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战只当这么大的阵仗是龙王弄出来的,说的实心实意,一点也没好奇北海龙王怎么年轻成这个样子,那他儿子、敖老师的未婚夫得嫩成什么样?
那人面皮抽了抽,自报家门道:“在下敖轩,北海龙王长子,正是敖歆公主的未婚夫,好在很快就不是了,全仰仗恩公啊。”
涂山战从衣摆上撕掉一块布,给红儿包扎,乌鸦在她后颈抓出几道深深地口子,黑色的布条系在脖子上萌态横生。
涂山战琢磨着在末尾系个蝴蝶结,听了一耳朵太子、长子、恩公,讶然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小妖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来。”
敖轩品貌非凡,乍一看让人觉得是个自视甚高的贵公子,举手投足却格外的彬彬有礼:“自从听说恩公惊世骇俗的为人,在下无时无刻不期待恩公的到来。”
涂山战奇道:“你口口声声唤我恩公,不知这恩从何来?”
敖轩神采奕奕,诚挚有余:“这小妹伤的不清,龙宫里有上好的医师,请恩公入宫喝杯酒压压惊,听在下细说。”
涂山战脸上也给乌鸦擦了一爪子,三道斜斜的血痕被海水浸的越发红艳,印在苍白的脸颊,给湿漉漉的头发遮的影影绰绰,他自恃甚强,只担心红儿的伤势,全不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
亏得敖轩思虑周全,想着涂山战和鸦群苦战多时,难保不给啄几下,待医师料理完红儿,便让医师给涂山战搭脉诊疗。
龙宫的一砖一瓦都由水晶打造,水晶桥,水晶房,门窗刻着精致的雕花,被洒进海水的阳光一映,比九重宫阙更胜几分,涂山战看的眼花缭乱。
修炼时要闭塞视听,五离山上昊天大帝的行宫又是荒废多年,他直接当墓穴住,到了天庭,往返于冷清的神君府和过于嘈杂的轩逸院,包括翔凤门和凌霄殿,都是坐落在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海市蜃楼,因此涂山战甫一进龙宫,像个目光短浅的乡巴佬,看啥啥好看,好看就要摸一摸,他心思直,丝毫没掩饰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稀罕劲儿。
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人目不暇接,海贝床,珊瑚枕,水母灯,壁画都是活的,手伸到其中的浮光掠影间,手背上斑驳的光影是真真切切的,人行道上嵌满了五颜六色的珍珠,虾米姑娘和金鱼侍从往来穿梭,或婀娜灵动或呆板刚硬,行走在长袖善舞的丰茂水草间,一举一动都是画。
涂山战心中拍案叫绝,满腹不切实际的向往,一向往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家,涂山。
将眼前的盛景和涂山的荒凉相比,涂山战大好心情给搅成了浆糊。
虽然他在涂山生活的时间很短,也没怎么把涂山的山山水水看在眼里,但涂山最后给他的悲凉印象,始终像一根刺横亘在心头,以至于他重生后都没想过再回那个地方看看,印象中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他没有勇气温故而知新。
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恶念便不招自来,修成人的妖也一样,涂山战对富丽堂皇的龙宫又嫉妒又羡慕,要是他拥有强大的实力,说不定不惜一切代价将那水晶宫据为己有。
当他吃到敖轩款待他的食物,恶念奇迹般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腔嘲讽,饭菜太难吃了,住这么好的房子吃的却猪狗不如,有什么好羡慕的!
尽管敖轩吃起来津津有味。
涂山战强忍着没露出鄙夷之色,听他慢条斯理的讲他如何不满意和敖歆的亲事。
自从父母之命定了亲,北海太子不三不四的作风就被遏制的死死的,从小到大肆意洒脱的本性,简直硬生生给老龙王掰成了行尸走肉,下半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好像就只剩下成亲了。
敖轩远远的看过敖歆一眼,死的心都有了,让他娶个死古板,宁愿孤家寡人一辈子!
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糟蹋自己的机会,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好好败坏败坏自己的名声,让东海那帮人闻风丧胆。
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怎能嫁给一只衣冠禽兽呢?想必东海龙王会主动上门退婚的。
敖轩曾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可没多久便欲哭无泪,行动范围都给圈定了,身边的侍从只剩下清一色的雄性生物,关键一个个矮矬丑,想糟蹋自己?纯属天方夜谭,说到底他还是不够豁的出去。
涂山战的举措让绝望不已的北海太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脑子挺灵光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败坏自己不成,败坏敖歆不得了,难道父王还能让他娶个心猿意马的女人!
