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这都堕胎了，这衡王妃真是心狠手辣。”
“也是可怜了那清宁郡主，听说还是与衡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我昨儿亲眼所见，秦夫人上门去给女儿讨个说法，这衡王妃啊，竟然就这么让人把秦夫人丢出来了。”
“我叔叔在宫里当差的，他说，清宁郡主如今在淑妃娘娘那，这都寻死了三回了。”
定京城流言四起，苏浅婼再次被灌上毒妇的名号。
“今天有没有什么新说法，说来听听。”
衡王府，苏浅婼没出门，倒是陈纤雯天天来报道，告诉她外面流言的走向。
“起先嘛有人说衡王始乱终弃，慢慢的，你的名声盖过了他，现在有人很同情衡王跟清宁郡主，说清宁郡主若是死了，衡王准得殉情。”
“噗！”苏浅婼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连连咳嗽了几声后竟然没心没肺的笑了。
“这个好，我喜欢。”
“这可不怎么好？”沈碧也在，她神色冷漠的说：“谣言四起，这清宁郡主的名声算是不可挽回了，若是你与衡王不松口，她真的只有一死了。”
“那也是她自己作的。”陈纤雯没有半分同情，觉得她就只配活该二字。
“她估计没想到局面会乱成这样，算是假戏真做了。”苏浅婼再次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解一下喉咙。
“可她若真死了……”沈碧轻挑眉，没有苏浅婼她们两个那么随意，她比较懂得顾全大局。
“她舍不得死。”苏浅婼很笃定的说：“我觉得吧，她眼下最有可能的做法，便是破罐子破摔。”
她对清宁谈不上多深的了解，但是对于她那种女人，也不难猜。
沈碧又问：“你们打算如何收场？”
苏浅婼闻言，唇角微微上扬，清灵的双眸闪过一抹黠光，轻声吐了三字：“不收场。”
这是当日从怡景宫回来后，两人最后决定的结果。
就让他们闹，闹到最后无法收场，闹到清宁颜面扫地，闹到她在定京城待不下去为止。
当然，这期间，萧淑妃肯定会出面，甚至皇上会下旨，所以，他们也可以出个谣言来令皇上这个旨不能下来。
“先皇赐婚，不得纳妾了，真假的？”
“谁知道啊，如那天翡云郡主的话，真假你自己下去问先皇咯！”
苏浅婼的这个先皇遗物，简直就是个万能的。
只是这一次是出自私心，令一些大臣再次让皇上收回那颗石头，避免更大的祸事发生。
最终，林公公亲自过来了，苏浅婼很老实的将之交出。
“改天，我给你挑颗更漂亮的石头。”
苏浅婼瞥了他一眼道：“真怀疑你当日给苏家下的聘礼是九十九箱石头。”
简玉衡轻笑不语，随之绕回到正题上，一声轻叹：“那是一道保命符，如今被收回去了。”
以后的局，都得他们自己来破了，不能再拿着先皇来说事。
“皇上估计就是故意的，不想让我们事事太容易了。”苏浅婼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在惋惜，因为她从来都没想着拿着这空白圣旨到处招摇撞骗。
“不过我发现啊。”苏浅婼忽然话锋一转，道：“这石头虽然在我这吧，但每一次都是为你做事似的。”
她仔细回想着这前前后后的三件事，越想越不对劲，“简玉衡，我们来算算。”
“这第一件，你看似替我解围，却是把我拐到衡王府；第二件，那是帮你挡着那些大臣；这第三件就更过份了啊，你以后都不用愁被塞女人了！”
如此算起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而她呢？整天戴着它，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这也太不划算了吧。
苏浅婼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满，简玉衡忙好声安慰道：“是是是，娘子戴着石头辛苦了，这样，为夫带你去踏青。”
“别。”苏浅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要再踏个清宁回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最后，苏浅婼觉得还是把门窗关紧，安心过几天日子吧。
而外头这场风波到底要怎么收场，他们并不关心，若是极力压制反而显得他们心虚，横竖人是进不来了，而他们夫妻俩，也从来就不怕被人说。
