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在不大的的屋子里响起 ，乔羽天回神，抬眼望去。
只见木床上睡着一个男子，男子面色苍白，眉头紧皱，薄薄的嘴唇青紫无血色，而他的面孔看上去很是年轻，约摸二十出头，样貌也是出众，但他看着垂目站在一旁动物两人时，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还未等他开口两个男子，哭天喊地的扑上前去，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东西，被他踹倒在地摔的鼻青脸肿的男子，哆哆嗦嗦的伸手去试病床上的男子是否有鼻息。
“还好，还活着，狗子你去煎药，我热吃的。”那个叫骂最凶的男子此刻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让乔羽天觉得十分好笑。刚刚咬牙切齿恨不得让对方消失的男子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乔羽天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这样的人真是能屈能伸。
“好。”那个被称作狗子的男子很快就出去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药和粥全部好了，两人搀扶着给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灌了吃的。
“说吧，你们是何人？从哪里来？”乔羽天已经等到够久了，他全程目睹了两人的行径，从这方面是看不出来两人心眼有多坏，要不是他刚才在外面听到两人的对话时，肯定会被他们闷混过去。
“大人，小的就是通州本地的，半年前家中遭了水灾，一家人全死了，我和狗子两个半道相识，随即一路乞讨北上，有一次上街乞讨的时候，得了吃的，刚走了几部，就被其它的弃儿抢了去，当时我们心想着讨块吃的不容易，这不就和弃儿动了手，谁知人家人多势众，我们差点被打死，还是老大救了我们。”那个扶着男子，将他轻轻放在炕上，随即有贴心的替他掖好被子，扭头看着乔羽天答。
“也就是半年前的岭南水灾让你们流离失所，而你们在乞讨的途中遇到了他，他的模样应该出身不错，总会和你们两人在一起？”乔羽天微眯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仍在昏睡的男子，男子要是此刻没有生病的话，也是个俊朗阳光，儒雅风流的少年，可现在一脸病容，如果不是他靠得近的话，恐怕男子的呼吸都听不清。
“说起这个，也是让人唏嘘不异，我们的老大听闻以前也是岭南地区富家的少爷，出门有小厮跟着，回家有丫鬟伺候着，日子那叫一个美。但后来也是因为这场洪水，家里遭了难，流落他乡。”灰衣男子一边说，一边搓了把脸，回忆过去，总是让人心酸。
“你知道骗本官的下场？”乔羽天对他们的说辞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不知道其中的真假，所以他也不会贸然相信。
“大人，小的何故用这事来骗您，我们真的是在岭南遭水灾逃出来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即诚惶诚恐的道。
“既然有水灾，朝廷派了钦差以及各种救灾物资去了岭南，听闻又召集乡绅募捐银两，赈灾成效不错，百姓重回家园，在一亩三分地上继续劳作生息。”乔羽天可是知道派出去的钦差是当今陛下的知己好友，如果他以权谋私的话，那么还有监督的暗卫。所以不会出以权谋私，以假乱真的事情。
“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当时小的们已经离开了岭南，岭南地区这场大洪灾是否恢复了正常，百姓是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小的真的是一无所知。”在乔羽天话音未落之前，男子眼睛先是一亮，里面露出渴望和欣喜来，但紧接着，黯然失色。因为他们远离故土，亲人已逝，已过着宛如若浮萍无固定居所一般的生活。
“去请个大夫来。”乔羽天时刻观察男子的神情，发现并没有作假，但他还是提着几分警惕，随即让那个叫做狗子的男子去请大夫。
“大人，小的没有银钱。”男子也是囊中羞涩，一脸羞愧的道。
“本大人让你自己出银钱了？”乔羽天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脸色涨红的男子，冷冷的道。
“多谢大人。”男子一听，称谢，下一息忙不迭的跑了。速度快的好似有人狗在后面追一般。