可能性几乎为零,就因为敖歆足够安分守己的美名远播,北海龙王才认定这个儿媳妇。
敖轩慷慨激昂的陈述了一番自己的处境,涂山战对着满桌子吃不下去的东西面有菜色,修长的眉皱了皱:“你爹把你看的这么紧,你从哪儿得知我给敖老师写情书的?”
“轩逸院有在下安排的眼线。”敖轩直言不讳。
涂山战目光闪动,不等他发问,敖轩迫不及待的哀求道:“战公子,战哥,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帮帮小弟吧,小弟的毕生幸福就攥您手心里了。”
“帮你多写几分情书给敖老师?”涂山战面带难色,感觉怪怪的。
敖轩兴奋的两眼放光:“对对对,帮我以您的名义多写几封情书给那娘们,以您的翩翩风度,就不信她不动心,为了确保事情进展顺利,小弟准备了一册子的情书用词,如有需要可供借鉴。”说着,从一旁侍立的螃蟹小伙子手里拿过一本小指厚的册子,笑吟吟的递给涂山战。
涂山战顺手翻了翻,连篇累牍的淫词艳曲撞的他胸口一麻,敖轩热切的说道:“事成后,小弟一定将恩公的大名传扬四海,物质上的需求更不消说,小弟有的战哥只管拿,换言之,小弟的就是战哥的,战哥的还是战哥的。”
涂山战撂下书,站起身来,脸色让狗咬了似的难看,真不明白对面这货肚子里装的啥,以目前情况来看,坏水无疑了,他简直无法理解自己长得像二缺还是言行在别人看来非常脑残,让姓敖的把自己当成了三岁小孩?
涂山战抓起佩刀就往外走,“呼啦”一下掀开光芒璀璨的水晶帘子,全砸在紧跟过来的敖轩头上。
“战哥战哥怎么说走就走了,小弟哪句话不中听您指出来小弟一定改!小弟一定面壁思过,知错就改,战哥千万给小弟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敖轩手忙脚乱的去拽涂山战,急的语无伦次。
涂山战一肚子火,走的过于迅疾,没注意透明度极好的水晶墙,敖轩及时拽的他踉跄后退,鼻梁骨才幸免于难。
“战哥战哥,有话好好说,别着恼啊,一桌子酒还没动呢。”敖轩殷勤的将他拉回去按在椅子里,好言好语不绝于口,左一杯酒右一杯酒的供着,涂山战勉为其难的沾了沾嘴唇,紧绷的神经倏地松快下来。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涂山战长吁口气,涌在心头的血缓缓疏散开,觉得自己方才太意气用事了,要不是北海太子出手相救,他这会儿指不定死成虾米样了,红儿也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看在人家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的份儿上,也不应该撂挑子就走,此时静气宁心,屈指扣着桌面,意味深长道,“太子殿下,在学堂上我无意为之,纸片上写的也不纯属轻佻的戏谑言辞,总之我是别有用心的。无论如何,您不能深究这事儿,更不应该让我继续写信勾搭敖老师,还扬名四海,这不找骂吗?”
敖轩闪烁其词:“那不是战哥本来就名声不好嘛,此事虽然表面上有点缺德,实则挽大厦于将倾,救了两个无辜的小年轻,非但小弟对敖歆无意,敖歆也不见得中意我,否则我给父王软禁了将近一年,她都没来看过我,由此可见,小弟和敖歆完全受不了父母的威逼才委曲求全。”
“打住打住!”涂山战如鲠在喉的抬手道,力不从心道,“姑且不说此事好坏,我特么千辛万苦重获一次,还没娶媳妇呢,以后在姑娘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那不要紧……”
“不是你你当然不要紧!”
“小弟是说战哥的终身大事小弟包了……”
这时,照顾红儿的螃蟹侍从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说红儿醒了,要见涂山战。
涂山战如蒙大赦,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红儿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涂山战巴不得马上走了,敖轩苦口婆心挽留,二人拐弯抹角推辞,非走不可。
末了,敖轩看实在劝不住,堂堂大老爷们儿竟急出了眼泪,涂山战动了恻隐之心:“要不,咱们凑合留宿一晚?”
红儿勉勉强强化成了人形,还有点虚,顶着一张秀丽的脸蛋儿,眨着一双忧心忡忡的眸子,轻声道:“莫非大王真打算帮他的忙,臭名昭著都不在乎?”
