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羽见莫晚身影远去，眸光沉了沉，开口道，“出来吧，看戏可看够了？”
话音刚落，身侧白光微闪，显现出一个人形来，那人眼眸温润，着金色华服，贵不可言。
“她在神界很好，你何必再来招惹她。”
白卿羽转身看着他，冷言，“玄磬上神是如何定义好这个字？”
“平安无忧，就像她现在的一样。”
“平安无忧……”白卿羽喃喃重复，又问道，“在这里，你可见她笑过？”
玄磬不解，挑眉道，“她常常对我笑……”
“发自内心的笑。”白卿羽打断他的话。
玄磬一顿，眉头微蹙起。
“看来是没有。”白卿羽轻瞥一眼他变得沉重的脸色，随即大步离去。
玄磬停滞在原地，双手缓缓握紧。
莫晚，在神界，在我身边，你不开心吗？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莫晚慌乱回到第一府宫，心里烦躁不安，倒茶茶水会溢出来，浇花会重复浇水很多遍，出了房间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莫晚讨厌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明日的南极长生大帝法会她甚至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不敢再见白卿羽了，她害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原谅他，再继续心甘情愿的被他欺骗。
她找了很多个理由，冥思苦想，纠结痛苦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却还是按时参加了法会。
不过今日，他却并没有来。
往后的几天，他也一直没有来，直至长达半个月的法会结束，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莫晚应该开心，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失落。
法会结束，她的生活回归正常。她像往常一样取了些仙草送至药神宫，却远远瞥见药神宫门前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人黑衣黑袍，戴着半片面具，看不清容貌，但露出的双眸却很好看，不过眼底却有几分哀伤。
莫晚端着仙草款步走过去，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向药神宫，淡淡开口，“栎临神官，若有事寻上神，为何不进去？”
栎临这才回过神来，忙恭敬对莫晚行了礼，“司命星君。”
“你还是叫我莫姑娘更好听些。”
“如今你已经飞升为神，又司管第一府宫，小神怎么能这般逾越。”栎临微颔首，仍保持拱手的动作。
“当初你因我所伤，都未曾怪过我分毫，如今我虽官大你一级，但还是对你有所愧疚，你就承了我的意，让我心安，如何？”莫晚侧身看着他。
栎临略有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好，莫……莫姑娘。”
莫晚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进去寻她？”
栎临收了手，视线缓缓落在药神宫的门匾上，道，“我平日舞刀弄枪惯了，总会受伤，每次都是雪凝上神出手相助，替我疗伤。我心中感激，总想着当面感谢，却怕打扰她……”
“原来如此。”莫晚点点头，原来也是一个有心人。
她对雪凝上神的印象，除了美艳之外，就是性子直些，与拂嫣上仙倒是有些相似，却没想到也是个如此心善之人。
若她们之间没那么误会，可能会结为朋友吧。
莫晚又与栎临闲聊了片刻，从他口中知道些许关于他的事，她原来以为栎临只单单是玄磬门下的一个普普通通护卫，又或者是念虚宫的大总管，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上神之子。
“哪……哪位上神啊？”莫晚很是震惊，堂堂上神之子，怎么会屈尊他人门下，当一个小小护卫，每天过着出生入死的日子。
栎临摇了摇头，神情略有哀伤，“子鸢上神，她已经不在了。”
“子鸢上神……”莫晚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就像对栎临这个名字熟悉一般，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或许和虚空神女有关？莫晚暗暗猜测。
“上神虽离去了，但你是上神之子，怎么会……？”莫晚小心翼翼地问道。
“母神大人羽化后，我似乎犯了什么重罪，被贬下凡尘，历劫后才重新飞升为神，留在了玄磬上神手下做事。”栎临轻垂眼帘，“过去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就连子鸢上神是我母亲的事，也是玄磬上神告知我的，说来也惭愧，我竟然连母亲的面容都记不清了……”
莫晚一怔，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他，“没关系，只要你现在好好活着就好，子鸢上神一定也这么希望。”
栎临点点头，“谢谢莫姑娘愿意听我说这些事。”
“没事的，以后你若心情不好，大可去第一府宫寻我，我们举杯畅饮，定会将哀愁忘却。”莫晚莞尔一笑。