“说说你们住在这荒宅中有多少时日了，可遇见什么可疑人物？”乔羽天见男子离去，接着扭头问道。
“大人的意思是除了我们三人外有没有其他的人住在这里？”灰衣男子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呢？”乔羽天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那个缩着脖子，试探性的询问的灰衣男子，这是在装傻，还是将自己当傻子。
“回大人的话，小的们住的这片儿除了我们三人外还有几人。”男子不知道乔羽天问话的真实意思，碍于他的官威，急忙开口。
“哦，继续说？”乔羽天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紧紧盯着男子的神色。
男子咽了口吐沫，喉头剧烈滚动，随即在乔羽天似笑非笑的注视中，慢慢的开口。
“也就是在三个月前，通州城内，这片荒院中来了八个人，穿着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一开始我以为他们也是从岭南逃来的，可后来我见过他们几次，他们走路脚步轻的像猫，悄默声地的，有时为了省事，他们还翻墙，我就觉得他们不是岭南逃来的同乡。后来碰见过几次，这眼神犀利的就像草原上的狼，让人能了头皮发麻。”男子盯着空中虚浮的灰尘，记忆穿透薄薄的虚空，再一次回到了三月前。
那日天晴，阳光明媚。
他因为讨到了一块儿炊饼，正开开心心的往回跑，谁知在拐弯的地方和迎面而来的一人撞在了一起，刹那间炊饼落地，他心疼的正要破口大骂时，抬头撞见了那个人的眼睛。
突然，后背一凉，喉头剧烈滚动，男子一言不发的看了眼后，随即转身走了。
现在想来都觉得浑身冰凉，好似掉入了冰窟。
“可还有其它消息？”乔羽天一改淡定模样，急急忙忙问。
“回大人，昨晚赵府失火，就是他们做的。”男子调整了一下心态，随之曝出一个让乔羽天都震惊的事情，他站在原地，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典型写照了。
“你为何如此确定？”短暂的震惊过后，乔羽天恢复了常态。
“因为我老大昨晚发高热，烧的浑身滚烫，我们没有银钱，请大夫，只好出去找点冰，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谁知刚站在院里，就听见几人从院前经过，随即他们说今晚的火烧的好，还有那个可恶的赵员外管什么闲事，坏了他们的计划。”男子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答。
“可听清他们口中的计划，以及口音？”乔羽天微眯着好看的桃花眼，语气认真的问。
“没说计划，可听着口音不是通州的，至于哪里的小人从小没有去过其它地方，只知道故土和这里的。”男子凝眉想了想如实回答。
就在此时，大门被打开，接着急切的声音传来，还没等乔羽天查探的时候，狗子就见大夫一把拎了进来。
竟然是他？乔羽天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但男子好像没有注意到一般，径直来到炕边，替病炕上的男子号脉，检查身体。
“寒气入体，多日不食荤素，身体羸弱，加上之前受了内伤，一直没有痊愈，这才引发了高热，我开几付药，你们顺道给买点滋补的东西，养上一两月就好了。”年轻的大夫依旧一字一句态度认真的说着，可旁边的两个男子着实犯了难，现在身无分文，哪里去找滋补的，突然灰衣男子扭头向乔羽天求救。
“大夫尽管抓药，剩下的我们自己去办。”乔羽天既然答应要救助男子，那就秉持着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原则，而且他从灰衣男子口中得出了重要的消息，正好送到家他们州衙，那里安全。
“好。”年轻的大夫不紧不慢的写着药方，待一切齐全后，起身往外去。
“跟着。”乔羽天开口。
“大人的意思是？”坐在炕头的男子有些迟疑的问。
“背着你的老大跟我州衙。”乔羽天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独留那个尤在震惊中的灰衣男子，他机械的扭头看着炕上昏迷不醒，但面色好了一点的少年，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本能的背着他往外走。
一行五人出了破院子，随即拐上巷子，大概又是一顿七扭八拐的操作之后，总算站在了大路上。
“总算出来了。”乔羽天仰头看了眼头顶圆圆的太阳，刺眼的光芒投射在自己的脸上，一时间被刺的眯住了眼，随即睁开后，大家继续向前走去。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快要到州衙的交叉路口，碰见了一男子，男子个头不高，身形佝偻，而且眼神看上去也不怎么好，端着一个破碗穿的破破烂烂的，从几人身边走过。
