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所有东西都是有数的,尤其是这种御赐之物,都是要记录在档案里。
而那些领了奖赏的人则是要感恩戴德,不可以将御赐之物弄丢,赠与别人或者是二手贩卖,这都属于对皇帝的大不敬。
可是现在有那么一个御赐的簪子,不仅送了人,送的还是一个烟花女子,被人家当作遗物,里面藏了关键性的证据。
“给朕彻查,现在就查!今日之内朕就要看到结果。”
赵翟勃然大怒。
这次皇帝的生气,不光是因为宁皎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一个皇帝没有台阶下,更加因为能够拿到御赐之物的,怎么说也是朝中重臣,居然做出这种行为。
这简直是将整个国家,整个朝堂的脸面往地上踩。
用现代的话来讲,这就是让国家失去了公信力,在民众眼里失去了威信,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一定不能姑息。
王德顺领了命令就下去了,临走之前还看了宁皎一眼。
这宁家小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命里就非要招惹这些事情似的,每次她一来,必然要牵扯上些麻烦。
宁皎假装自己没有感受到旁人的打量,态度依旧冷静。
小皇帝花了好半天才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看向了宁皎,眼神里有几分复杂,“皎皎今日就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朕会另行派人通知你的,不必在这里守着。”
其实宁皎还真的不想走,谁知道这些事情里面弯弯绕绕牵扯着什么,保不齐那个犯命案的人就是皇帝的亲信。
但看小皇帝现在的态度,肯定是不会愿意让她呆着了,反正宁皎也有另外的路子可以来到王宫里,当下也就不再纠结,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如玉生怕自己作为证人要被暂时扣押起来,见小姐走了,自己也赶忙跟上,一脸的小心翼翼。
“先跟我回宁国公府吧,有我在这里护着你,没有人敢动你。”
如玉这姑娘现在可危险的很,不晓得有多少人恨她厌她想要她的性命。
毕竟她现在是这个案件里,唯一的直接证人,她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
“多谢小姐。”如玉心里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没想到小姐居然愿意为了如玉做到这种地步。”
她原本以为赎身已经是极限,这种案件牵连甚广,宁皎必然不愿意太过招惹,否则会惹得一身腥。
“别说的那么夸张,我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人,更加没有将天下重任担于一肩的觉悟。”宁皎摆了摆手,一脸牙疼的表情,只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太肉麻了,“只不过这事情实在是太过夸张,不光是我,任何一个人在遇到相同情况时,都会做出类似决定的。”
毕竟她也不是那种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的普通人,她原本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现在更是陛下亲封的郡主。
若是以她这样的身份,见到如此惨烈的案件时都选择听之任之不闻不问,那么这个国家就彻底完蛋了。
“说白了,这件事情还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因此我才会帮忙。”
宁皎一句话就道破了真谛。
她远远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她杀过的人数量可不少。
回到了宁国公府,宁皎让玉梅将如玉给安置好自己,就去找大师兄了。
他今天跪在皇宫门口告御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自然也包括徐祯卿,他在家里焦急的等了很久,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人,第一时间便冲了上来。
“如何,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你有没有被为难?可曾受伤?”
“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宁皎笑了,“师兄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从来不做那种不自量力的事情,我有谱的。”
今天这件事,已经是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最好的应对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可能会惹得小皇帝不快。
可谁又在乎那狗皇帝在想什么?
“下次做事之前,切记和我商量一下,你实在是太冲动了。”徐祯卿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非常头疼。
他们小师妹特立独行的厉害,谁都管不住。
“知道了,多谢师兄关心。”宁皎笑眯眯的回应道。
见她这个反应,徐祯卿就知道,怕是这个案件的进展十分顺利,不然小师妹也不会如此放松了。
当天宁国公府谢绝了所有想要上门拜访的人,身为女主人的宁皎,也在家里闷了一天,入夜之后就紧锁大门,做出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她背着所有人悄悄摸到了皇宫里,轻车熟路的偷听。
唯一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只能躲在剑里的阿水。
“我怎么觉得,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阿水道,“为什么我们总是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什么你现在已经熟练到了这种地步?”
