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夕见涂山战至多倒霉成目前的样子,也不做白日梦了,干脆活在当下,尽可能的幸灾乐祸。
绣花针捏在手里都成了棒槌,涂山战懒得和他计较,毕竟同门师兄弟,每天在同一所学院同一座神君府进进出出的。
涂山战拖着九魂刀在后面累的跟三孙子似的时候,看见顾朝夕冷嘲热讽那副欠揍样,通常体内会意外的迸发出一股神力,霍的一下,都能将九魂刀高高的举起来,吓得顾朝夕瞬间从兴高采烈的大尾巴狼化作“咩”不成声的呆羊。
他好几次以为衣冠禽兽的师尊良心发现撤了龟孙的泰山压顶咒,结果冷嘲热讽一消失,神力仿佛无形的气流,一下子蹿出了风雨飘摇的茅草屋,黄巾力士当场恢复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孙子原形。
不管是人是妖,对于短暂的转瞬即逝的“好处”总提不起多少真正的热情,涂山战就是这样,发现怒气一冷却,拿东西就心有余力不足,对于冷嘲热讽的免疫力一日强似一日,后来哪怕那帮没大没小的混蛋组队嘲讽他,他也能够做到听而不闻了。
这天下学回家,涂山战的晚饭安排在了景恒的卧房里,顾朝夕自我感觉良好的凑过去一起吃,被景恒骂个狗血喷头:“月月考第一年年满江红,为师的饭都喂狗肚子里去了吗?”
顾朝夕委屈巴巴的皱了一边眉,含糊其辞的说:“第一挺好的啊,别人想要还没呢。”
景恒干咳道:“哪怕能上升到倒数第二,咱们都比云中君府里那头大无脑的帮金刚葫芦娃强,”话说一半,有意无意的低了声,防某人听见似的,“一个两个怎么都不上道。”
顾朝夕不平道:“师弟连个倒数第一都没排上呢,师尊光说我都不说他。”
景恒道:“所以为师今天请他吃鸡汤挂面,争取在下次考试之前把脑子补回来。”
顾朝夕:“我也要补,师尊都没给弟子补过!”
景恒:“你悟性高,精神上补一补就可以了。对了,待会白使君过来,你跟他说本尊歇下了,你就在后堂接见他,切记别领他瞎逛,尤其不要靠近静室。”
顾朝夕:“师尊不是请师弟吃饭么,怎么就歇下了?不对,师尊这是教弟子撒谎,师尊你变了,以前你最讨厌撒谎了,还说什么不打诳语……”
景恒:“本尊又不修佛法,没出家人的忌讳,快去吧,切记别让他知道为师故意避而不见。”
涂山战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打个哈欠,见顾朝夕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已经被景恒关在了门外。
涂山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回去练刀呢。”
景恒的卧房很简单,除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就是书桌和餐桌,外加几把象牙木雕成的椅子,清一色的白,涂山战第一次进来,感觉跟进灵堂没啥区别,要是面前这个竖着的人变成躺着的就更好了,顺便让他捅几刀才过瘾。
景恒习惯了他满口粗话,闻言微微一笑:“过来,陪为师喝几杯。”
涂山战毫不犹豫的顶回去:“不喝!不是,你觉得我做你徒弟屈了你的才是吧?趁早将我逐出师门吧,别整那些没用的幺蛾子。”
他瞥见了里间餐桌上的酒菜,哪有什么鸡汤挂面,荤素倒是具全,一壶酒两只酒杯,淡淡的酒香飘散开来。
景恒无言以对的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餐桌前正襟危坐,无端多了几分不怒自威:“不想解咒的话只管走。”
涂山战一身傲骨顷刻尽折腰,斟酒夹菜自不必说。
按说以他的体质,再重的东西,毫不懈怠的练了十天半月也该稍微轻巧些,他双臂都铁也似的结实了,力量足够将金箍棒当绣花针使,可这咒语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随着被施咒的人的体质变化不断调整自己的压力,哪怕涂山战锻炼成顶天立地的擎天柱,依然逃不出愚公移山的窘迫。
景恒端着斟满了酒的杯子在唇边磨蹭,只觉脸颊被涂山战盯的发烫。
涂山战托着下巴狗腿道:“你可算良心复苏了,我等这一天等的寝食难安,你能想象睡个觉都要让被子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么?人可忍妖不可忍!”
景恒冷不丁的问了句:“你恨我吗?”
涂山战口是心非振振有词:“没那回事,大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好歹还能明辨是非,这损咒的发明者才是我仇恨的对象,你不过利用一下,跟你没关系。”
景恒:“为师便是发明者,不然也没有解的本事。”
涂山战当然知道景恒便是发明者,不拐弯抹角的饥刺两句对不起自己,景恒对他的有意挖苦也心知肚明,便一语道破。
涂山战:“了不起啊老弟,这么厉害的咒语都能创出来,大哥当年果然没看错你,你自始至终走的都是一条方外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得道成仙是必然的,其实成仙算个屁?对你来说小菜一碟,重要的是你不断在这个位子上发挥绝无仅有的价值。放眼整个天庭,有几个能像你这般……”
他拖长了尾音,含混不清的念完“像你这般整天闲着没事研究断子绝孙咒,”确定自己从客观角度都无法听清说的啥,涂山战放下心来,卖力的拍了一通马屁,见景恒依旧巍然不动,直说道:“赶紧给我解了吧。”
景恒道:“敬为师一杯酒,吃饱饭再说。”
涂山战一声怒骂到嘴边拐了弯:“好啊,师尊,弟……子敬你一杯。”
景恒一饮而尽,脸皮快被无形的烈火烧穿,只能装作不胜酒力,将那见不得人的念头按下去藏起来,清澈的眼睛转向屋子一角。
涂山战:“师尊你行不行啊?喝这么两杯就脸红成猴屁股了,干脆现在给我解了。”
景恒敛了心神,答非所问的说:“这段时间,你身上的戾气磨掉了不少。”
涂山战自斟自饮了几杯,于己无益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景恒念天书,懒得听。
涂山战没来神君府之前,景恒亲自教育自己的弟子,也就是顾朝夕,自从多了涂山战这个二弟子,就没现身说法过,直接把他们塞进天庭最大学府轩逸院,撒手不管了,有时候下学回来都见不到人。
估计逍遥快活去了。涂山战给景恒一天到晚往外跑脑补的理由就是这个。
顾朝夕则不然,他认定师尊讨厌新弟子涂山战才这样的,话说回来,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收他当弟子?当真为了看住他,为了所谓的民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