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卿将他安置好之后,又命人去熬了安神汤,自己则倚在榻边看着席钰然,她很喜欢看他,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她喃喃着:“他自从遇见我之后,就一直是伤痕累累的样子,明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好好的少年郎。”
“我走后,发生了什么?”她微微转头问身后的麦麦。
“你走后,鞠怡公主来过一次。”
鞠怡比酒卿小几岁,明明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骨子里却恶的很,尤其看不惯酒卿这个姐姐,觉得她是乡野间的脏丫头,不配与她同称公主。
说起来,也是奇事,鞠怡的母妃长得像极了皇帝早逝的前皇后。而皇帝对这个前皇后用情极深,她的母妃也仗着自己的长相,乘了十几年的圣宠,只是即便如此受宠,也只有鞠怡这一个女儿。
其实她生下鞠怡之后,也怀上过许多次,只是每每怀孕,每每都会滑胎,更奇怪的是,一般人怀胎几次之后就再难怀上了,可是她的身子好像康健非常,即便滑胎许多次,依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怀上。
皇帝虽然并不十分喜欢鞠怡,但也看在她母妃的面子上,对她做的那些混账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天酒卿前脚刚走,鞠怡后脚就要踏进她的院子,酒卿不在,除了麦麦和一两个忠心的,没人敢拦她。
麦麦自认有些身手,也不管她带来了多少人,一个健步拦在了她面前,鞠怡就命人把麦麦绑在院中间的大树上,嘴也拿脏布堵上,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席钰然住着的偏殿。
再出来时,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比把麦麦捆起来时更甚。那天之后,席钰然的性子就一日日的颓了下去,伤也是反反复复不见好。
太医说这是心里头不想活了。
麦麦也不是个文静温顺的丫头,说着这些事时眼里尽是怒火,恨不得撕了那鞠怡。
“有没有人听到鞠怡同他说了什么?”酒卿的目光里满是杀意。
往常无论鞠怡怎么取笑,陷害她,她都没有动过怒,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动了杀心。
麦麦厌厌的开口:“没有,她带来的人将偏殿的门围的严实,连个墙根都听不了。”
“走,我们去找她。”
“小姐,你这血衣……”
酒卿拔出佩剑:“就这样去。”
说曹操曹操到,正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通报,鞠怡公主来了。
鞠怡穿着一身明快的鹅黄色长裙,正坐在正殿喝茶。
她看到酒卿手持利剑走了进来,却还是一副怡然的模样。
“姐姐尽管去洗个澡,把这一身发臭的衣服换下,妹妹在这等着就是。”她说话间,用手捂住了口鼻,袖口上系着的蝴蝶结来回晃动着。
“鞠怡,你同他说了什么?”酒卿将剑指向她,浑身杀气腾腾,宛若罗刹。
抛开所有的打算和计划,她真的想一剑杀了她。
只是没想到往日欺软怕硬,怕死的很的鞠怡,今日却丝毫不惧:“他是谁,那个与你苟且的敌国将军?”
酒卿的剑又朝她逼近了一寸。
鞠怡摆摆手,示意一旁与她一同前来的宫女不必轻举妄动,笑着开口:“姐姐莫动气,妹妹不过是与你说说笑,我可是有办法帮你的心上人逃出去呢。”
酒卿一愣,没有说话,剑还是直直的指着她。
看着酒卿的反应,她有些得意:“父皇将你与周国战神私定终身,又带回来养着的这件事瞒得极好,他也是喝多了才同我母妃说起这件事。当真是脏丫头,只会给皇室丢人。”
酒卿对于她言语上的侮辱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说话,只是剑已经抵上了她雪白的脖颈。
“姐姐别急嘛,你不是想知道我同他说了什么吗,妹妹这就说。我告诉他啊,他们周国已经快不敌我们军队的进攻了,而你也已经上了战场,他就等着周国割地求饶吧。”
“我还同他说了几句我对他的看法,我说,我若是他,绝不会同他一样做瓮中之鳖,即便是死,也不会像个逃兵一样白白的在这深宫被囚那么久。更可笑的是他又救了你一次,姐姐你说,好不好笑?”
鞠怡那天说他是叛徒,背叛了周国。
席钰然想来想去,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个叛徒,居然为了救一个注定要与周国为敌的人受了伤,放弃了逃出去的机会,这也就等于为了她,放弃了那些等着自己回去的将士,也背叛了国家,如果战败,他就是周国的罪人。
他钻在自己的牛角尖里,怎么都出不来。
“说完了吗?”
“姐姐,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可笑哈哈哈哈。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对不对,可是你不能,因为我知道怎么帮他逃出去。”鞠怡捏住剑,将它放到一边。
“你这想置我于死地又不能动手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掩着面,发出尖锐的笑声,身后的宫女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酒卿没有犹豫,一剑刺穿了那宫女的胸膛。
她拔出剑,淡淡道:“抱歉,看错了人,这个宫女好像并不是你的心腹,下一剑,我一定认准了再刺。”
那宫女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没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