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咱们得想想办法,让皇上知晓!”夏奉先满脸冷笑,等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机会下手了。
“不如,还是像上次一样,通过血鹰府。”夏奉天提议道。
夏鸿益摇了摇头,面色阴沉:“上次血鹰卫首领卫春和便因为咱们被太子揍了一顿,不光如此还受了皇帝冷落,这次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再与我们合作了。”
夏奉先面色一变:“那怎么办?没有血鹰卫从中帮助,光凭咱们自己设计,皇上会不会不信?”
“此事当然不能由咱们出手,此事得是云烟公主来才行啊,皇上对公主殿下十分信任,若是云烟公主出面,要比咱们说一千句都顶用!”夏鸿益分析道。
“五公主到底只是个公主,若是让她插手朝堂之事,会不会惹皇上不满?毕竟东麟自开创以来,一直忌讳女人触碰朝政。”夏奉天面露忧色。
“就是因为这个先例,有五公主去做这件事,才会更加让皇上信服,要知道……在皇上心目中,咱们的五公主一直可都是一个心无城府、内心单纯的人,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皇上是先怀疑五公主,还是先怀疑太子?”夏鸿益老谋深算,当真将君心揣摩的很是透彻。
夏奉先一听,心中顿时了然,笑道:“正巧刺客一事出了以后,皇上对太子的信任就大打了折扣,眼下若是再有云烟公主出面,对抗萧锦焯,到时候凭借皇帝对公主的喜爱,皇上必会厌恶太子。”
夏鸿益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毕竟萧锦焯的出现,已经逐渐威胁到了皇上的地位,而云烟公主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个公主,在皇上的心里,太子永远比公主的威胁大上许多。”
夏奉天点点头:“还是父亲思虑周全,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尽快和云烟公主商量商量,看看乞巧节怎么个计划。”
“此事无需咱们费神,只要将咱们地目的向五公主说清楚,她自会明白如何去做。对皇上,五公主很有一套,倒是咱们几个,就不要跟着乱出主意了!”夏鸿益很清楚皇帝对萧云烟和对其他朝臣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
“外公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让皇上随我们一同出宫,当面戳穿萧锦焯的宴席?”萧云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是惊讶。
夏家就这么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万一中途出现了任何意外,到时候她岂不成了罪人?
“云烟,这件事情你外公倒也也没有想错,毕竟你父皇平日里最是宠爱你,若是换成旁人或许你父皇连搭理都不带搭理一下,但若是你去求你父皇,说不定还真就有效。”夏贵妃劝说道。
萧云烟皱着眉轻轻吐了口气:“万一父皇因此怀疑我,可怎么办?”
“不会的!眼下你父皇满心怀疑的是萧锦焯,与你不相干,你只管照着去做,将你父皇带到正阳楼,毁了萧锦焯的宴席,之后也就没有你的事了。”夏贵妃也觉得夏鸿益这一计策可行。
对于萧云烟,皇帝是没有任何防范之心的。
正是没有防范心,萧云烟不管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皇帝也都不会有所怀疑。
萧云烟轻轻吐了口气,看向夏贵妃,眼中多了几分谋算:“那如果此事成了,我要外公务必帮我夺取西峻三皇子妃的位置。”
“这是自然!只要太子倒了,这朝堂之上还有谁能阻挡咱们?”夏贵妃立刻答,“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情,日后母妃答应你,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西峻去!”
萧云烟咬了咬牙,她只要一想到日后能够嫁给才貌双全的三皇子宇文承,不久将来便能登临西峻的皇后之位,萧云烟觉得眼下的冒险也算是值得了。
“好,我答应你,乞巧那一天,我便去说服父皇随我出宫!”萧云烟道下定决心,深深吐了口气,允诺道。
……
乞巧节来的也快,这一日,整个燕京城中皆是人潮挤挤,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皆出门游玩,长安大街上马车走的相当艰难。
萧锦焯驱着马儿走到长安大街街角,望着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的人潮和摊贩,萧锦焯下意识地调转了马头,决定从另外一条路走,哪怕是绕远路,也比进去了出不来的强。
此时地怡和园门口算是清静的,萧锦焯赶到的时候,宇文承已经在马车旁等了好一会儿。
“卓将军!真是本王好等!都说这两日您身子不适,可有大碍?”宇文承上前先是慰问了一番萧锦焯的病况。
其实宇文承心里多少也知道,这位卓将军可能不一定真的身子不适,或许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不过作为礼貌,表面上的慰问还是要有的。
萧锦焯笑了笑,点点头:“多谢三皇子关心,微臣已经没有了大碍!”