先皇的遗物挡了这场波乱，萧淑妃与皇上都没有再来找他们夫妻俩，小两口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简玉衡闲暇之时跟苏浅婼说起了先皇，从他留下这么个空白圣旨给他，就足以看出先皇对他的疼爱，也是很会估算。
“先皇这一生算了很多，他早早就退位了，他曾跟我说过，他这个位置，得之有愧。我一直觉得吧，他若不退位，兴许这天齐可以统一三国。”
“他为什么有愧？”苏浅婼总扯着人家的遗物做大旗，也等于是先皇间接帮了他们几个大忙了，她也是打心底里敬着这个先人，对于他的事迹自然而然的就好奇了。
“我曾祖父继位后三年便逝世了，由先皇上位。天齐的江山可说是先皇带头打下的，这是他用血打下的江山，踩着千万人的血，推翻了前朝的统治，逼死了自己的恩师。”
道出最后一句时，简玉衡神色溢出几分无奈，“前朝皇帝是个暴君，可先皇的恩师却十分愚忠，宁愿赴死也不愿苟延残喘，先皇的一切都是他恩师所传授，却终是用他教的东西，毁了他护的江山。”
所以，先皇在天齐稳定后，在现任皇上有能力上任时，他便退位了。
“那，先皇的恩师可有后人？”
“有，但不接受先皇的恩惠。”简玉衡是亲耳听先皇讲的这一切，他听出了先皇满满的沉痛与无奈。
“当时，他亲自上门道歉，可恩师的家人却早早离去了，只留下一个封谴责信给先皇，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先皇只有这封信陪葬。”
一代君皇，看似风光，可是有多少无奈是多少人看不到的。
苏浅婼久久没有说话，两人一同沉默了许久，简玉衡适才说道：“还有几天，便是先皇的忌日，你与我同去吧。”
先皇愧疚了一生，死后并没有葬在皇陵，更说他的忌日不要大肆操办去拜祭，简家后人，若是谁有空了，随意过去给他坟头点三柱清香便好。
最开始的几年，皇家人就还有一起过来祭拜，再后来，他们直接请了个牌位去了祖庙，慢慢的，这城外坟头都快被忘却了，只有一个老人在这里打理，他是陪伴了先皇一生的侍卫。
“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先皇就葬在这么个地方。”
就一个不起眼的小山丘，苏浅婼晓得先皇说了一切从简，却没想到简成这样。
“衡王殿下。”一名老人走过来相迎。
“孙老。”简玉衡牵着苏浅婼走到他跟前介绍道：“孙老，这是我的王妃，苏将军的嫡长女，毅勇侯的外孙女，苏浅婼。”
“苏浅婼……”孙老迷糊的眼睛轻轻眯了下，好似在想什么，好一会才恍然说道：“哦，是冷大小姐的女儿。”
苏浅婼没有嫌他说废话，对于简玉衡尊敬的老人她也是一样敬着，跟着唤了声孙老。
孙老老了，很是迟钝，简玉衡让他去房间休息，他自己祭拜一下先皇就好。
“孙老自小跟随先皇左右，先皇离世，他便守着先皇的坟头。”
山间的风比较大，偶尔有三三两两的树叶凋落，洒在坟头上，透着几分凄凉之意。
有人看护，这里的坟头草倒是没怎么长，两人简单的摆了一些水果，上了三柱清香。
而就在苏浅婼站起来时，忽然脚下踉跄，简玉衡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这风吹得头有点疼。”苏浅婼牵强地露出个笑容对他说：“没事，别一惊一乍的。”
“要不，我先送你回王府，让那姓洛的给你看一下。”
苏浅婼摇头，道了声不用，简玉衡好看的眉宇轻轻挑了下，干脆横着把她抱起来就走。
苏浅婼是给他吓了一跳：“你干嘛呢，还没拜完呢！”
“先皇若此时活生生的，一定也会让我这么做的，你别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行不！”简玉衡晓得苏浅婼的心思，边走边数落了她两句。
苏浅婼被他放到马车上，“那这样，我自己先回去，你拜完再走。”
她更清楚简玉衡对先皇的尊敬，她真不想，他的一生只剩下她一个。
“就这点路，不会有事的。”
简玉衡本想拒绝，只是忽然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令他到嘴边的话瞬间换了：“也好，小心点。”
“弦笙，照顾好王妃。”
因为先皇喜静，所以这次只有弦笙以马夫的身份相随出来。
他这忽然松口，苏浅婼也没有多想，主要还是她真的有些不舒服，她现在有身孕，也是不敢太大意。
简玉衡站在原地，目送马车逐渐消失，确定苏浅婼走得够远了才开口道了三个字：“出来吧。”
一语落下，几个黑衣人纷纷从树上跳了下来，亮出刀剑，将简玉衡围在中间，看着他的目光冰冷之中透着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