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饭的时辰,文昌才回到林府之中。季元服侍着他换了新衣,这才到了正厅,与林夫人、林老爷一同用饭。
文昌一进来就看到桌上的菜,全都是他爱吃的。
他一屁股坐下了,拿起碗筷就吃。
林老爷和林夫人双双愣住,“致存,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在学院没有吃饭吗?”
文昌捧着饭碗,抬眼看向他们,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爹娘,不是的,我中午吃了。只是看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我忍不住想要多吃些。”
林老爷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文昌的碗里。“好吃那你就多吃点,吃吧吃吧。”
林相虽然在朝廷之上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狠厉角色,但对于家人,他却是一副柔情的存在。
林夫人一边细嚼着米饭,一边左看看右看看文昌,果然叫她发现了不对劲。“致存,你等会,你抬头,让娘看看你的脸。”
文昌心道不妙,“干啥啊娘,我这吃的好好的。”
林夫人严肃起来,“你别打岔,你抬头叫我看看。”
没办法,文昌只能放下碗筷,缓缓抬头给林夫人看。
“右边的脸转过来点。”
文昌移了一下。
林夫人一看文昌的脸,整个人就炸了,直接在饭桌上越过菜碟,捧起了文昌的脸。
“林致存,你说,你这右边的脸怎么弄的!眼角这哪里来的淤青!”
林老爷一听也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又在外面的打架了?!”
文昌心中叹息,早上那一架还是让他的脸挂了彩,虽然回来之后让季元遮了遮,但还是被看出来了。那自己也不能说实话吧!他现在可是和王均庞丁是友人了。
“爹娘,这是我今天射箭,不小心把石灰箭射中了自己才这样的,不是和人打了架。”
林夫人说:“我不信,怎么这么巧打到你的眼角?”
“这不是意外嘛!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啊!”文昌安抚着林夫人坐下,也让林老爷平息怒气,“你们放心好了,这绝对不是和别人打架造成的。我早就‘洗心革面’了,肯定是会好好在书院里读书的。”
林夫人和林老爷平静了下来,难得林致存有这样的觉悟,他们两人感到很欣慰。
一家三口便继续用餐。
“对了,我想以后不要做轿子了。”
林夫人,“为什么?坐轿子不好吗?”
“娘,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是直鸾国林相的儿子吗?整个书院就我一个人每天坐轿子,你看看那监察御史的儿子王均、户部侍郎的儿子庞丁,更不用说平民之子了,他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为什么不行?”
林夫人看起来不想同意,“可我还是觉得坐轿子舒服些。”
这时,林老爷开了口,“就听致存的,你就不要多言了。”
林夫人纵使心有不满,但见到林老爷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闭了嘴。
“还有,那个中午来送饭的菜能不能少些,每次都这么多,我一个人真吃不完,很浪费的。”
林老爷应允,“好,以后给你减少。”
林老爷拍了拍文昌的肩,很是欣慰,“致存,我的儿子,你终于懂事了。”
文昌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吃饭。
隔天再上学的时候,文昌就变成和季元一起徒步上学院了。
两人起了一个大早,文昌依旧走时顺了两个包子,路上给了季元一个,他一个。
“季元,今天的包子好吃吗?”
“公子,咱们林府的饭菜每天都好吃。”季元憨憨地笑着。
文昌见他笑得憨态可掬,忍不住用手扯了扯他的脸。“你看你笑得这样憨憨傻傻,你以后能娶得着媳妇吗?”
季元说:“我不要媳妇,我要服侍公子一辈子。”
“服侍我?得了吧!我难道还缺你这样一个下人吗?”
季元听到文昌这样说,眸色暗淡了一下,“公子……若是公子以后不要季元服侍了也没关系,随便打发了季元去做别的活计也不是不可。”他鼓囊:“反正季元是个签了死契的奴仆,无论生死都是林府的人。”
听到季元这样说,文昌这才知道季元原来是个签了死契的仆人,也真是可怜啊。
“好了,本公子跟你开玩笑的,不必在意。”文昌揽过季元的肩,丝毫不介意他身上带着的尘土,“你是我林致存的人,谁要是欺负你,我林致存第一个护着你!”
