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听朕说,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站在你身后,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你要相信朕!”萧锦焯温和劝说道。
裴诗晚泪目,绝望地望着门外那一草一木:“这宫墙将我的困得好惨,好惨哪!”
“皇后!朕都明白,朕跟你保证,往后你想见家人,只要跟朕知会一声,朕便将他们接进宫中,你看这样行吗?”萧锦焯耐心地问道。
裴诗晚在得知可以随时见到家人之后,整个人逐渐冷静了下来,似乎在计较得失。
“是啊娘娘,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裴家想想,您全族人可都指着您一个呢,若是您倒了,他们日后又该在京城如何立足呢?”程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裴诗晚顿了一下,一双年轻漂亮的眸子似乎沉淀出了几分沧桑来:“是啊!全族人都指着我一个人,我竟是连死也不行!”
“皇后!你的苦衷朕明白,是朕的错,你要怪就怪朕,不要再折腾自己了。”萧锦焯轻轻抚着裴诗晚满是泪痕的脸颊,眼底满是自责。
“臣妾累了,有点想休息了,皇上请回吧!”裴诗晚这是第一次向萧锦焯说出这种拒绝的话语来。
也是到那一刻,萧锦焯也才堪堪意识到,自己对于裴诗晚的伤害显然不仅仅局限于被污蔑这么简单了。
萧锦焯缓缓松开了裴诗晚,目送着她进了偏殿,自己方才缓步离开了坤宁宫。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嬷嬷从里面追了出来,她应该是看出了萧锦焯眼底的失落,这才赶来安慰:“皇上,娘娘方才的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娘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并不想将怨气撒在您身上的,只是她背后因为皇上忍受的嘲笑太多了,这委屈积久了,总要爆发的时候,回头老奴好好劝劝她,也就好了。”
萧锦焯点了点头:“嬷嬷,要麻烦你了,前朝之事已经让朕分身乏术,皇后这边可能要嬷嬷你多多费心。”
程嬷嬷连连点头,枯瘦的双手抚着萧锦焯的掌心:“皇上日理万机,老奴最能明白你的,你也不容易的,你们都是年轻的孩子,承受这些着实是早了些了。”
“老奴只能心里面心疼你们,却什么都不能为你们做,老奴这心里啊……难受啊!”程嬷嬷说着说着竟也泛起了泪花,像是心疼皇后,又像是心疼萧锦焯。
这位老人家大约是整个后宫唯一一个真心希望萧锦焯好的人了。
“嬷嬷,朕如今是天子了,许多事情朕可以解决,嬷嬷只管照顾好自己和皇后。”萧锦焯吩咐道。
“嬷嬷知道,其实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咱们在这坤宁宫也是住的极好的。”
萧锦焯也分不清程嬷嬷是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安慰她,只能一句一句应付下来。
……
萧锦焯前脚回到乾清宫,裴茗孝后脚便来了。
萧锦焯知道裴茗孝是为了谣言而来,他是想来看看妹妹裴诗晚。
不过眼下裴诗晚的状况,萧锦焯并不希望裴茗孝看到。
“皇后她……她怎么样?”裴茗孝似乎也意识到萧锦焯脸色不太对,问话的底气都弱了许多。
“朕刚从坤宁宫过来,皇后已经睡下了。”萧锦焯淡淡道。
裴茗孝瞧着萧锦焯这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多少猜到了一些,他这个妹妹向来是个要脸的,遇到这种事情本就十分不光彩,居然还被人这样污蔑,八成是要闹上一阵子的。
“微臣来此,就是为了娘娘。”
“皇后现在的情绪的确不佳,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朕不希望别人去打搅她。”萧锦焯以为是裴茗孝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索性把话说明了。
裴茗孝:“皇上,皇后自小是被父亲和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性子的确是高傲了些,受不得刺激,但皇后爱吃东街口的桂花糕,小的时候每次心情不好,微臣都会跑出去给她买这个桂花糕,吃完就好,所以微臣……”
所以这人是特地来送桂花糕的?
萧锦焯愣了一下,就看见裴茗孝小心翼翼地将藏好的桂花糕从绣中取了出来。
萧锦焯盯着那桂花糕半晌,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阵暖意,脸上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裴茗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私自将宫外的食物带进宫里来!”
