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两人坐着竹筏回到了岸边,坐上马车朝着城里去了。
马车刚到城郊,还没走近城门,远远便瞧见城门下有大批士兵在进城。
萧锦焯拧了拧眉:“是你让蓝新炎他们带兵进城的?”
柳苏宸脸色也沉了下来,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让蓝新炎带着你的暗卫和我的血鹰府一齐在隐藏到城中,打探消息。”
“打探什么消息?”
“我担心你的那位皇叔这两天就会有所动作,所以本想提前让暗卫埋伏进入城中,一旦有所异动便立刻回去调派雁关军救城。”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已经来不及了。”柳苏宸拧了拧眉,城门口完全被晋王召集来的军队占领了,乔瀚的城防营那边应该暂时还没反应过来。
柳苏宸和萧锦焯若是现在前去,必定会被晋王的人抓到。
柳苏宸抿着唇沉默了一阵,随即吩咐马车夫:“你京城去找城防营首领报信,马车交给我。”
那马车夫是柳苏宸府里的人,理当是能信得过,那人得了柳苏宸的命令,便立刻跳下马车朝着城中走去。
柳苏宸则亲自驱使着马车朝着雁关军军营去了。
“现在去哪?找蓝新炎他们?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萧锦焯有些着急道。
柳苏宸一早有所准备,随即道:“座位下面有帷帽,你戴起来。”
柳苏宸再次赶回到雁关军大营的时候,蓝新炎和穆琨都有些诧异,尤其在看到柳苏宸身后还跟着个孕妇的时候,蓝新炎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蓝将军,我方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柳苏宸显然有些不悦蓝新炎的眼睛一直盯着萧锦焯。
蓝新炎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我明白,看来这晋王这两天是准备有所动作了,我这就去调派军队。”
军队中很快忙碌了起来,穆琨瞧着萧锦焯挺着个大肚子,想要让人坐下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穆琨对于眼前这妇人从心底感到畏惧。
见鬼了,我干嘛怕一个妇人?穆琨一脸不解地从营帐中走了出来,被蓝新炎从后面拍了一下。
穆琨老大一个块头,愣是被蓝新炎给拍懵了。
“你干嘛?”穆琨怔怔地看着蓝新炎。
蓝新炎插着腰:“我还想问你干嘛呢?没看见要打仗了吗?你发什么呆?”
“不是,里面……那妇人她……”穆琨想说什么,却被蓝新炎一巴掌拍走了。
“妇什么人!柳苏宸的媳妇,你跟着操什么心?”蓝新炎大骂。
穆琨:“你说这柳苏宸什么时候蹦出来的媳妇呢?他那孩子怎么来的?”
“你说这妇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穆琨手舞足蹈地询问道。
蓝新炎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柳苏宸,看他会不会打死你。”
……
听着门外越来越远的说话声,萧锦焯面不改色地坐在椅子上,手轻轻抚摸着挺起的肚子:“这两个人,真是一对活宝!”
柳苏宸抿了抿唇,走上前来:“现在看来,蓝新炎应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还没有完全确定。”
“蓝新炎的嘴巴紧的狠,也不喜欢多管闲事,我不担心他。”萧锦焯淡淡道。
“但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柳苏宸拖着下颔,拧着眉一脸疑惑,“齐枫究竟去哪了?”
柳苏宸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先别管他,马上可能就要开战,城内外必然大乱,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萧锦焯点了点头:“我也不想拖你们后腿,不如就先将我留在军营之中,你带着蓝新炎和穆琨他们进城。”
“你一个人在军营之中,行吗?”柳苏宸不放心地看着萧锦焯。
“军营中本就有军医和将士,若真有事,我自会找他们帮忙,你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还是萧锦焯,不会让自己和孩子有事的。”
柳苏宸拧了拧眉看着萧锦焯,眼底满是担忧,此时门外传来蓝新炎的声音:“柳大人,军队已经集齐,马上就能出发了。”
“来了!”柳苏宸径直走上前去,然而走至门口,他又犹豫了一下,猛然回过头来抱住萧锦焯,“乖乖等我回来!”
萧锦焯抿了抿唇,笑的平静,她用手拍了拍柳苏宸的后背:“放心去吧!”