“那就好!听说今天的燕京城十分热闹,本王几天前便有听说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日,原本还在想着将军您身子抱恙不能陪我,那位乔将军又是个话不多的沉闷性子,本王这心里还怪担心的。”
萧锦焯暗道这位西峻三皇子还真是个贪玩的性子,据兵部尚书莫楠与她说,这两日她没来,宇文承拉着乔瀚几乎每天早上就出门,到了深夜才回来,弄得乔瀚连城防营衙门都来不及去,只能暂时交由属下打理。
好在这两日朝中没什么要事,乔瀚方才缓了口气,尽管如此,这宇文承似乎仍是一副十分不过瘾的样子。
“乔将军为人也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他哪能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感兴趣,这三皇子问了,乔瀚又答不上来,这不就是被三皇子给嫌弃了吗?”兵部尚书莫楠是这么说的。
萧锦焯听完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是个贪图享乐之人?”
兵部尚书莫楠当场就愣了一下,急忙补救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那西峻三皇子的问题,自是不关太子爷您的事。”
像莫楠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居然会在萧锦焯面前说漏了嘴,这倒也算是头一回。
萧锦焯没有计较这事,毕竟某种程度上,莫楠说的也是事实。
不论是西峻还是东麟,作为皇子,喜好享乐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何况萧锦焯享乐向来有品,不至于一掷千金、漫天撒钱。
“在下不是来了么,三皇子可以放心了么?”萧锦焯对宇文承道。
“可以,那今日卓将军你的时间可都是归我了?”宇文承试探性地问道。
萧锦焯微微颔首:“这是自然,能够为殿下做事,此乃微臣之幸。”
“那卓将军今日可有什么打算?”宇文承随即问道。
“今日乃是乞巧,自然很是热闹,尤其是今晚,说不定还有一出好戏可以看。”萧锦焯淡淡道。
“好戏?什么好戏?”
萧锦焯笑了笑,轻描淡写道:“自然是有人搭戏台子唱戏,究竟好不好也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知道!”
或许是因为萧锦焯的加入,宇文承也来了兴致,一个上午都穿梭在市集上的人潮之中,精神十分旺盛。
萧锦焯算是舍命陪君子,逛完了市集又去了酒馆,傍晚时分又逛了一圈秦楼楚馆。
待到两人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萧锦焯提议去正阳楼。
“据说正阳楼又开了一道新菜,三皇子要不要去尝尝?”萧锦焯询问。
连日来的相处,宇文承对萧锦焯也算是比较信任的,一听这话便立刻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肩并肩朝着正阳楼的方向去了。
“西湖醋鱼、香酥鸭子、冬瓜蜜饯、玫瑰酥……这几样纷纷都各来一份!”萧锦焯都不用看菜单,手一挥便通通点了。
正阳楼的老板就喜欢这种阔绰的主儿,很是高兴,连连点头:“客官稍等片刻,菜马上就能上!”
两个人进了包厢坐了下来。
宇文承笑着打量着萧锦焯:“看来卓将军以前也是经常来这?”
“燕京城第一酒楼,这儿的食物不吃,便是白来了一趟燕京!”萧锦焯说道。
宇文承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奈道:“此番来东麟,最遗憾的事便是没有见到贵国的太子,本王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那位击败我西峻十万大军的太子殿下究竟长什么样。”
“三皇子何必这般执着?”萧锦焯淡淡道。
“并非执着,而是……我总觉得此人像是在故意躲我。”宇文承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一抹不解。
萧锦焯抿了抿唇,笑着扯开了话题:“今晚玉栖河可是有许多富家小姐出来放花灯,三皇子可有兴趣前去看看?”
宇文承笑了起来,指着萧锦焯,半开玩笑道:“你这是将我当成登徒子了?本王可是要娶你们东麟公主的,其他女人自然也就入不得我眼。”
萧锦焯挑了挑眉:“莫非三皇子这辈子都打算只娶妻,不纳妾?”
宇文承喝了口酒,朝着萧锦焯隐晦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道:“此事,再议!”
