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昨夜喝了酒，次日早上差点没起来床，这几日，每天早上南极长生大帝都会在他的神霄玉府开法会，她作为他门下第一星君，自是要每日准时参加，万万不能迟到。
因此，她晨起简单梳洗后，忙匆匆赶去了神霄玉府。好在她步子还算快些，赶到神霄玉府时法会还没有开始，她忙寻了一个位置，跪坐下来。
不久，南极长生大帝开始了他略有冗长且无趣的讲座，他所讲的命理佛法并非是胡言乱语，而是随便拿出来一句，都能值得细细品味的哲学哲理。奈何莫晚实在对这些道理没有兴趣，她本就起得太早，有些头昏眼花的，耳边听着南极长生大帝像催眠曲一般的讲话更是让她不清醒了，几次差点入梦寻了周公。
为了让自己清醒点，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啧。”痛感传来，莫晚疼得皱眉，不过好在清醒了不少。
她变幻出笔和纸来，打算学着一旁其他星君的样子，装作认真听讲地在本上记录些什么，可还未等写一个字，却手滑地将笔掉在了地上。
莫晚小心翼翼地向左移了移，正欲捡起笔来，却有另一只手率先将笔捡了起来，递给她。
莫晚一顿，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后，就要拿回笔，可抬眼瞥见帮她捡笔之人的面容时，手却停滞在空中。
白……白卿羽！？他怎么会在这？
莫晚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谁，还以为自己起的太早，有些困糊涂了才会把旁的神君错认为白卿羽。可眼前的俊美男子是那么真实，他的眉宇双眼，鼻梁嘴唇，莫晚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夜夜入她梦中的面容啊。
莫晚鼻子一酸，眼眶微红，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只痴痴地望着他。
“怎么，被我碰过的东西都不愿意拿了？”白卿羽的声音清冷却有些低哑，让莫晚从诧异惊讶中回过神来。
她忙将笔从他手中拿回来，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莫晚紧紧握住笔杆，心里恨极了自己，明明当初在昆仑山，是她决绝离开，怎的今日再见却仍是轻易被他吸引，竟一时忘记他们之前的种种，还以为她还是他那个调皮任性的徒弟……
之后南极长生大帝再讲了什么，莫晚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更没有犯困，她只是坐在那里，心中思绪万千。
她之前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坐在她身侧的人竟是白卿羽。
他为何会来此处？可是寻得了换回虚空的办法？
总不会是因她而来的吧？
不会的。
莫晚心里想了无数个理由，心乱如麻，久久不能平静，她双眼低垂，不敢再去看他一眼，她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漫长。
等至南极长生大帝终于收起手中的手册，宣告法会结束，莫晚忙站起身，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第一个冲了出去。
她扶着一颗菩提树，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脑海却里还是乱乱的。
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相见了，也以为自己已经要将他放下了，可为何再次见到他，还是会心脏加速，紧张不安？
莫晚抚上胸口，感受着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却在心中狠狠骂了自己一顿。
莫晚，你真是差劲啊，他爱的不是你，只是一直在骗你，为什么还会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她正混乱中，视线里却突然出现白色银丝的衣摆，莫晚一怔，忙抬头望去，便见了翩翩站在自己身前的他。
流泄似月华，俊美若辰光，墨发在阳光下镀了一层好看的金光。
不过数日未见，他倒是消瘦了不少。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莫晚忙移开视线，低低问了一句。
白卿羽看了看陆陆续续从神霄玉府走出来的星君们，从容道，“自然是南极长生大帝的佛理讲得太好，我来学习学习。”
“学习佛理？”莫晚自是不信，暗暗说了一句冠冕堂皇。
白卿羽却笑了笑，道，“我已经与南极长生大帝说好了，今后每天都会来学习。”
“你！”莫晚一惊，“你非要同我作对吗？”
“来学习佛理就是同你作对了？这是什么道理？”白卿羽轻飘飘回道。