“臣……臣知道这样不对,可微臣心疼皇后,还请皇上体谅微臣的心意。”裴茗孝眼中带着几分恳求。
看着裴茗孝,萧锦焯忽然很羡慕裴诗晚,有一个这样待她的哥哥。
萧锦焯抬了抬眼眸,对小福子道:“将糕点取了给皇后送去吧。”
小福子应声将糕点从裴茗孝的手中取走了。
“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皇后送糕点的吗?”萧锦焯开口道。
裴茗孝低着头:“微臣还有一事要禀皇上。”
“卫春和已经招供。”
“几乎能招的都招了,唯有一事,他不认。”裴茗孝脸上多了几分迷惑。
萧锦焯眯了眯眼:“何事?”
裴茗孝沉默了一下,仰首道:“对于刺杀十二皇子一事,他坚决不认。”
萧锦焯默然,想不到裴茗孝还记着当初她的冤屈,且十分笃定十二皇子遇害这件事情与萧锦焯毫无关系。
裴茗孝也在怀疑,动手的人会是血鹰府。
可惜,这件事的确不是血鹰府做下的。
“可是如果不是他,整个东麟还有谁的武功能够在宫中来去自如?”关于这一点,裴茗孝始终想不通。
这个答案,裴茗孝想不通,但萧锦焯知道,杀害十二皇子的人是假扮成庞京的房京。
那么问题来了,房京又是怎么跟血鹰府搅合到一块的?
“皇上?皇上?”裴茗孝见萧锦焯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萧锦焯想房京的事情想走神了,这会儿回过神来,立刻正色道:“既然他不认,想必事情不是他做下的,就算以他现在的罪行,多不多这一条人命也已经无关紧要,他终究是要死的。”
“皇上说的对。那微臣明日便将卫春和的罪行公布于朝堂之上,也好让众人瞧瞧这血鹰府是多么可恶!”裴茗孝义愤填膺的说道。
次日,裴茗孝当真整理出了卫春和数十条罪状,在朝堂之上一一列举出来。
萧锦焯顺理成章地将卫春和定了死罪,秋后问斩。
只是卫春和是解决了,那这剩下来的血鹰府呢?
整个血鹰府若要论罪,那与之有关联的宗室大臣少不得要反对。
一时间,朝堂上辩论不休,各执己见,硬生生将萧锦焯的早朝也吵成了菜市场。
萧锦焯倒也不加以阻止,权听他们吵着,下面吵得越来劲,萧锦焯越是淡定。
吵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似乎都有些累了,整个金銮殿才逐渐安静下来。
萧锦焯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都吵完了吗?”
“朕知道血鹰府的重要性,一时间废除不得,所以朕决定将血鹰府收编,交由朝廷兵部管理,按照军队制度发放月钱,众爱卿可有意见?”萧锦焯缓缓开口询问。
从语气上来看是在询问意见,但众人想也知道这条政令绝对不是萧锦焯一时兴起提出来的,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这才选择在这个适当的时机宣布。
两相争执,萧锦焯给了一个折中的意见,似乎谁也喊不出一个不好来。
可宗室老臣们并不傻,将血鹰府交到兵部手中,兵部又是皇上的人,往后慢慢休整,说不准休整休整着便成了正规军队,最终往雁关军中一扔,到时候血鹰府跟废除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个宗室老臣们眼下算是看明白,皇上这是铁了心要废除血鹰府,眼下也是顾及到宗室的面子,方才没有立即下定论。
朝臣们也知道多说无益,这便默认了萧锦焯的提议。
……
血鹰府一案了解,连带着柳家的冤案也平反了。
之后几天,萧锦焯公然在朝堂上提议由柳家嫡长子柳苏宸掌管血鹰府。
此话一出,自是受到四方反对。
“这柳苏宸早年便传言是京城中的纨绔,将血鹰府交给他,这不就等于毁掉血鹰府吗?”
“是啊!京城谁家的儿子不比他柳苏宸靠谱?”
“依我看,驸马秦玉笙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哦对了,还是工部尚书陶大人家的嫡长子陶以舟据说武功也是不错,自小熟读兵书,现而今在兵部当差,也算是颇有经验。”
朝堂之上一片反对之声。秦太师与萧锦焯关系算不上亲厚,工部尚书从一开始便是秦王的人,秦王又向来与宗室老臣们关系混的近,所以秦玉笙和陶以舟都被推了出来。
萧锦焯手撑着脑袋,慢条斯理道:“既如此,不如让柳苏宸与他二人比试一番。”
萧锦焯笑了笑:“就按照今年科举成绩来比。”
萧锦焯一提走科举的路子,众人一时间没话了,当然也的确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反驳。不过走科举的路子,朝臣们几乎可以确定秦玉笙是没戏的,按照东麟律法,从大狱出来的人不得走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