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干脆利落?你就不要住宿费啦?”
其实那个也不值几个钱,只是楚钧对待她送的东西如此不重视,让她心里挺难过的。
她那条红绳,她可是时时刻刻都带身上呢!
楚钧皱了眉头:“你不是要吗?我就还给你。”
真是万年单身汉!玄铁直男!雪卿气得七窍生烟,留下一句:“到时再说吧!”然后就坐到车里的另一个角落去了。
她刚刚可是黏着楚钧,一刻都不分离那种。
还没等雪卿坐到那个角落去,马车突然剧烈地抖了三抖,雪卿又从那个角落跌回了楚钧的肩膀上。
嗯,楚钧的身子可真壮实,就是得多吃点,这骨头太硌人了。雪卿吸吸鼻子,看着楚钧环在自己身上稳住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雪卿掀开帘子问车夫,可是车夫不见了,前面站着七八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瘦骨嶙峋的小混混,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雪卿下意识地缩回了楚钧怀里。楚钧的怀里完全不同于洛轩的,他显然毫无经验,整个动作都是生硬到了僵硬的程度。
但是,她喜欢。
那些小混混本来是阴沉着脸,但是瞧到雪卿躲进楚钧怀里那个迅速的小动作,愣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一阵能将树叶都震掉下来的笑声:“哈哈哈,这就是那所谓的玉先生,真是仙子般的人物啊!没想到竟如此胆小如鼠!”
雪卿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窘,她小声地问楚钧:“楚钧,你不会介意我刚刚说的话吧,你会救我的对吧?”
没办法,之前楚钧的淡漠,让她觉得自己十分不安全。
楚钧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雪卿,更没有看那些小混混。他闭着眼靠在车上,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混混们放声大笑起来:“玉先生,您不是还指望着靠您那个傻夫君吧?本小爷告诉你,车后已经将刀子准备好了,您要是想要您夫君保命,就乖乖给小爷下来,任爷们几个消遣消遣!”
雪卿正一脸懵逼,从马车的后头,便“唰”地没入一把利刃。雪卿瞪大眼睛看那生锈的利刃上,还沾着车身的木屑,一双手开始微微发抖,拼命地在大脑里搜寻起自保之法来。
虽然九重天有规定,不能在人间使用法术伤人,不能让凡人撞破身份,否则很快就会有仙君来逮捕,将她制裁。但是箭在弦上,危在关头,雪卿还是决定自己要用法术来先制裁他们。
不知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惹姑奶奶她?雪卿将自己的矜持端庄寻了回来,在小混混们的一片充斥着调笑的眼神中,准备起身去对付他们。
可在她起身的瞬间,楚钧强有力的手却将她按回了自己怀中。
“还装清高呢哈哈哈,不知道晚上和这傻子的时候,是不是也端着这种神气?”小混混们浑浊的大笑在枯寂的林中尤为刺耳。
雪卿却丝毫不在意他们,她疑惑而又惊喜地看着楚钧,眼里的星星都快溢出来了。
楚钧却还是不看她,他睁开了一双冷眸,寒意逼人的目光直直盯着那帮小混混。
那帮小混混本来还想强撑着笑,但是在楚钧越来越阴森的目光下,他们感到情态不是很妙,都住了口面面相觑。
“怎么,傻子,敢瞪本小爷?”为首的那个小混混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勉强地鼓起勇气回瞪楚钧。
可还没当他反应过来,整座马车“嘭”地发出一声巨响,几乎都化成了木屑。所有的小混混都没看清楚钧的动作,楚钧就已经神出鬼没地混进了他们之间,一腿如鞭,将他们七零八落地横扫在地。
“楚钧!”只有雪卿发觉了真正的情势不妙:楚钧的眼不仅是冷的,而且发着幽幽的红光,和那天她在飓风中心见到的红光一模一样。
要是楚钧在这里大开杀戒,怕是九重天也会追到这儿来,将楚钧带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楚钧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手心里开始凝聚起一股黑气。趁那些小混混还没有发现,雪卿用尽全力将楚钧砸到他身后的一棵树上。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楚钧,他将攻击的目标从小混混们转变成了雪卿。雪卿惊得一张小脸煞白,还不忘提醒那些小混混们:“你们赶紧走!我夫君发病了!”