对于栎临，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怜爱感，说不清道不明。
“好。”栎临也不再推脱什么，直爽答应。
莫晚将仙草放置在药神宫门前，又与栎临闲谈了几句后，这才告别回了府宫。
谁知，第一府宫门前，正有一个人在等着她，那人着玄袍金靴，长发用一支翡翠绿簪高盘，从发饰到衣角一丝不苟，高贵优雅。
“玄磬？”莫晚款步走过去，“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
“莫晚。”玄磬的眼神比平日更加温柔，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哀伤感，唤她名字时的声音都低沉些。
“怎么了？”莫晚微蹙眉，“可是发生了什么？”
“莫晚，我是来和你告别的。”玄磬凝望她。
“告别？”莫晚语调高了些，心中有些忐忑。
他不会也要离开了吧，她又要孤单一个人了吗。
玄磬点点头，继续道，“我明日要去上清境的玄都玉京仙府，受灵宝天尊授妙经学道法，来回最快也要一月。”
莫晚暗暗松了口气，她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没想到就是出差个几十天罢了。
“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莫晚暗呼一口气，理了理耳鬓的碎发。
“莫晚！”玄磬却突然抓住莫晚的手腕，神色凝重。
“怎么了……？”莫晚被吓了一跳，玄磬向来温柔，对什么事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突然神色这般凝重？
玄磬紧紧握住莫晚的手腕，低声问道，“留在神界，留在我身边，你不开心吗？”
“我……”莫晚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开心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是不啊。
自她看了星命簿，在昆仑山与白卿羽决绝断情后，她就不记得真正的笑是什么样子，真正的开心又是什么样子。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爱他。
她将他们之间的情爱斩断，也将自己的快乐一并割舍了。
“看来他是对的。”玄磬松开手，自己喃喃自语些什么。
“谁？”莫晚没有听清。
“白卿羽。”玄磬抬眸看她，“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莫晚一怔，心中慌乱，忙移开视线，“我……”
“我虽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日你失魂落魄回来，连手背上的印记都抹掉了，看你伤心欲绝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玄磬双手抚上莫晚的肩膀。
莫晚，你为什么忘不掉白卿羽呢，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就算你知道你是虚空的魂魄，也想不起任何前尘记忆吗，也记不起我们曾经的种种往事吗？
“莫晚，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改。”玄磬眼眶微红，神色竟有些许憔悴，他看了她好一阵，声音嘶哑，低低道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莫晚怔住，眼眸睁大。
他……爱她？男女之情的那种爱吗？
她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友情而已，他心中之人难道不是雪凝上神吗，怎么会是她呢？
莫晚脑中一片空白，想不清楚，理不明白。
“莫晚。”玄磬又低声唤了她一声，微俯身靠近她。
莫晚这才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味，想来他是喝多了，才会突然性情大变，对她说这些话吧。
莫晚还未开口回答，玄磬竟欲拥她入怀，莫晚一愣，下意识挣脱开他的手，推开他自己向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垂眸道，“你……你喝多了。”
玄磬被这么一推，清醒了不少，缓缓放下手，“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太爱你了。
“你明日还要去上清境，早些回去准备吧。”莫晚打断他吞吞吐吐半晌没能说出来的话。
玄磬略有苍白地温柔笑了笑，“好，照顾好自己，我尽量早些回来。”
“恩。”莫晚点点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玄磬还欲再嘱咐些什么，但看她略有不安的神色，便不再开口，淡淡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的身影，莫晚松了口气，后退一步依靠在门柱上。
对不起，玄磬。
她的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也不想再去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