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拿了一块栗子糕塞到季元的嘴里，“怎么表情这么不高兴？赶快吃。”
季元刚想要张嘴说话，下一秒就被文昌给噎住了，嘴里已经被塞了进去栗子糕。
他也只好拿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钟离和张育都把这一幕看在了眼底，他们对林致存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些。
一般看一个富家公子的品性，从他对待下人就能看出来。林致存的身份显赫，的确特殊，也只有他能带陪读来，但他对待这个季元很好。也不蛮横地以下人礼待之，而是以朋友的方式和他相处，倒是难得一见。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林致存是一个值得相交的人。
很快，钟先生就改完了试题，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高兴，特别舒心。
“好了，你们现在来拿你们的试题吧！”
文昌先站起来，冲了上去，将自己的卷子领了回来。张育跟在后面，也领了自己的卷子。文昌看到自己的红叉，有些失望，他转而就去扒拉张育的卷子。
“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全都对了。”
张育没躲，任由文昌探头去看。他也没能却全对，在最后一步上吃了亏，被打了一个叉。张育失望，文昌也叹气，他本以为文昌会是全对的。
钟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不过，季元这一次倒是做的不错，他全对了。你们两个可以去看他的。”
文昌和张育皆是一惊，文昌根本就没想到季元居然这么厉害，虽然季元的功课做的是不错，但文昌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季元其实很一般，从未特别留心过。
他看着还握着试题，不敢相信的季元，直接拿了季元的试题和张育一起看。
果然，这是对的，每一步都没有错误。
文昌握着试题大喜，拍了拍季元的肩，“看不出来啊！季元，你这好厉害啊！居然全都对了，真厉害！”
季元挠了挠头，委婉地说：“公子不要取笑我了，我就是侥幸，比公子还有张育公子多用了些时间，才写出来的。”
看到季元这么谦虚，甚至还有点谦虚过了头的钟先生发话了。“别这么说，我又没有规定时间，这是你自己凭本事做的，而且还做对了。季元，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文昌也笑道：“对对对，季元你真厉害。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份方面的才能呢！”
张育一直没说话，其实他是从文昌的手里接过了季元的试题，在仔细察看着。他想看看季元是用了什么方法解出了正确的结果。
他这么一看，再这么一琢磨，就更加佩服季元了。“季元，你的思路太棒了！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季元听到张育的赞叹，再次不好意思了起来。“张育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
“没有没有，你的思路，你的想法，比我的简单许多，是个好法子。我心服口服。”
钟先生看着季元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心中很是惋惜他只是一个下人。但是林致存似乎对季元很不错，若是由他出面，让季元正式以平民学生的身份读书，似乎也有机会。
“致存，你觉得季元在读书这方面可有天赋？”
“我以前没有太注意，以为季元只是资质平平。但是今天的事情让我回想到了先前那些日子，季元在每一次考试，还有问题解决上，其实都很出色，是我一直忽略了。”
听到自家公子这样说自己，季元有些感动。
钟先生继续问：“是的，身为你们的先生。你们的表现，其实我也都看在眼里，季元表现地很不错，是学堂之中的佼佼者。若是能参加科举考试，说不定大有作为。”
抓住“科举考试”这个点，果然引得文昌的话茬。“那就让季元去参加去好了，我一定支持他。”
“还是算了，季元不用的……”季元有些怯怯地拉了拉文昌的衣角，他不敢奢望像公子一样参加科举考试，只要当一个好下人就行。
一直站在钟先生旁边的钟离开了口，“林公子似乎不知道下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吗？这下人买卖了自己的户籍，可以说是入了贱籍，自然是没了科举考试的机会，也本就参加不了。”
是的，下人就是入了贱籍。这也是为什么，季元对张育这样家境贫寒之人也是以公子相称的原因。即使张育出身不好，但他是平民户籍，而季元只是贱籍。
“那我就给季元去了这个贱籍，让他的才华不被埋没。”文昌信誓旦旦地说。
钟先生见自己引导的也差不多了，按照林致存的性子，或许季元真的有可能脱离贱籍，才华得以施展。
“好好好。”
文昌可不是说说就算了，他向钟先生要了季元的试题。钟先生将试题给了文昌，接着就让他们三人离开了。