那些小混混们刚刚就见识了楚钧的一腿的威力,要是还待在这儿,就不是几腿子的事了,只得忍痛爬起来骂骂咧咧地逃走了。
雪卿面对着发狂的楚钧,心下稍稍镇定,至少楚钧不会开杀戒了,要是她不幸在这里结果了,那就只好对不起洛轩、昭月公主他们了。
楚钧一步一步逼近雪卿,雪卿便一步一步后退。但是楚钧的步子大,雪卿的步子小,楚钧越来越欺近雪卿。
雪卿一颗心嘭嘭嘭地乱跳,最后“咚”一声,她后脑勺撞到了一棵树上,简直令她头上冒出金星。
而楚钧却飞身而至,黑色的服饰如一片黑云,挡在了雪卿的面前。雪卿看着楚钧猩红的眸色,和越来越欺近的脸,心想自己命不久矣,就要在此呜呼哀哉了。
她闭上双眼,平静地等待自己的了结的那一刻到来。
没想到,她的唇上却传来一阵冰冷僵硬的触觉。她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
是楚钧!他的双眼依然发红,似看猎物一般看着她,但是唇上的动作却尽量放得轻,像是生怕将她吓着。
四周的枯叶萧萧落下,整个成一片昏黄的天地,既凄美,又浪漫。
陟丹愣愣地站在楚钧身后,主子说过,发病之时,将他敲晕带回就好。他还以为自家主子会对雪卿姑娘下狠手,没想到竟是下狠嘴!
趁雪卿没发现他的存在,陟丹悄悄敛去了踪形。
雪卿一直呆愣愣地与发狂状态中的楚钧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楚钧眼中的猩红蓦然褪去,他那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高墙一般轰然倒地。雪卿想扶住他,但是力气小、情况发生得紧,她和他一起摔了下来。
好巧不巧,楚钧却在这时恢复了正常!
他似乎头疼般摸着脑袋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雪卿,皱着眉冷声道:“雪卿姑娘请自重!”
到底是谁不自重!雪卿和陟丹的心里都发出了相同的呐喊。
楚钧没管雪卿的呆愣,将她扒拉下来,直起身坐起来,才想起刚刚是什么状态:“那些人呢?你打跑的?”
雪卿有些难过,原来他对刚刚那一啄没有印象啊……可是,她有不就好了嘛!
但她还是难免低落地摇摇头:“不是。”
楚钧从她的失落中看出了些什么,再四处望下,马车已经不见了,幸好还有一匹马在那儿,他站起身来,顺便拉起雪卿:“走吧,别耽误时间。”
在楚钧说话的当口,他还把散落一地的银两拾掇好安在马背上了。
他们本是清晨出发的,但是现在经过一番折腾,太阳都已经当空晒了。雪卿沉默无言地驾上马,感受着楚钧冰冷的体温,总归有些不太正常。
那些小混混虽然想为心爱的女人出头,但是由于怕事,还是早就跑得远远的不见踪影了。
楚钧和雪卿在无人的林道上骑着马,一路无言的话,似乎又错失了什么大好良机。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雪卿却不想说话,她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一啄,总算是留给他了?
楚钧无声地问一路飞跑叫苦不迭还得隐身的陟丹,刚刚发生了什么,陟丹有些躲躲闪闪。
“究竟发生了什么?”楚钧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周遭的气息瞬间冷了十个度,雪卿打了一个极大的喷嚏,莫名其妙地看了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楚钧一眼:自己又没惹他,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凶?
陟丹见主子生气了,不敢再做隐瞒:“雪卿姑娘说主子发病了,让那些凡人躲远些,然后主子就将攻击的对象瞄中了雪卿姑娘。雪卿姑娘后退不及,撞到了树上,主子就……”
这让他怎么说?很难说出口啊!两个大男人的!
楚钧寒意逼人:“陟丹,本座看你是很久没尝过苦头了。”
陟丹还在脑海中搜刮着合适的词语,闻言更是大脑一片空白,不得不应道:“主子就亲了雪卿姑娘!”
说来也怪,虽然主子脸上看上去似乎还是生气的样子,但是那冷气瞬间便收敛起来了。
雪卿回头看奇异果一样看楚钧:“楚钧,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
“没有怎么一会冷一会暖的,我变一个披风给你吧!”雪卿贴心地在指尖凝出灵力,却被楚钧残忍地掐断了。
这种法术即将使出又生生被掐断的感觉真难受。雪卿满脸狐疑地瞧着楚钧:“楚钧,你今天不对劲儿。”
“你也是。”
好吧,她没话说!
两人就在一路诡异的静默中朝着不知名的方向骑着马驶去,雪卿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第三次回头看楚钧:“楚钧,你认得路?”
“不记得。”
“那你现在是走哪去?”
“不知道。”
“不知道还拿着绳乱走?”
“你又不懂路。”
“你不会问我的吗?”
“我脑子有问题。”
雪卿哑口无言,这一局,楚钧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