柳苏宸没再废话,转身径直出了营帐。
萧锦焯坐在椅子上,看似镇定地望着营帐外快速通过的士兵,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不自觉地松了松攥紧的掌心。
一天一夜,不断有士兵从城中传话回来。
“雁关军在攻城!蓝将军受了重伤,已经送往后方。”
“雁关军成功攻破城门,穆琨将军抓获晋王同党,晋王失踪!”
“穆琨将军被宗室老臣联名状告,现如今被关押大理寺天牢。”
萧锦焯听到最后一则消息的时候,气的一掌将桌子拍碎了:“这群老东西!造反的人不管,反而来关押我忠勇救国的将士!”
正在萧锦焯怒极的时候,蓝新炎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好在并不严重,现在还有心情来找萧锦焯。
“柳公子现如今在宫中与那群人周旋着,放心吧,他们不会得逞!”蓝新炎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萧锦焯见蓝新炎这副艰难的模样,急忙上前要搀扶,却被蓝新炎阻止了:“您怀有身孕,不必管我。”
他说的随意,看言辞之间尽是尊敬,丝毫没有对萧锦焯有一丝一毫的僭越。
萧锦焯轻轻吐了口气,坐了回去:“晋王余党还没有抓到吗?”
蓝新炎皱了皱眉:“柳苏宸已经让乔瀚的城防营封锁了整个洛川城,外围官道上又有咱们的雁关军守着,他插翅难飞。”
“不知道现在朝中怎么样了,那群宗室之人一个个利欲熏心,若非背后有他们的支持,晋王也不会有这个胆子利用直隶总督的身份偷偷调派军队前来。”
蓝新炎目光静静打量着萧锦焯,口中慢条斯理地安慰道:“不要担心,柳大人是聪明人,又有皇上赐权,不会让那群老臣们得便宜的。”
萧锦焯轻轻吐了口气,只能坐着干着急。
柳苏宸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萧锦焯在雁关军大营内呆了整整三天三夜,眼未合过。
萧锦焯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营帐外跑:“定是出事了,否则他早该来找我了。”
“现在去了也没用,城门是关着的,你根本进不去。”蓝新炎立刻出声制止。
萧锦焯闭了闭眼,轻吐了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半晌过后,萧锦焯方才重新坐了回去。
蓝新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两天忧思过度,会影响到胎儿,我稍后让军医来给你看诊。”
萧锦焯坐在椅子上,不曾说话。
军医还没来得及过来,萧锦焯便忽觉肚子骤痛,只觉得腿侧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势而下,萧锦焯急忙掀开衣袂查看,却瞧见一片鲜红。
“孩子……孩子……”萧锦焯顿时慌了手脚,她急忙呼喊,“来人啊!”
蓝新炎带着军医来的很是时候,进来便看见萧锦焯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裤脚早被染红。
蓝新炎见势顿时吓坏了:“怎么了?”
军医也连忙走上前来察看,随即面色凝重道:“快去请产婆,怕是要早产!”
蓝新炎从军这么多年,什么大阵仗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女人生孩子,这会儿一听说要请产婆,顿时慌了:“上……上哪找产婆?”
“对了,城门紧闭,”军医急的直跺脚,“只能去隔壁村子问问看,实在没有产婆就找一个有经验的妇人,军中一群大男人实在不太方便,快去!”
蓝新炎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出去了。
“等等!回来!”军医又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先把人抬到榻上躺下来再走!”军医瞧着萧锦焯被鲜血染红的衣裳,面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蓝新炎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只能按照军医吩咐的去做。
萧锦焯被蓝新炎直接抱到了榻上,整个人已经疼的昏死过去。
军医手忙脚乱地走出门去,吩咐士兵送热水进来,然后又拿掉了萧锦焯脸上的帷帽,细目一看顿时傻眼。
“皇上!”如果不是眼下萧锦焯情况危急,恐怕军医要直接被吓跑了。
蓝新炎动作很快,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从隔壁村拽来一个产婆:“巧了,隔壁村里当真有产婆!”
军医示意产婆留下,然后直接将蓝新炎给轰了出去。
“夫人!含着这颗人参片,什么都不要想,只管用力就是。”产婆从军医手中接过东西,轻声在萧锦焯的耳边说了一句。
萧锦焯脸色苍白,额际尽是汗水,她微微张开口,按照产婆的意思将人参片含在了口中。
“夫人!老婆子我给很多孕妇接生过孩子,女人都是要过这一关的,不要怕,肯定没有问题啊!”
……
营帐外的蓝新炎来回踱步,听着里面传出生死裂肺的喊叫,汗毛都快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