灰衣男子咦了一声，有些纳闷的往州衙去。
还没等州衙的守卫开口询问，乔羽天从怀中拿出自己的令牌递了过去。
守门的守卫低头一看，随即抬头看着乔羽天，很快道。
“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知州大人。”
“你先去，我们跟着”乔羽天面色冷冷的道，语气客气疏离。
“是。”守卫领命去了。
灰衣男子盯着乔羽心里在想，连知州大人都要迎接的人，想必官职更高。
乔羽天可不管他们的心理，带着两人进了州衙，随即径直往大堂走去。
恰在此时，一个身着藏蓝色官服的清瘦男子急匆匆而来，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擦擦额头的汗，即便在如此冰冷的天，他硬生生的，被吓出了一身汗。
“不知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往将军恕罪。”男子抬眼看见乔羽天站在州衙客厅内，一脸淡定的看着一旁背着昏迷男子的年岁较长的男子。
“知州大人不必客气，我今日来是想让知州大人安排三个人住在州衙，养好身体。”乔羽天见知州大人匆匆赶来，随即起身。
“将军无需客气，下官自会尽心安排，不知是哪位？”知州看上去四十出头，肤白面色清瘦，行走间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可那双眼神锃亮睿智。
“就是他们两人，还有一个去抓药了。”乔羽天客气的道。
“好，来人送二位去偏房歇息，准备沐浴的热汤，顺道做点吃的。”知州冲自己的随从道。
“奴才这就去。”随从领命而去。
就在快要出门时，那个灰衣男子突然开口。
“大人，小的刚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个乞讨者，就是住在荒院里的男子。”
“本官记下了，先去歇息换身衣衫，有事稍后再议 ”乔羽天一愣，接着开口。
灰衣男子跟着小厮去了一下，客厅只剩下知州大人和乔羽天。
“不知将军，今日来州衙，还有什么其它事情？”知州命人送上茶水，随即在下方的靠椅上坐了下来。乔羽天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扳指，打量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心：“昨夜城中失火，知州大人可是清楚？。”
“下官是知道的，昨晚是失火的人家是城中的富商，名叫赵阆，是通州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善人，他时常施粥布善，在通州城的名声口碑良好，昨夜突然失火，下官也是十分的担忧，派去了府兵去救火，索性后来没有出什么大事，下官也就安心了。”坐在下方的知州，虽然不明白乔羽天说这话的意思，但他还是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
“知州大人有没有想过是有人蓄意放火，引起恐慌，随即让那些暴乱者趁火打劫，抢夺财物，欺辱女子？”乔羽天眼角观察着知州的面色，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醒，实则在说明真正的原因。
“将军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纵火，利用暴乱者而行不轨之事？ ”知州一听蹭的从靠椅上站起来，一脸诧异的问。
“近日来通州时常暴雪，气候寒冷，天气湿冷，赵员外家堆放了再多的柴火也不至于自动燃起来。”乔羽天对知州的反应早已料到，他淡定地开口。
“可赵员外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谁会寻仇？”知州见乔羽天胸有成竹的样子，随即在客厅内来回踱步，他纳闷的开口。
“不管赵员外是否名声在外，心肠是否正如大家所言，他在雪灾天施粥布善就是挡了别人的道，而且这几日城中暴乱也是有人故意为止，至于某后之人是谁，一时间查不出来，但本将军已有了明确的目标，知州大人最近不要疏于管理，像往常一样派人进行维持秩序，一边查纵火者。”乔羽天目前没有太多的心思管知州口中赵员外是怎么样的人，他当务之急是找出荒院中的人，而找知州来是保护好提供消息的人，至于其它，他直接去找守城军，守城军中武艺高超者众多，有他们的帮助定能抓住真正的某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