“你明明知道……知道我不愿再见你的。”莫晚声音越来越小。
“为何？”白卿羽嘴角噙着笑意，“你说过，从此相逢是路人，既然是路人又不是仇人，何故不愿见我？”
“你……”莫晚顿了顿，她当真被他捏的死死的，从前是，现在也是，永远都是被他捉弄，自己从来占不了上风。
“哦，对了。”白卿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道，“既然是路人，那我们自然是不相识的，所以重新认识一下。”说罢，他后退一步，对她拱了拱手道，“在下昆仑山上仙白卿羽，久闻司命星君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明媚动人。”
“……”莫晚暗暗扶额，真不知如何招架于他，她微侧过头，小声喃喃道，“数日不见，倒是越发油嘴滑舌了。”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些，用能让他听见的声音道，“你们昆仑山的仙人都是这般不要脸面地耍无赖吗？”
白卿羽却并不恼，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嗓音轻柔，“徒儿都没了，要脸面有何用？”
莫晚一怔，心竟颤了颤。
她一时慌乱起来，快速眨了眨眼隐藏自己的紧张与悸动，她心脏跳动的厉害，脑中也有些空白混乱，胡乱道了一句“随便你吧”，便匆匆从他身边跑开了。
白卿羽停在原地，凝望她的背影许久，才转身离去。
晚儿，若我们不能破镜重圆，便重新开始吧。
接下来的每天早上，莫晚真的都会在南极长生大帝神霄玉府的法会上见到白卿羽。
一回生，二回熟。
这么多次见她，她已经驾车熟路了，没了第一次时的不安和紧张。不过偶尔与他四目相对时，心底也会久久悸动。
他似乎知道她心底所想一般，之前是坐在她身侧，如今却坐在她对面，毫不掩饰地整场法会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莫晚不敢与他对视，只得一直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一起，神色凝重。
“司命，可是对本座所讲的佛理有不懂之处，为何脸色这般沉重？”南极长生大帝停下讲话，抬眸看向莫晚。
“啊？没有没有……” 莫晚略尴尬笑了笑，摇摇头。
南极长生大帝轻叹一口气，“你刚入神界不久，对深奥的佛理命理不懂也是情有可原，不必在意。若你不好意思问本座，可以去请教白卿羽上仙，他命理佛理习得很好，况且听闻你飞升前曾是他的徒弟，你们熟悉些，更方便请教学习。”
莫晚怔住，“啊？我……”
还未等莫晚开口拒绝，白卿羽却先一步站起身，恭敬拱了拱手，开口道，“大帝托付之事，小仙必将全力以赴，定会好好教导司命星君的。”
“你……”莫晚一惊。
“这样甚好。”南极长生大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讲他的命理。
他们一唱一和，让莫晚凌乱在原地。不过，这场面倒是似曾相识，记得当初她误入昆仑仙境时，白卿羽与凌云仙君就是如此一唱一和，没有经过她本人的同意，就将她强行留在昆仑山。
历史果真会重演。
讲座结束，莫晚匆匆出了神霄玉府，打算回第一府宫，半路却被白卿羽拦住。
“做什么？”莫晚停下脚步，故意装作冷漠高傲的样子。
白卿羽倒也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先是礼貌拱了手，才开口道，“自然是奉南极长生大帝的命令，特地来辅导你的命理。”
“不必了。”莫晚瞥他一眼，就要绕路离开，可白卿羽却又出现在她身上拦住她的去路。
“南极长生大帝吩咐之事，怎么能不从？”
“从前也没发现你这般尊师重道。”莫晚小声嘟囔了一句。
“哦？是吗，我从前哪里不尊师重道了？”白卿羽轻挑眉头，语气平和，并不恼火。
“当初在仙殿，你气得墨玉仙君差点吐血，还……”莫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抿了唇，不再继续说下去。
那次他将墨玉仙君气个半死，是因为他当众吻了她，还为她打伤了神族之人……她怎么能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呢。
“怎么不继续说了。”白卿羽上前一步靠近她，轻眼眸凝视她。
莫晚忙后退几步，眼神闪躲。
昆仑山的那些事，她不想再回忆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她一腔热情，满腔爱意终究都错付了。
“别再来招惹我了！”莫晚一时慌乱喊出声，未等白卿羽开口说话，她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次，白卿羽没有再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