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卓走的极快,连人带酒壶跑下了二楼,带着身边的小厮坐了轿子直接回家了。
文昌则正好被王均、庞丁引入了一早就为他设好的宴席之中。
路上,王均和庞丁也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说文昌此番对待谢卓的做法是谢卓自找的,文昌疑惑,问他们谢卓这个夸别人俊俏还摸脸的行径是怎么回事。
王均悄声说:“林兄有所不知,谢卓是都城圈内有名的断袖,喜好男风,尤其是年纪稍小的,且对于女子也不忌。”
“咦?”这回轮到文昌吃惊了。“这也太……”合着刚才那个谢卓是看上他了。
庞丁也说:“其实都城圈有钱有势的公子哥都有那么一两个独特的嗜好,我们也能理解。不过,我们是看着他爹的面子才和他一起玩的,要不然谁理会他!”
文昌想了想也是,王均他爹是监察御史,倒是在谢卓他爹尚书令之上,但庞丁他爹户部侍郎轮官职倒是在谢卓他爹之下,可户部是个肥差,特别有钱,这么一算也算是平级了。
当然这三个人,他们的爹都没有林致存的爹厉害。说起来,文昌突然觉得自己该感谢林致存有个权大势大的好爹了。
他们两人带着文昌终于入了为他所设的席。其实因为刚才的一出闹剧,房间里的人大多认识了这位林相之子。
王均说:“各位!这就是我同你们说的今晚的重磅来宾,林致存!”
席间坐了七八个人,见到林致存进来纷纷客气地行礼。
林致存待他们一一行礼、打了招呼后,索性一块行了一个大礼。
“诸位晚上好,我林致存很高兴见到诸位。”
庞丁请林致存入座,选了上首的位置,那个最为尊贵的位置。在林府的时候,那个位置通常是林相在坐。
季元则是从一进门就站在了一侧,远远地看着自己公子,未曾逾越。在座的人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因为他们多少也有这样的小厮跟着自己。
王均为他斟满了酒,便开始为他一一介绍席间的人,那是谁谁的儿子,他爹又是干什么的,还说了有几个弟妹、姐姐。他们有的还小,未进书院,有的早已娶妻生子,挂了闲职在朝廷上。
文昌听了个明白,王均这是拉着他结交了整个直鸾国所有二品以上大官的子女。
“来来来,别光说,大家喝点酒,吃点菜。”
庞丁出去外面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对文昌说:“林兄可要听曲?我请了外面的琵琶女来助兴。”
文昌天真以为真的只是助兴,满心答应。
于是二楼楼梯台子上的琵琶女就被请了过来。她身穿了一身水绿色的流苏裙,怀里抱着琵琶,一张小脸不加粉饰就很清纯可人,如同莲塘中含苞欲放的菡萏。
季元在无意中变成了为整间屋子的人服侍的小厮,他反而为琵琶女搬了凳子供她演奏。
潺潺流水般的琵琶声从此女的指下流出,一会急一会缓但其中又带了一些九转曲折的意味来。好像是一对恋人明明如此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只能彼此望着对方而不敢逾越。
文昌听着入了神,这真比他在王母的蟠桃盛宴上听到的仙女之音还要美妙。
一曲终毕,王均对着琵琶女说:“好,你弹得很好!本公子有赏!”
“绮玉谢过公子。”叫做绮玉的女子微微欠身,谢过王均之后便要退出屋子离开。
庞丁叫住了她,“绮玉姑娘,你别急着走啊。”他站起来,“今天我们的宴会就是为了林公子所设的,你确定不来敬他一杯酒吗?”
文昌笑着摆了摆手,“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王均按住了他,“我觉得庞丁说得没错,绮玉姑娘你确定要走吗?”
文昌看到绮玉的脚步停了,像是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一样,才转了身过来。她带着笑,将怀中的琵琶交给了季元,从桌上拿了斟满了酒的杯子朝着文昌走去。
“绮玉敬林公子一杯。”
文昌也没愣着,给了绮玉面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绮玉敬完酒要走的时候,王均居然故意使坏,推了绮玉一把。绮玉没站稳,好巧不巧地跌在了文昌的怀里,文昌下意识伸手,这么一来就抱住了绮玉。
这回可好了,席间众人哄笑一堂。
但当事人同样很慌张。
绮玉是害怕纨绔名声在外的林致存对自己做什么,文昌是从没女神仙坐过自己怀里,算起来还是这个女的占了自己的便宜。
“公子,对不住。”绮玉利落起身。
“抱歉,我这也是意外。”
庞丁说:“意外,什么意外!林兄明明就喜欢绮玉姑娘,这是真情流露你们说对不对!”