萧锦焯见宇文承那要说不说的模样,便也没有追问下去,毕竟三皇子娶妻娶妾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原本就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才扯出这个来的。
“正阳楼的桂花酿味道很是不错,来,三皇子尝尝!”萧锦焯索性举起酒壶,为宇文承斟酒。
两个人喝的正是舒坦,忽然大门被人打开。
几个带刀护卫闯了进来,紧接着就听见萧云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听说太子哥哥就是在此处宴饮大臣们的,不如咱们也进去凑个热闹吧!”
萧锦焯微微皱眉,握着酒盅的手下意识地一紧,这一动作恰好无意中被宇文承看见。
“卓将军,太子也在这附近?”宇文承一脸好奇地问道。
萧锦焯还没来得及说话,身着便服的皇帝和萧云烟便已经走了进来。
“皇上?”宇文承被这场面弄得一头雾水,惊讶之余随即站起身来行礼。
萧锦焯也急忙站起身:“皇上和公主怎么会来此处?”
皇帝和萧云烟看见宇文承的那一刻面上忽然很是惊诧,尤其是萧云烟似乎还多了几分惊悚。
“三皇子,怎么会是你?”萧云烟满脸不可思议,这不对啊,不是说好的今晚在这与朝臣开宴席的呢?
怎么变成了西峻三皇子?
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说服皇上出来,没想到居然变成了宇文承,这让她怎么跟皇上解释?
皇帝瞧着面前的宇文承,似乎也很尴尬,他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这气氛:“没想到三皇子会在这,打搅了三皇子的雅兴了!”
“岂会?既然皇上和公主殿下也来了,不如坐下一道吃两口!”宇文承立刻出声邀请。
皇帝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萧锦焯,总觉得有点自讨没趣,随即摆手:“罢了,你们吃吧,朕打算去别处看看了。”
“既如此,那便不打搅皇上游玩!”宇文承立刻毕恭毕敬道。
萧锦焯闻言只是弯身,无声地行了个礼,恭送皇上大驾。
皇帝瞥了萧锦焯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萧云烟亦是一脸苍白地跟在皇帝身后,两人刚走出正阳楼大门,便听见皇帝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说太子和朝臣们在正阳楼吃酒的吗?宇文承也算是朝臣吗?”
“这么一闹,那宇文承定然有所怀疑,若是为此耽误两国和亲,朕看你要怎么补救!”
皇帝当真动怒了,对着平日里最是宠爱的五公主也是一脸冷漠。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也是听信了那些人的谗言,想着过去凑个热闹的,1没想到居然会碰上三皇子!”萧云烟一脸委屈地诉苦。
皇帝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问道:“哪些人的谗言?除了夏鸿益那个老东西,还能有谁跟你讲这些?”
萧云烟一惊,连忙摆手:“父皇不要怪夏大人。”
“你还要帮他说话?这个夏鸿益整天与太子不对付,如今居然还要利用你来算计朕,哼!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发怒,萧云烟也被吓坏了,一时间不敢再多说什么。
“父皇……那咱们还去别处逛逛吗?”萧云烟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还逛什么?早些回宫吧!”皇帝一甩衣袂,没好气地转身坐上马车,准备离开。
萧云烟不敢废话,急忙跟着坐上马车。
正阳楼二楼的窗柩旁,萧锦焯手中拿着酒盅,淡淡望着窗下远走的马车,面色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算计。
“卓将军在看什么?”身后的宇文承忽然问道。
“没什么!在看公主和皇上是否安全上了马车。”萧锦焯淡淡开口道。
宇文承皱了皱眉,问出了心中久藏的疑问:“为何我方才听五公主提到了太子,似乎太子殿下也在这正阳楼中?”
萧锦焯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回头:“或许是五公主弄错了吧!”
宇文承闻声轻笑了一声,立刻掩饰掉了眼中的怀疑,出声道:“那倒也是。”
萧锦焯淡淡瞥了宇文承一眼,原以为自己搪塞过去了,但见到对方正一脸沉默的转动了酒盅,她就知道宇文承心中已然生出了怀疑。
谁又能想到,宇文承心心念念想要见的东麟太子此刻就坐在他的面前,而整个东麟皇室以及朝臣们竟然为了陪萧锦焯演这出戏,纷纷对他撒了谎。
这要是让宇文承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两国之谊是不是还能延续下去了。
萧锦焯闷闷吐了口气,好在眼下宇文承只是怀疑,还没有真正确定什么,但愿可以瞒天过海吧!
