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饱了水的文昌这才从张育的怀中滑下去,但张育很及时地托住了文昌,才让他没坐到地上。
于仁看林致存这个样子,不禁犯愁,“张育,咱们怎么办啊?他都醉成这样了,看样子也没什么意识了。”
白子石说:“他不是喝了酒吗?书院内禁止喝酒,我们直接把他交给胡夫子就好了。是他违反了院规,和我们无关。而且他和我们早就不对付,张育,你不要管他,小心他反咬咱们一口。”
按照以往,张育这个铁面无私的性格,尤其是对和他作对的人来说,张育肯定是要把人送到夫子那里去的。
但今天的张育迟迟不开口说话,好像并不打算这么做。
“张……张育,你是不是张育啊?”文昌指着张育问,“真是巧啊,我昨天还见到……你……唔。”
文昌的话还没说完,张育就捂住来他的嘴。
于仁和白子石都很奇怪,“张育,这是怎么了?”
张育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怕他一会吐我身上。”
他们两人点了点头,“那他打算怎么办啊?他平时那个跟班季元也不在,我们两个也不可能帮他,我们还赶着回家呢。”
张育这回毫不犹豫地说:“这样吧,你们先走,他就让我来处理就行。”
因为夫子给了两天的假期,所以原本住在厢房里的学生都在昨天下午收拾了东西回了家乡。张育和于仁、白子石他们本也该是昨日归乡,只是因为一些事耽误了,今早才收拾好了准备回家。
于仁还想说什么,但被白子石拉住了。
白子石提了提自己身上的包裹,说:“那好吧,张育,那我们两个就不推辞了。家中父母亲还等着我们呢!”
“那我也先走了。”
白子石和于仁各自背起自己的包袱,朝着书院大门走去。
张育朝他们挥了挥手,“好,两日后见。”
他们两个走后,就剩下了张育和文昌两个人。
张育扶他坐下,问他:“喂!林致存,你醒醒!”文昌没有回应他,张育只好拍打拍打了他的脸,但是文昌依旧没有回应。
张育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可难办了。遇上个不省人事的林致存,难不成自己还要送他回林府不成?
“喂,你最好起来,不然我就把你扔在这里。”张育装样子要走,“我可是要回家的,我要走了啊!”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文昌,但文昌依旧没动静。张育泄了气,只能折回文昌的身,蹲下来看他。
文昌睡得倒是安详,眼皮紧闭着。这还是张育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文昌。其实林致存这副皮囊还算是不错,在男子中也是俊美异常。
“罢了罢了,正好我也知道林府的位置,我就送你回去吧!”张育将包袱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把文昌拉扯起来,让他搭在自己的背上,而后将他整个人背了起来。
好在文昌不是很重,张育还背的动他。
刚一上背的文昌迷迷糊糊地醒了,他的手胡乱摸着张育,好像是在验证他是谁。张育背着他没办法按住他的手,只能任由他蹂躏自己的脸。
“喂,林致存,你别得寸进尺啊!”
“季元,是你吗季元,你的背好舒服啊。不过你什么时候鼻子这么挺了,你不是塌塌的小鼻子吗?”
“我是张育。”
“奥,你是张育,张育啊……”
文昌说着说着,就又睡了过去。张育就算表明了身份,但现在并不能输入文昌的脑子里,因为他的脑子里全是酒水。
张育带着文昌穿过了草场,很快就出了书院的大门。再之后就来到了主街之上。林府就在这条街上。
“林致存,你醒了没?”
文昌没有回答他,张育只好背着他去敲林府的门。
他站在林府的门前,感叹于林府连大门都是这么的气派,而自己只是一个茅草屋出身的寒门。
敲门声响起后,门内很快出来一个开门的小厮。小厮的眼力很尖,虽然不认识张育,但一眼就看出来他背上的是他们家公子。
“哎呀,我们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张育终于将背了一路的文昌放下,对小厮说:“你家公子喝多了,我把他送了回来。”
小厮接过醉的不省人事的文昌,“多谢公子将我们家公子送回。不知您如何称呼?”