她是一个骄傲的剑灵,在离开剑冢时,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剑生,居然会走上这样一条奇怪的道路。
“嘘,不要打扰我,我在做正事呢。”宁皎在剑柄上拍了拍,一脸的严肃认真,“再者说我们这种行为怎么能叫做偷鸡摸狗,我们这是为了伸张正义而奉献,这是一种好的行为,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的。”
阿水到底只是一个并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的剑灵,听了这话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却找不到反驳的余地,于是乖乖闭嘴了。
宁皎终于可以安心地偷听了。
自从上次下毒事件后,她来皇宫简直就像是来串门一样,谁都拦不住她。
原本从今天开始,小皇帝的噩梦迹象就会消退,但他现在被万人坑的案件缠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脸色十分的难看。
“确定了,查清楚了,这次案件幕后的主使人当真是右相?”赵翟又一次的反问着,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悲是喜。
王德顺也不厌其烦的肯定着,一次又一次回答着小皇帝重复的问题。
阿水是一个不懂就问的乖小孩,“右相是谁呀?这里还有人姓右吗?”
“那不是一个姓氏,是官位的名称,大宜国有两个宰相,分别是左相和右相,分庭抗礼,势均力敌。”宁皎在神识里回答着,“右相和小皇帝一直不和,左相则是保皇派,两边打的厉害着呢,没想到现在右相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右相是权势滔天,根本看不上这个每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没有半点用处的小皇帝,而左相虽然支持皇帝,但支持的也并不是赵翟本人,谁坐在皇位上,他就扶持谁,是个封建忠诚派。
说起来这小皇帝也分外可怜,整个皇宫内外没有多少势力,唯一一个打心眼里支持他的人恐怕就是太后。
为了这个儿子,太后把祖传的御龙一族信物也用上了,结果他还不争气,最后国师大人也跑了。
“还挺复杂。”阿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总之现在的意思就是,这个皇帝会帮我们咯?”
宁皎点头。
若是在白天,小皇帝对这个案子还只有排斥,处理也是被逼无奈,而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这可是搬倒右相的一个大好机会。
纵然右相权势滔天,根基深厚,仅凭一个案子并不能够彻底铲除他的势力,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赵翟表面上花天酒地只对美女感兴趣,但这不过是他的伪装,爱好美色是真,热爱权力也是真。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万万没想到最终如此大好的机会,会这样白白送到他的眼前来。
“行了,到这里我们就不用在小皇帝这边多偷看了。”宁皎道,“他一定会认真审理案子,彻查到底,我们现在需要找的,是那位右相。”
右相的府邸宁皎还从来没有去过,说起来这位宰相也是十分骄傲。
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宁皎,哪怕宁皎已经声名鹊起,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他也照样看不上。
这种看不上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当今天知道他栽在了他一直看不起的宁皎身上,他便更加的愤怒,就像是被羞辱了一样。
宁皎来的时候右相正在打人,手上的鞭子抽得啪啪响,都快要抽断了。
他正在打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儿子。
“爹,我知错了,您放我一回吧,我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他是当真感受到了父亲的愤怒,这么打下去,他很有可能被暴怒的父亲活活打死。
“下次,你以为你还有下次吗?”右相气的胡子都在乱颤,一双眼睛赤红,“事情闹得这么大,根本没有办法草草收场,我快要被你害死了!”
阿水一脸莫名的跟着一起偷看,“听上去这个右相好像什么都不知情,教训起儿子来也毫不留手。”
宁皎正要说一句你怎么这么天真,结果还没有开口,右相那边就亲自来打阿水的脸了。
“我说了多少次,你用这种手段拉拢其他大臣我不反对,可你能不能处理的干净一点,尸体就那么乱扔?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哪怕没有那个宁家小姐,就他们这样的处理方式也早晚会出事,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