两人在正阳楼又喝了两杯,便准备散伙,萧锦焯将宇文承送回了怡和园之后,便驱着马儿朝着禁宫城去。
走到半路上遇到朝暮院花魁抛绣球,萧锦焯有幸被球砸中,于是被朝暮院的姑娘们前拥后簇地送进了花魁的房中。
这位花魁正是原本芳绯馆的二当家,宋翘的好姐妹吉乐。
萧锦焯这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幸运,而是这位吉乐姑娘一眼便在人群之中“相中”了她罢了。
“好端端的弄什么抛绣球,又不想伺候人,万一今儿我没路过那儿,你们准备砸谁?”萧锦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像老爷似的朝那一坐,口中还不忘教训人。
“您可放心吧,吉乐姑娘早就命人在下面扮成陌生人候着了,即便太子您不经过,也自会有人去接球!”另一个姑娘笑呵呵道。
“本宫记得,以往过节,宋翘也从不搞这些噱头,怎么现在你们朝暮院开始搞这些了?”萧锦焯问。
“嗨!自从宋翘嫁进宫里之后,咱们这朝暮院的人气就再也不比当初了,若是吉乐姑娘再不用这法子招揽招揽顾客,朝暮院早晚得关门大吉!”
“朝暮院现在经营的这么艰难了吗?”萧锦焯一脸好奇道。
“那倒不是,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阔绰罢了,以前宋翘在的时候,姑娘们想穿什么衣服想买什么首饰那都不用眨眼睛的,现在宋翘这香饽饽没了,咱们买个朱钗还得犹豫好几天呢!”吉乐解释道。
萧锦焯闻声摇了摇头,这是的确不艰难,这是让宋翘给惯的。
萧锦焯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想走了,吉乐随即起身,招呼道:“这么快就走了?一会儿姑娘们准备下去放花灯呢!太子不一起来?”
“不了吧!你们自己放就是了。”
“也罢,太子爷忙。那咱们就不多留了!”吉乐未曾多说,笑着送萧锦焯出了门。
乞巧节,河边人分拥挤,河面上五光十色,各色花灯随着水波悄悄浮动,形成一道美丽的灯河。
萧锦焯轻吐了口气,正欲离开,一转身却与身旁的人撞了个正着,桥上人原本不多,人都跑到河边放灯去了,于是显得这道桥十分孤立,而萧锦焯和身旁这人倒像是两个徘徊在尘世外的两个人。
最让萧锦焯感到意外的,是身旁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柳苏宸。
“你怎么会在这?”萧锦焯有些惊讶地望着对方。
“为何不能在这?今日皇上出宫,给我放了半天假,闲着没事便出来逛逛,想不到这么巧会遇上殿下你。”柳苏宸说道。
萧锦焯默默端望着柳苏宸,桥下的绚丽的灯光恰好打在男子的脸上,精致俊美的五官看上去惊艳魅惑。
此刻的柳苏宸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好似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萧锦焯抿了抿唇,望着桥下千盏花灯,沉声道:“柳苏宸,本宫已经在查当初模仿我笔迹的那个人,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柳苏宸眉眼微动,手指不受控制地微颤了两下:“需要奴才为殿下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你只要等着看结果就行了,只是……报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以乐生的身份呆在宫中?”萧锦焯忽然开口,然而话脱口的那一瞬间,萧锦焯便有些后悔了。
萧锦焯自己都不知道问这话是为什么,她又想从柳苏宸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若真是那样,自然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柳苏宸目光平静地说道,然而那紧绷的唇却也告诉萧锦焯,他的内心一点都不平静。
等了这么久,终于看见了希望,教他怎么能不激动?
不过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柳苏宸不想把话说得太早,他勾唇笑了笑:“其实,如果太子不想我走,奴才也是可以留下的。”
萧锦焯眸子微缩,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面上却瞧不出丝毫变化,她语气平静道:“如果有机会能走,本宫劝你,还是早些走吧!禁宫城……不是个好地方!”
说罢,萧锦焯面不改色地转身,牵着马儿朝着桥下走去。
……
萧锦焯和柳苏宸是一前一后进的宫门,两人距离不远,全程却未讲一句话。
直到东宫门口,小禄子从里面出来迎接,从萧锦焯手中接过马缰,转头无意中瞧见了柳苏宸,方才问了一句:“那不是乐生吗?司礼监的衙门离这挺远的,他怎么会走这条路?”