“我的名字不必提起,我只是随手一助,现在还要回家。”张育将脖子的包袱带正,准备要离开了。“既然林致存已经平安送回,我也就该走了。”
“哎!这位公子……”小厮的挽留没能让张育回头,他直接离开了。
入了府,文昌醉酒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府中,林夫人得知后也赶了回来。
林夫人颇为震怒,站在文昌的房门前呵斥下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在外面喝醉了?”
被呵斥的下人们不敢有所动作,都乖乖地听着。
“季元呢?我不是让他要一直跟着致存,怎么送致存回来的是个陌生男子?”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季元去了哪。
“看来这个季元不知道又去哪偷懒了,派几个人出去把他找回来,我一定要重重罚他。”林夫人吩咐着。
她身边的大丫鬟思华非常有眼力界地挑出下人中年轻力壮的几个来,带着他们出门去找季元。
这边的林夫人坐在文昌的床前,拿起一块浸湿了的布为文昌擦拭着脸。“致存,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啊!要是让你爹知道了,看他怎么罚你。”
文昌睡得正香,也没吐也没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你是张育。你说你叫张育。”
林夫人握着湿布的手停了下来,“张育?那是谁?”接着她就想到刚才小厮说,送致存回来的是个年轻的书生,还没留姓名,也不讨赏就走了,想必这个人就是张育吧!
“张育?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个孩子。”林夫人的想法很简单,谁对她的孩子好,她就对谁好。
“你去帮我查查张育这个人。”她吩咐身边的丫鬟明月。
林夫人走后,文昌香甜地入睡了。殊不知被找回来的季元却受了罚。
锁完山中小屋的季元,很快就回到了原地。但本该在那里的文昌却不见了,急的季元慌忙四处乱找。
但是翻遍了整个书院,季元都没有找到文昌,他急的哭了。眼看着一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心里想着公子会不会已经先回到了府中,这才从书院离开。
他前脚刚出来到大街上,后脚就被林夫人身边的丫鬟思华带人给围住了。
几个人捉住哭得稀里哗啦的季元,问他,“季元,你去哪了?为何让公子被别人送回来!”
季元本是一忧,但听到公子已经被送了回来,转而欣喜起来。他握住思华的双臂,摇着问她:“真的吗?公子已经回府了?”
思华被他晃得难受,还嫌弃季元一手的土,连忙让他放开,“对,公子现在在府中呢!你赶紧放开我。”季元松开了思华,思华立刻拍了拍身上被沾染的土。
“行了,你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吧!”思华对着那几个跟他一起来的下人说,“把他给我押回去。”
思华带着季元来到了后院中,林夫人就坐在后院的正厅中间,等着他们回来。
下人将季元丢在后院的石砖地上,季元被迫跪好。思华遣散了人,小步来到了林夫人的面前,回禀说:“夫人,我们是在书院门前不远处找到他的,看他一身土的样子,不知道干了什么。”
林夫人点了点头,思华和明月双双退在林夫人的身后。
林夫人开口,“季元,你去哪了?为什么致存是一个人被送回来的。还有,你们去哪喝酒了?你怎么也不看着点!是不是致存对你好些,你就上了天了!”
跪在地上的季元红了眼睛,说:“夫人,是我的失职。”季元想了想并不打算把山中小屋的事情告诉林夫人,若是林夫人知道他们在外面私设了一个地方饮酒,一定会怪罪于自家公子。
“夫人,我们和王均、庞丁去了郊外,只是游玩,一时喝多了酒,就这样。”季元又解释,“因为公子醉酒,又遗忘了东西,我折回去取,再回去的时候,公子已然是不见了。这是我的错。”
听了季元的解释,林夫人能够理解了点,说话的语气也就不那么严厉。
“行,这件事也算是情有可原,我不怎么怪罪于你。但你没能照顾到致存,这就是你身为下人的不对,所以别怪我罚你。”
林夫人命令思华看着打季元十个板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季元叩头谢林夫人,“季元谢过夫人。”
林夫人如一阵风般走掉了,明月和思华留下来了一会。
明月对思华说:“思华,季元的错不止于此,一会你叫人轻些吧!要不然公子醒了会怪罪的。”
思华虽听了,但心中并不怎么赞同。“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以前公子就算是清醒时,季元也是挨了不少打。才不过十个板子,公子怎么会心痛呢!”
明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季元,无可奈何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