两人就这么一路有说有聊地到了书院的大门前。到了门前,王均和庞丁也来到了,文昌见到他们就同他们打上招呼。
“王兄,庞兄,早上好。”
于是他们三人就一同进了书院,先是去上了早读课,又上了胡夫子的学堂教授课,接着便到了中午。
王均下课后对着文昌深深鞠了一躬,慷慨坦言道:“林兄,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王均发现以前对你还真是误会颇深。以为你是那种纨绔子弟,所以总是出言讽之,我王均现在只觉得羞愧难当。”
“还有我庞丁。”庞丁也是向着文昌行了一个大礼,“我以前对林兄成见颇深,竟然还和王均一起对你动了手,害你脸上挂了彩,真是对不住。”
文昌连忙让他们两个起来,“这事,咱们就算是翻篇了,你们说了我,打了我,我也同样报复回去,我也算是没吃什么亏。”
聪敏如文昌,他已经想到为什么他们二人会如此。多半是他那位林相老爹,因为那晚的事情跑来调查了一番,而自己又没说实话,让这两位的爹免了降职风波。
“咱们都是兄弟了,再说那些就生分了。走,吃饭去。”
“张育,我看这林致存变化还是蛮大的!”于仁说,“我记得他以前可是和王均、庞丁这两个官宦子弟互相看不对眼的,现在怎么就成了好兄弟了?”
白子石说:“我也发觉林致存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夫子的课他都能答上来,射箭的课程也还算是不错。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张育看着林致存远去的背影,“变了也好,没变也好。我只希望他不要碍着我。”
白子石笑了。“对,这种官员之子还是少招惹的好。我可还记得咱们的梁子就是他想让你抄作业,你不肯才结下的。这么一想倒还真有点可笑。”
“可不是……”于仁附和。
张育身边的于仁和白子石,是这个书院之中读书最好的两个平民之子,他们三个常常在一块,是书院公认的“铁三角”。
钟离今日又来她父亲这里了,钟母做了银耳莲子羹,所以又派她送来。
可惜她来时,钟先生并不在屋子子里面,她只能坐在房间里等,但是约莫这个时间也该来了,整个还迟迟不到呢?
听到推门声的钟离下意识转身,但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脸。
“林致存?”
“小丫鬟?”
文昌也同样惊讶,原来这个丫鬟居然是钟先生家里的。
钟先生见他们两个认识,但好像有些误会。“你们两个认识?”
“是的爹爹。”
“钟先生,那日是我不小心冲撞了你家丫鬟的食盒,真是对不住。等会?爹爹?你不是丫鬟啊?”
钟离见他憨憨的,拿了帕子掩嘴笑了。
钟先生哈哈大笑两声,“林致存,你可是认错了人。这是我女儿钟离,并不是什么丫鬟。只是我妻子每日会做些东西,总是派钟离送来给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文昌干笑两声,倒是他错了。
不过有一个人却不是很高兴,这个人就是张育。他本以为钟离遇见的不过是冒用了林致存名字的人,但没想到还真是他。
看钟离的样子,她恐怕……
钟先生走到桌子前,看了看食盒里的东西,是银耳莲子羹。“你们三个要过来尝尝吗?”
钟离表现地落落大方,请他们三个坐下。“张育哥哥,林公子,还有这位?”
文昌指着季元说:“这是我的伴读,他叫季元。”
“还有季元小哥,家母做了好多呢!我盛给你们吃。”钟先生因为喜欢留学生用餐,所以他的房间中多备置了好几副碗筷,钟离随即便拿出来不少
文昌在心中默念,“张育哥哥”?这个钟离和张育可是关系不一般啊?叫自己公子却叫张育哥哥,难不成钟离就是张育的情缘吗?
文昌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去问问司命了。
因为钟先生的邀请还有钟离的服侍,文昌在钟先生这里吃的心满意足。“这汤真是太好喝了,师母的手艺真好。”
钟先生笑了笑,钟离看着文昌也笑了。
“你师母要是听到你这么夸奖她的手艺,一定笑疯了。”
“钟先生,你有师母手艺这么好的人真是福气啊!我希望我以后也找一个手艺绝佳的人。”
听到文昌的话,张育和钟离心思各异。
最后,钟先生让他们三个分别抬走叠在书桌旁的一摞子书,然后发给各个同学。钟离小心地护着他们的书,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他们三人走后,钟先生问钟离,“离儿,你好像对林致存有意思?”
钟离一下子脸红了,“怎么会?!爹爹乱说了。我只是之前被他撞了而已,仅此而已。”钟离又强调了一遍。
“我觉得也是,怪不得你之前还问我林致存的事呢?”
钟离嘴硬,“我那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等文昌、季元和张育发完书之后,他们就去了蹴鞠场,距离他们约好的比赛日子只剩下明天一天了。今天算是他们集合人,磨合训练的日子,因此现在大多数人都在草场上。
王均和庞丁早早的在草场上等着了。
王均说:“林兄,你说的第五个人呢?怎么还没来?”
“快了快了,应该在路上了。且等等。”
庞丁窜到文昌的背后问:“话说回来,你请的究竟是谁啊?我们两个认识吗?”
文昌想告诉他们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谢卓一会就要来了,提前让他们知道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第五个人——就是——谢卓。”
王均扼腕,庞丁叹气,“怎么是他啊?你不是和他不对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