庞丁一说话,席间的众人也跟着起了哄,于是这些人全都躁动了起来。
绮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渐渐羞红了脸。文昌对她其实没有兴趣,但见一个小姑娘被这么些男的说的羞红了脸,也不太好。
他出言维护说:“你们闭嘴吧!我对绮玉姑娘无意的,你们还是让人家好好弹琵琶吧!”
谁知道绮玉听了这话以为文昌是在讽刺她是个琵琶女,只配弹琵琶,当下恼了,夺了季元手里的琵琶,夺门而出。
文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真的以为绮玉只是个弹琵琶的。
春鹤楼这晚的宴会文昌喝的极为痛快,也玩的极为痛快。虽然这些人他一开始并不认识,与之相交也并不一定是真心,但只要坐一起谈天说地,倒爷不错。
回去的时候,季元叫来了府中的轿子,文昌歪倒在轿子里的一边和季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季元,绮玉姑娘好看吗?”
季元,“绮玉姑娘自然是好看的。”
“那我好看吗?”
季元不明所以,“公子,公子自然也是好看的,但不能用好看这个词来说,应该说是俊美。”
轿子里传来得意的笑声,他文昌帝君自然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就算是裹了林致存的皮囊,也会比寻常人好看个十分。
“对了,季元,我以前和席间的这些人认识吗?”
季元摇了摇头,心说自家公子还真是喝酒喝糊涂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公子,您以前都是独来独往的,都城圈子里大都是只闻您的名字,很少见您的样子。就算是见过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没人敢招惹您的,更别说和您做朋友了。”
文昌心道这个林致存以前的人缘还真是不好。
“季元,季元……”
季元在外面跟着轿子小步地走,听到轿子里喊他的名字越来越小,他挑了轿窗的小帘子朝里面看去。文昌正依靠在一边睡着了。
季元放好帘子,吩咐轿夫轻一点不要晃。
翌日的早晨,林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思华送来了清粥小菜,说是林夫人为文昌准备的解酒餐。
昨晚回来有些晚了,但因为林夫人知道这是别人宴请,文昌并非去花天酒地,也就没有怪罪文昌,就连林老爷也没说什么。
文昌后来想想也是,林老爷一定巴不得他和这些官家之子搞好关系呢。
“就这些吗?几样小咸菜,一碗白粥?”文昌用筷子翻了翻小碟子里盛放的小菜,腌制的萝卜、白菜,看起来软塌塌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思华说:“请公子用完,这些对您的胃好。”
“我不想吃,你撤下吧!”
文昌放下了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思华的脸色有些难看,要是在以前,林致存一定会听她的话,吃这些的。但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公子为何不吃?这粥是思华亲手熬制的呢!”
文昌直言,丝毫不留情面,“不想吃。对了,季元在哪?”
思华有些愠怒,“公子为何整日想着季元,他也不过是个粗使下人,得了夫人看重才能在您身边伺候,有什么好的。”
文昌听她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脸色渐渐变得不好起来。“我问你,季元在哪?”
思华转了转眼珠,眼神瞟向别的方向,说:“他昨天挨了打,现在应该还在房中休息抹药吧!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晚了点吧!”
“什么?季元挨了打,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公子昨天是一个人回来的呀!是季元失了职,夫人才罚他的!”
文昌一听便怒了,他还以为自己是被季元送回来的,但他记得明明有人送自己回来的呀!为何不是?那那个人是谁呢?但文昌已经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了。
但是季元怎么能因为这个受罚呢!
“罚了多重?”
“不重,就十个板子。”思华没说是她监督执行的,看文昌的表情,要是说了自己只怕是会被骂。她真的后悔没有听明月的话对季元下手轻一点,看样子林致存好像还挺关心季元。
她完了完了。
文昌甩了袖子,朝着季元住的偏房走去。
他推开的那一刻,季元正一个人脱了裤子在抹药。在见到文昌进来时,他措手不及提了裤子,又扯过被子盖了上去,以防文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