原来小丫头急着走是帮他解围,涂山战踌躇片刻,给自己前后矛盾的思绪做了了断:“走。”
敖轩急追两步,猛然站住,殷勤的神情顷刻褪尽,凶光在脸上作祟,把手一招,喝道:“拦住涂山狐妖!”
虾兵蟹将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刀枪剑戟铿锵有声,涂山战和红儿周围霎时水泄不通,应景用的海星等物纷纷游散,敖轩闲庭信步转过来。
涂山战手按在了刀柄上,红儿全无惧色,笔直的伫立在旁,冷冷的打量突如其来的变故。
“怎么,这么快就绷不住,虚与委蛇的面具撕下来了?!”涂山战缓缓抽出九魂刀来,那手指往刀刃弹了一下,发出清越的叮当声,不慌不忙的抽了抽眉尖,明媚的桃花眼傲气十足,阴沉的嘴角带着义无反顾的拼劲儿。
见大王拔刀拔的高深莫测,话说的漫不经心,红儿的脊背更挺直了几分。
安全感总能让女子在危险的时刻意识不到危险,哪怕那安全感来自虚张声势。
敖轩再怎么虚与委蛇,也还是北海太子,因此他的虚与委蛇也必须具有分量,所谓分量,就是对方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让你办的事,你也得答应,并保证不会在实际行动中偷工减料。
敖轩脸色铁青,语气仍然平和,只不过没方才阿谀奉承了:“战公子,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在下的请求,在下素来不开口求人,战公子还是第一个。”
涂山战淡然道:“你求我什么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要不,你在这里重复一遍,让红儿帮我参考一二,兴许我会考虑考虑。”
“你!”摆明了让他难看,敖轩强作镇定,拳头捏的咔吧响,面部肌肉狠狠地抽动起来,说出来的话倒还算冷静,“既然战公子不愿张扬,这样,在下全程为你保密,如此一来,对战公子的人品、名声没任何影响,事成后你还能得到诸多回报,何乐而不为呢?在下听说涂山早就没落,公子此番归来,惊天地泣鬼神,得到一帮妖精的尊崇,难道你不想你不想短期内增强法力,成为名副其实的妖王?”
直接说他名不副实不得了,用得着拐弯抹角吗?涂山战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有一碰就碎的玻璃心,闻言,无基底支撑依然屹立不倒的傲气纹丝不动的盘踞在脸上,难为红儿担心他胡思乱想:“听说北海龙王炼了很多绝无仅有的灵丹,妖精吃了修为大增,不过咱不稀罕,大王靠一己之力照样修的出名堂。”
涂山战:……”
“你看我像稀罕的样子吗?”
红儿默默地摇摇头,觉得自己纯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敖轩以为涂山战有所松动,不禁笑了笑:“十颗灵丹,保证你在兽族可以横着走。”
涂山战轻哼一声,压低了眉:“太子殿下,此事并非非我不可,你宁愿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说服我,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敖轩只当他答应了,无端多了几分亲切:“原因有三,其一,方才你被鸦族困住,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你们凶多吉少,算救了你一次;其二,轩逸院的眼线给我传回线报,你身份暴露,引起众怒,让人群起而攻之,我及时通知过了皓清君,他才得以回去帮你解围,后果不堪设想,我又救了你,两回了;其三,皓清君给鸦王缠的穷途末路,被小乌鸦暗算了一剑,不是我及时帮他一把,恐怕他难逃万鸦啄心的下场,师徒如父子,救了你师尊也算救了你,不然他也没办法回去不是?总的说来,你欠了我三次人情,总该尽心尽力的为我出力吧?”
涂山战山崩而不乱的脸霎时白的吓人,握刀的手明显的颤抖起来,目光一时找不到着落点,他受伤了?
“你不会不认账吧,恩公?”这三桩事跟涂山战不经意散的功德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敖轩刻意咬文嚼字的加深了“恩公”一词的语声,鬼都听的出讥诮之意。
红儿都听不下去了,不过他深信涂山战会反唇相讥,看他得意几时!
可涂山战迟迟没有出声,他咬住了嘴唇,满脸愧色,视线失去了焦点,飞快的来回移动,仿若在观看一幅幅别人看不到的画面。
涂山战确实在看别人看不到的一幅幅画面,敖轩说到皓清君受伤时,他脑子里就突兀的浮现出师尊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师尊伸手扶住静室的门,最后用力捂住心口的模样,指缝间冒出的血,苍白的嘴唇,额角的冷汗,堆堆叠叠的塞进了他的脑子。
涂山战莫名心酸,没心没肺的小恒子不顾自己的伤势跑回去帮他解围?
