹僵,旁人也就罢了,他自己是签了卖身契的,左右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今日之所以被推举了上来,也是万般无奈之举,微微颔首,“好,既然江二少爷当着太夫人的面许下这般承诺,我便再信二少爷一次,只是若二少爷再不守信的话,那便勿怪我们无情无义!”
说着,王德顺恭敬地对太夫人行了礼,才离开了前厅,招呼着大院中的伙计们离开江家。
原本吵吵嚷嚷的江家再次恢复寂静,谁都没有先开口。
太夫人望着二儿子江河,怒言问道;“老二家的,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见母亲还肯询问自己的意见,江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为了还赌债,明里暗里借着职权之便捞了公家不少银子,要是母亲不信任他,那就没有油水可捞,那些个债主会不会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徐蔻也松了口气,她最为担心的就是太夫人因为江河剥了她的管家之权。
江河佯装无奈的叹道:“从前儿子不想因为银钱之事惊扰了老太太,是以方才没有将江家困境一一道来,而今形势逼人,儿子也不得不说上一句,江家日渐衰败,连带着外头的商铺收益一日不如一日,经常入不敷出,儿子不舍得委屈众人,是以如今不止是外头的铺子,就连整个江家……”
他着实是不敢继续说下去,瞧着太夫人面色难看,他便知道,自己以后在母亲眼中的地位再不似从前了,暗自祈祷母亲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自己这一次。
“糊涂!”
太夫人吼道:“若是银钱不够,尽可以关掉几家铺子,何必为了维持表面风光,徒增出这些麻烦事来?枉费我这般信任你,将商铺和江府大小事宜都交给你打理,老二,你着实是让我失望!”
江河赶紧道:“是儿子的错,还望老太太保重身体!”
徐蔻也诚惶诚恐的开口,“儿媳这几天也整理一下府中银钱,尽数报给您。”
哎,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她这边也被打的措手不及。
太夫人神色稍缓,她对二房夫妻失望不假,想要剥了徐蔻的掌家之权也是真的,只是,又有谁能替代得了徐蔻呢?
三房惯是不争气的,唯唯诺诺的以二房马首是瞻,偏生江逑身子弱,苏望泞又是个结巴,年纪尚小,更是不行事。
太夫人叹了一声,该给徐蔻些颜色瞧瞧,她当真以为自己暗自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没人知道么?
太夫人冷哼一声,问徐蔻,“你也说过,如今江家早已经成了空架子,那些伙计们的月钱,你又有什么法子?”
徐蔻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是以红了眼眶,“母亲,这些年我的的陪嫁都还在,儿媳今儿个就去当铺,将嫁妆都当了,许是可以补上亏空,您放心,儿媳绝对不会因此事而克扣大家伙儿的银钱,一切都由我们二房承担!”
江河紧跟着点头。
徐蔻掷地有声,江河态度也表现的不错,这才使得太夫人略有些满意地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太夫人闭眼,今日之事着实令她费了心神,“你们要记住,人心乃是最重要的,若是失了人心,就算是有再多的银子,颓败亦是不可避免。你们都走吧,望泞,你留下。”
随后一句话,除了江逑夫妇,在场的人脸色皆变了变。
苏望泞听到自己被点名,有些诧异,本能的看向江逑。
太夫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子瑜,你先回去,祖母自有分寸。”
对于太夫人,江逑并无不放心,“是,祖母。”
待众人离开,太夫人才对苏望泞招手,“孩子,坐到祖母身边来,祖母有话要对你说。”
苏望泞掩下心中的忐忑,暗想:会是什么事?
这辈子的所有事情和上辈子不一样,她只能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