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轩儿有什么事?我突然心口刺痛……”帝后娘娘神色凝重地瞧着昭月公主,略带复杂情绪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昭月公主付了钱拉着帝后娘娘便火急火燎地去找无人的角落:“得了吧姑姑,太子殿下能有什么事?担心陛下你就直说!”
“我记得他跟我提过他年少时去清雪山历练晕过去的事情,还好被……”帝后娘娘见无法隐瞒,只好承认,然而在说到那个名字时,还是无法开口了。
昭月公主没把那没说话的话当事儿,揶揄道:“我就说了吧,姑姑你还嘴硬!”
“别说这些了!我们快些回去想想办法!”
她们躲进一处无人的死角,一个迅速的旋身便隐没了身形,眨眼间就已飞到了半空之中。
而清雪山上,天帝隐没之处,一袭黑色的身形缓缓走近。那人蹲下身,用苍白的手轻轻拨开天帝身上的雪,轻声道:“数万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如此没有长进?”
天帝的双目紧闭,并没有回答他。若换作从前,他一定又是一番大道理与他争辩起来了。
有没有人曾告诉他?他的儿子和他可真像!同样的一袭白衣,同样的风度翩翩,同样的占有欲极强,同样的天生君王气,若不是那张脸上还有些微差距,他简直以为他就是他。
本来就苍白的手,因为亲自拂雪,更加了无血色。
帝后娘娘已风风火火飞回了九重天,想也没想直接去了飞雪宫,洛轩果然和雪卿在有模有样地打坐。
她愣了一下,在洛轩以往对雪卿的描述中,让雪卿打坐,不如让她自挂东南枝。
但由于事发紧急,帝后娘娘来不及细思,快步走到洛轩的面前:“轩儿!”
洛轩正待行礼,被帝后娘娘拉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别做这些繁文冗节了!轩儿,你可能探知你父皇的下落?我刚刚心里一阵绞痛,我怕你父皇有什么三长两短,九重天可就乱套了!”
说这话的时候,帝后娘娘很小心,确定附近再无旁人的时候才小声说出口。
北辰家的天帝之位,多少人虎视眈眈,只不过碍于天帝实力确实过于强大,加上有洛轩辅助,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如今天帝一倒,若只让洛轩管理天下事,九重天上怕是很多狼犬之心,就蠢蠢欲动了。
雪卿一脸懵逼地探出脑袋,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竟然比打坐还重要:“天帝怎么啦?”
帝后娘娘心急,没有心思搭理她,洛轩也是神色凝重,雪卿觉得自己似乎问错话了,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只好沉默是金地看着洛轩的后脑勺,期待他能回头科普一下,为无辜的吃瓜群众解答一下疑惑。
可是洛轩的后脑勺像是没有听到她内心的呼唤似的,作对般故意保持着背对,让雪卿有些怏怏不乐。
洛轩思忖了不过一会儿,便斩钉截铁道:“事不宜迟,母后,儿臣立即出发。”
“诶,等等,”帝后娘娘拉住洛轩的衣袖,看了一眼一脸无知的雪卿,“轩儿,九重天需要你主持大局,母后自个儿去便好,你们……照顾好自己。”
“你们要去哪儿呀?”雪卿收到帝后娘娘的目光,知道事情重大。
“清雪山。”洛轩抚摸着雪卿的头,微微皱起的眉毛处处透露着心疼。
“清雪山怎么了?天帝为什么要去清雪山呀?”雪卿越听越糊涂。
清雪山,这个地名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出生点的代名词。她对清雪山的印象除了初见洛轩那天的纷纷大雪,满眼荒凉,便再无印象。她不知道的是,清雪山一向是僻远无人之地,从九重天到清雪山,至少得飞上半个月,若是像上次一样带着神兵,飞上三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帝后娘娘的眼里透露出焦急和神伤,雪卿识趣地住了嘴,“雪儿,你好好待在九重天,等我们回来啊。”
“嗯。”雪卿点点头,目送着帝后娘娘和洛轩的背影走远,只剩她和昭月公主还在原地。
“想去吗?”昭月公主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出这句话,她心里有种莫名模模糊糊的预感,她捕捉不清。
雪卿本来已经消退的热情瞬间在此刻复燃,她抓着昭月公主的袖子,满脸期待地问道:“安歌,你可以带我去?”
“来!”
昭月公主跟上了帝后娘娘的脚步,帝后娘娘想是她一片姐妹之心,与自己作伴,没有细究,化成原身让昭月公主坐好,风驰电掣般消失在了无人的云端之上。
洛轩已行至飞雪宫大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速回头,见雪卿刚刚坐着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不禁失声道:“不好!”
顾不得有无大局,洛轩强行分了一半元神留在九重天,不管不顾地朝着帝后娘娘离去的方向追去。
九重天上一派祥和平静,无人知道深潭之下,隐藏了多少激流的暗涌。
天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雪地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他掐了一把自己冻僵的手,还能动弹,还有痛感,真好,还活着,还能回去看到她。
天帝试着幻化出神盾抵御严寒,而清雪山这地方有些邪门,无论他如何施法,寒冷还会无处不在地侵入他的肌肤里,他简直要再次被冻晕过去。
真不知道在遇到他之前,那人是如何在这里清隐避世的。那人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对他和气些,无论对男神仙还是女仙子都是冷若冰霜的模样,来者全拒,怎能不得罪人……
想到那段往事,天帝一阵头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只是还没寻到黑衣人的踪迹,他不能就此打道回府。
他循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那人从前的栖身之处走去。他不想飞了,这寒冷的大雪天,让他飞起来无异于要他的命。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九重天上的勾心斗角,没有心爱之人的冷言冷语,没有那段遗憾终身的往事,什么都没有,一切就像这漫无边际的白雪,让他甘愿沉沦,学一具行尸走肉,不死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