犀利的唇线忽而露出一抹冷笑:“我可没让你救,你心甘情愿的,非让我感恩么?”
敖轩喜犹未尽,慢慢的沉下脸来。
涂山战又道:“鼎鼎有名的北海的天之骄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够让人瞧不起的了,没想到还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敖轩火冒三丈:“涂山战,你胡说八道什么!”
涂山战漫不经心的挑起一边眉:“皓清君的修为,你们这些练的出乌七八糟的丹药的龙族,恐怕也得望其项背。”
“搞了半天,原来你不相信我搭救了皓清君一把?”
不是不相信,涂山战真想不到有什么能伤的到他。
求人得有求人的架子,从涂山战刚进门,敖轩就端的一手好架子,结果涂山战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还能怎么办?不敢太过分,彻底翻了脸,以后连句话都不好说。
敖轩想到了最坏的后果,遂收起恨不得杀人灭口的愤恨,一甩手侧过身来:“哪怕皓清君修成了一副钢筋铁骨,五脏六腑也还是血肉做的,血肉扛得住刀剑的创伤,却吃不消毒物的侵蚀。”
“淬了毒的剑锋,对神仙真身的损伤很大,皓清君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发作,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但彻底解毒还需要修养调息多日。”
“他中了什么毒!”这一声没半点停顿,几乎是破口而出。
敖轩吓了一跳,更震惊的是涂山战眨眼功夫掠到他面前,他清晰的看到,那持刀的手筋脉似要破皮跳出来,好像伤了皓清君的不是乌鸦,而是龙族的敖轩。
敖轩觉得涂山战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砍了自己的。
虾兵蟹将的包围圈在同一时间缩小,敖轩抬手示意道:“都退下!”
虾小弟和螃蟹大哥瞪着警觉的眼珠子拖着与身高违和的兵器谨慎后退,乌龟兄撤退的过程中盾牌不小心掉了,怔成僵尸的红儿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出助人为乐。
敖轩严肃道:“鸦部用吃剩下的腐尸炼就了一种尸毒,他们捕捉猎物的时候通常会用到,皓清君流年不利,最近净跟五毒打交道了,没想到最后中了尸毒。”
“神仙中了尸毒最后会怎么样?”涂山战心中升起诡异的不安,狭长的眼角迎着斑斓日光可见一层亮晶晶的镜片似的水光。
敖轩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歪了,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大碍,调息修养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在这期间,皓清君怕是没时间管五毒了。”
“还管个屁,羽族都打过来了,人族将要大乱,五毒算个球?”涂山战气急败坏的梗着脖子,五毒被他管的好好的,皓清个二货又不是不知道,没事老往凡间瞎跑什么,现在倒好,自己中了毒,又面临被贬谪的风险。
关键时刻还擅自放了两只狐狸精,这不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战哥说的对啊,”敖轩不知不觉间又一厢情愿的和涂山战称兄道弟,因为涂山战和他观点一致,“那东西摸不着看不见,顶多激起人的争强好胜心,这不天经地义的事吗?我看你争我夺比人与人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强多了。人情淡薄如纸,至死都不知道这辈子赔了还是赚了。”
“这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红儿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忍不住接了一句。
敖轩转脸看去,只见小妖精一头火红的稠密长发,裙子的式样很奇特,款型收的服帖身材曲线,裙摆自膝盖上方就是透明的轻纱,掩映着两条莹白细腿,一直垂到足踝,后面却又是和紧身部分一样的火焰红,随风摇曳,乍一看,活像狐狸蓬松的尾巴。
红儿已恢复出具体人貌,被敖轩直着眼睛一盯,不由得面现羞涩,往涂山战身后避了避。
“你好像知道的很清楚。”涂山战煞风景的接上方才的话茬。
敖轩回过神来:“搭救你们之前,我向父王请命出征南盛国,父王居然没反对,我便带兵过去探看了一番,幸好回的不早不晚,否则救不了你们了。”
涂山战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三句话离不了“救了你们,”敖老师到底犯了哪路尊神,还没过门未婚夫就千方百计休她。
涂山战牙疼似的抬头望了望天,一本正经的问:“人界如今的情形怎么样?”
敖轩就事论事:“说来也怪,鸦部没有明目张胆的袭击百姓,躲躲藏藏的,时而成群结队,时而形单影只,我怀疑作乱的数量很少,其他的都是幻影,聚集在回安城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