眼看着文昌、张育他们就要走，钟离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向自己的父亲请求。“爹爹，让钟离出去送一送他们吧？”
“好，那你就去吧！”
钟离追上了已经出去的他们。
“等等我！”
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张育、文昌停住，等着后面追上来的钟离。
张育问：“怎么了钟离，还有什么事情？”
“那个，爹爹，让我出来送一送你们。我送你们出去吧！”
文昌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和张育路上还想说点话呢！你就先回去吧！”
这……
文昌这话一出，除了他自己，剩下的人都很尴尬。
钟离这不是明摆着想要和文昌一起走嘛！文昌这个榆木脑袋还想把人往外面推。
机智的季元用手肘推了一下文昌，文昌扭头就对着季元喊了一声。“你碰我干嘛？”
季元尴尬地笑笑，看看钟离，又看看不开窍的文昌。“我……没事。”
钟离的脸色难堪，原本还洋溢着的笑容一下子凝滞。“没事，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当钟离转身的时候，张育抓住了钟离的手。“等等。”
文昌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两个的动作，这在他的眼中就演变成了：钟离想要来送他的张育哥哥，但是被人赶走了，说是要回去。结果张育其实是不喜欢钟离走的，所以拉住了他。
他懂了，完全懂了。
文昌朝着张育使了一个眼神，直接拉回了钟离，并将她安排在张育和自己的中间位置。“走干什么，来来来，一起。其实我和张育也没什么要说的，刚才是逗你玩呢！”
看到文昌的态度大转变，张育和季元都很疑惑，不过钟离倒是蛮开心。
钟离送他们到了学院的门口，挥手告别之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张育和文昌在学院门口面对面站立。
文昌锤了一下张育的肩，“不用谢，这都是我该做的。”说着文昌看了一眼钟离的方向，示意他是在指钟离送他们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谢你？”张育不知道文昌的想法，因此并不理解。
文昌则是以为文昌是不好意思向自己道谢，也就不再追问了。
张育问文昌，“林致存，你刚才说要同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文昌想了一下，知道张育是指刚才钟离来的时候，他说的话。“就是我想问问你，你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朋友。”
张育被问住了，其实他的内心是想要和文昌相处的，但理性又在告诉他，他和文昌身份有别，本来就很难真正成为朋友。于是这样的想法，就让张育不由自主地与文昌保持距离。
“我……对不起……”
看着张育低下了头，也说不出个所以为然来。文昌有点心软，他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想要问问亚原因而已，张育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欺负他了一样。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可能一时还没有习惯。”文昌很郑重地说，“张育，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而且将会一直是我的朋友。不要在意的家世，我同样也不会在意你的家世，我想要结交的就是你这个人而已，所以请和我畅快的玩吧！”
张育看着文昌的眼睛，看着他的脸，被他一番激动人心的话打动了。
“我知道了，林致存，我会的。”
告别了张育，文昌就带着季元回了府中。
路上，文昌和季元聊起了科举的事情。文昌在听了钟先生的话，已经决定自己出面向林夫人求一个恩惠，让季元以平民的身份读书，现在他想要问问季元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
“季元，如果让你去读书，去参加科举考试，你可愿意？”
季元怔住了，在路上站住了。
“公子，您说的是真的？不要开季元的玩笑。”季元喜欢读书，他做梦都想要读书，但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好在可以陪伴自家公子去读书，这让他学到了更多的知识，本以为读过了，尝试过了，就没有那份兴趣了，但季元的兴趣却没有消减，而是更加浓烈了。
“我当然说的是真的。季元，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只要你一个回答，你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季元望着文昌，文昌好似站在刚刚升起的月亮之下，被月光打着，浑身散发着银色的神圣之光。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