萧锦焯愣了一下,装作漠不关心地朝里走去。
小禄子牵着马缰准备往御马监送马。
……
萧锦焯返回东宫的同时,一辆马车从禁宫城走了出去,在夏家门口停了下来。
萧云烟从马车上下来,一路小跑着朝着花厅去。
夏鸿益以及夏奉天几人纷纷从里面迎了出来。
“怎么样了?”夏鸿益急忙问道。
萧云烟摇了摇头,只顾着叹气:“那个宫女消息有误,今晚和萧锦焯在正阳楼的不是朝臣,而是西峻三皇子,我和皇上出现的十分冒昧,恐怕现在西峻三皇子都开始有所怀疑。”
夏鸿益眉头一皱,面上出现了一抹惊慌:“怎么会这样?”
“父皇很生气,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必定会找上那个刺客!”萧云烟满脸担忧。
夏鸿益轻轻吐了口气,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回到了花厅,坐下来,半晌,开口道:“不仅仅是刺客的问题,现在那封伪造的太子密信还在大理寺卿的手中,若是皇上刻意要查此信来由,必然会教血鹰府前去,血鹰府那群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群见钱眼开的东西,咱们不能冒这个险,务必在此之前销毁所有证据。”
“奉先!”
“父亲!”
“立刻派人前去,将那仿字先生给……”说话间,夏鸿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狠戾乍现。
夏奉先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儿子现在就去做!”
“小心点,防止有人跟踪!”夏鸿益提醒了一句。
夏奉先点点头:“儿子明白。”
夏奉先说完便下去办事。
“至于那个刺客……”夏鸿益眯了眯眼,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思忖起来,“近来大理寺守卫很严格,尤其是那刺客,不允许任何不相干的人前去探视,咱们就是想要动手也找不到机会!”
“这可怎么办?我担心再这么拖下去,萧锦焯的人很快就能查到那个刺客的妻儿,到时候咱们想再通过他妻儿威胁他,可就难办了!”夏奉天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除掉那个刺客!”夏鸿益脸上忽然闪过去一抹阴冷。
萧云烟看了看夏鸿益,又看了看夏奉天,吐了口气,开口道:“不如让我去吧,比起被父皇发现幕后所有一切,我甘愿冒险。”
“云烟,你可想清楚了,那大理寺可是张家的势力,你若去了,少不得张家的一番针对。”夏鸿益出声提醒道。
“父皇向来不喜张家人,对皇后也向来冷淡,只要他们没有罪证,父皇断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萧云烟恃宠而骄,尽管身份地位不如萧锦焯,但从来宠爱不比萧锦焯少上半分。
皇帝对萧云烟的偏爱,那是整个禁宫城都知晓的,萧云烟自然不会将小小大理寺放在眼里。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自己要小心才是。”夏鸿益也明白,眼下除了萧云烟仗着公主身份能够进入大理寺,夏家其他人是别想对大理寺的刺客做些什么了。
夏家所有指望都寄托在了萧云烟的身上。
萧云烟自然不敢托大,立刻转身准备往大理寺去。
“云烟,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夏鸿益不放心,急忙跟了出来,他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情有点脱离他的掌控,他也不敢保证这次萧云烟过去,当真能够平安无事地出来。
但相比较整个夏家陪葬,萧云烟即便出了事情,皇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这样一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望着萧云烟所坐的马车逐渐远去,夏鸿益的眼神瞬间变得凉薄了许多。
……
今晚东宫的气氛有些古怪,萧锦焯走过院落,径直进了待客正厅,彼时皇帝已然坐在了主位上,不知道等了多久。
宋翘和程嬷嬷皆毕恭毕敬地候在一旁,见着萧锦焯皆一副瞧见救星的模样。
“父皇这么晚还没睡下?”萧锦焯一点也不惊讶,她猜到皇帝今晚会来找她,所以有意回来晚了些,也算是给双方一个冷静的时间,好好想一想。
“朕睡不着,特来找太子聊一聊,却没想到太子回来的这么晚,倒是让朕好等了。”皇帝淡淡道。
萧锦焯抿了抿唇,面不改色道:“是儿臣的错,让父皇久等了。”
“行了,别跟朕来这一套,有错没错你心里最清楚!”皇帝倒是没有与萧锦焯打官腔,竖起指头指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吧,朕有话要问你。”
萧锦焯索性坐下来,等着皇帝的问话。
“今日,为何宇文承会出现在正阳楼?”皇帝第一句问的是这个,明显他心中仍在怀疑,觉得这一切只是萧锦焯事先计划好的。
从这一点明显可以看出,直到现在,皇帝明显还是偏袒萧云烟的。
“早些时候,儿臣收到了宇文承的书信,希望乞巧节儿臣可以带他在燕京逛逛。”萧锦焯一五一十地交代。
“不是有乔瀚陪着?近来城防营算不上多忙吧?”皇帝仍然不太信。
萧锦焯抿了抿唇,淡淡道:“乔瀚不懂吃喝玩乐,宇文承是个皇子,好吃好玩不奇怪吧?”
萧锦焯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言辞之间明显多了几分不快,不论他怎么解释,皇上怀疑的始终是她,对萧云烟甚至连一句多的责怪与呵斥都没有。
萧锦焯心里的不平衡已然挂在了脸上,她是故意表露给皇帝看的。
毕竟,有些时候,情绪藏的太好,别人反而会认为这是你心虚的表现。
萧锦焯只是选择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将心中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虽然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对于平日里冷静淡然的太子来说,这已然是一种特别的提示。
皇帝到底是在那个位子上呆久了的人,心思敏锐自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萧锦焯情绪上的不对。
说到底,萧锦焯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点气性也是常态。
皇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话语放软了许多,淡然问道:“今晚玩得开心吗?宇文承有没有怀疑什么?”
“五公主在门外那么大声的叫太子,宇文承不怀疑是不可能的,”萧锦焯轻轻吐了口气,语气淡淡道,“西峻三皇子为人聪慧,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早晚的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皇帝闻声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似乎对此十分介怀。
萧锦焯瞥了皇帝一眼,又淡淡道:“不过只要早些将和亲的事情定下来,届时一切皆成定局,想必宇文承就算要追究,也已经迟了。”
“嗯。”皇帝点点头,心里对萧锦焯的话表示认同。
“今日的确是朕唐突了,你也别怪五公主,她不懂事,原本也只是想凑个热闹而已。”皇帝一直知道萧云烟与萧锦焯关系不和,此言也是为了缓和萧锦焯对萧云烟的反感。
“父皇若是前来替五公主说情,那就免了,毕竟我对老五的厌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儿臣不喜欢她。”萧锦焯面不改色道。
皇帝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云烟只是小孩子脾气,你比她大,该好好疼她才对!”
“请恕儿臣做不到,老五今天带父皇前去正阳楼,究竟抱的什么心思,儿臣还真要好好探究探究,就是不知道父皇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说,父皇明知道真相却不戳破,任凭老五对我各种算计?”
萧锦焯语气明显不善,皇帝也愣住了,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咄咄逼人的萧锦焯。
他一直以为萧锦焯是不在意,现在看来不是不在意,而是一直在忍耐。
皇帝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年,能忍这么多年,已经不是一个寻常人能有的毅力了。
“老五也是被夏家利用而已,你与夏家针锋相对,又不是一天两天,为何要迁怒到云烟的身上,她好歹也是你的亲妹妹啊!”皇帝缓声道。
“亲妹妹?”萧锦焯眯了眯眼,轻笑了一声,“皇上何不问问云烟,她可把我当成亲哥哥?”
“云烟对你向来尊敬,锦焯,你怎可如此想她?”皇帝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到底萧云烟是个什么样的人,父皇究竟要不要和儿臣打个赌?”萧锦焯挑了挑眉,语气淡淡问道。
皇帝眉心一跳,好奇地望着萧锦焯:“你想怎么赌?”
“我要赌那个诬陷我的刺客究竟是不是五公主派去的!”萧锦焯沉声道。
皇帝一愣,随即怒道:“你胡说什么!云烟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究竟是不是萧云烟,父皇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只是父皇自己都不敢信罢了。”萧锦焯道。
“你……”皇帝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他忽然点了点头,“好,朕跟你赌,你打算怎么赌?”
“儿臣要和父皇赌的是,今晚萧云烟计划失败之后,一定去了夏家,现在……她人应该已经到了大理寺,她想那刺客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