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芯仿若受了委屈,眼里的星星点点更亮了。吴美兰悄悄笑了笑,为她解围道:“三小姐是个孝顺的孩子,自然会记得。”
宋氏虽然心里膈应,但还是说道:“对,芯儿是个孝顺的孩子,是个孝顺的孩子。”可她心里也不好过,陆芯回来之后虽然搬到了她的院子里,但是却跟她和陆桐并不怎么亲近,她开始还大献殷勤,可是却在一次次的冷遇里也逐渐凉了,可她没有埋怨陆芯,还觉得是自己当初没有帮陆芯留下而让陆芯心里记恨,可她不能理解陆芯为什么宁愿跟吴氏扯到一起,都不愿意给她这个亲娘一个好脸,那柳氏当初对她也不过是利用而已,她的傻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喜房里的动静一直不断,守候在外面的人听了也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只是不经意看到天空上突然多出的乌云,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人多,又熏了香,时间一久便有些透不过气来,陆蓉不想再待下去,含笑说了些什么,便准备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礼,只有陆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初跟吴美兰继续有说有笑了。
陆蓉走到屋子外,呼吸新鲜空气,这才觉得活过来,百灵问道:“郡主怎么这么快就出来?”
陆蓉笑了笑,道:“我有些想宏儿了,走,咱们回去吧。”
陆宏是长公主生的儿子,是陆蓉的弟弟,陆蓉很是喜欢,不光是陆蓉,长公主跟陆相也是喜欢得不得了,陆相一天都要让人去看几次。
路过湖边,里面的荷花已经枯萎了,只剩下了一片残叶,她突然停下来,道:“我想一个人走走,百灵和闽越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
林嬷嬷知道陆蓉有时候是会细化一个人的,于是便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声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回去了,陆蓉身边只剩下了不用完全避讳的百灵和闽越。
“还是跟以前一样机警。”湖边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陆蓉闻声回头,看清楚来人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阔别这么久,我倒是没想到会再见到七殿下。”
陈凌笑道:“这次本是回来述职,可是其实我更想见到的是你,德妃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声道歉。”
陆蓉有些惊讶:“道歉?”
陈凌目光微微一沉,正要说话,陆蓉却已经笑了起来,道:“又不是七殿下主使的,你又何必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拦呢?”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就连百灵跟闽越都感觉出来了,可她们自始至终都站在远处,一副没听到也不会管的样子。
陈凌眉头轻轻一蹙,旋即又舒展开来:“我以为你会多多少少的迁怒于我的。”
陆蓉轻笑一声看向他:“迁怒于一位皇子?不,我还没有这份胆量,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说,那位也没有捞着什么好,我又何必再记挂着不放呢?”是的,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他有关系,便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而且德妃的事情最后德妃也受到了惩罚,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陈凌一脸的无奈,道:“我知道之后狠狠地斥责了王妃,我知道都是她跟燕国夫人说了太多,燕国夫人才会那样做,我想到你会生气,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会气,蓉儿,你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气?”
陆蓉眯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有些想笑:“难不成七殿下是觉得我是因为你?”
“我不知道,我想不通,你或许会说我自作多情,可幼年的时候,你就最喜欢跟着我,还问过我如果长大了愿不愿意娶你,那时候我只当你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直到离开你之后的这一年多,我才知道那些玩笑话未必就不是真心,只是你我的命运不由自己掌控,我娶了何华,而你跟君昊有了婚约,可是蓉儿,你心里也是在意我的是不是,不然你不会挑中我,你明明知道我是最没胜算的!”陈凌温和的笑着,突然走近几步,陆蓉赶紧后退,陈凌的手悬在半空中,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笑意:“我只是想帮你拂去肩膀上的落叶而已。”
陆蓉笑了笑,却一脸地温和:“不必劳烦了。”
陈凌再坚强,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受伤:“就因为我拒绝了我,因为王妃跟燕国夫人对你做的事情,你就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吗?”
提起之前的事情,陆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旋即又温和的笑了笑,道:“七殿下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恪守本分,你我虽然是表亲,但是也男女有别,还是谨慎守着防线的好。”
陈凌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得,他努力了一年,想把陆蓉的影子从自己心里剔除去,可是他做不到,不仅做不到,对凌王妃何华甚至是他们的孩子,他都做不到如以前一般,他甚至不想见到何华,为何让何华离开,他甚至又跟何华有了一个孩子,然后她一怀上,他就立马让人以保胎为名把她和孩子们都送回了京中,他做着一切都是为了陆蓉,可是却没想到陆蓉却根本不接受,谨慎守着防线?他真的能做到吗?
陆蓉笑着道:“七殿下不用一副受伤的样子也不用忌讳什么,我既然说过已经放弃,就不会再生心思,而德妃还有燕国夫人以及贵王妃那边,只要他们不再针对我,我自然也不会出手回击。”
陈凌失笑:“你觉得我找你只是为了这个?”
陆蓉笑了笑,道:“七殿下找我是为了什么,我不在意,也不想猜,我只是想告诉七殿下,如果你想着置身事外就好好待在边疆,不要招惹那些人。”
陈凌脸色一凝,随即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再抬头,脸上露出欣喜来:“蓉儿,你嘴上说跟我撇清关系,可你心里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你不会这样嘱咐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是跟我赌气,你是不是气我又跟何华有了孩子,我其实,我其实是有目的的,我是不想她烦我。”
“七殿下谨言慎行,七殿下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如果因为陆蓉,影响到七殿下跟凌王妃的感情,那陆蓉百死莫赎。”陆蓉急忙后退了几步。
陈凌脸色一顿,匆忙收回自己的手,随即蹙眉:“抱歉,我有些激动了,罢了,我这次来也不只是想跟你说这些,主要是我查到了一些事情,是陈珏,他不仅仅在外朝有动作,最近这几年父皇身体不好,他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位方士,开始我还没当一回事,可是最近听说那位方士频频的为父皇炼丹药,而父皇对那人竟然言听计从,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想来找你商量一下。”
“周明?”陆蓉蹙眉。
“是,你果然早就知道了。”陈凌道。
陆蓉苦笑,可不是她消息灵通,主要是这位周明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太过深刻,上一世圣上不知从哪儿遇到了周明,竟然对他很是信任,起初周明还只是在圣上头疼脑热的时候贡献一些药物缓解陛下的头疼症,可是后来竟然就开始怂恿圣上吃丹药以达到长生,而但凡是帝王,在皇位上做的稳固了,都会想着永远坐下去,所以圣上最后竟然也相信了周明的蛊惑之言,开始还是偷偷摸摸的,到后来就开始大张旗鼓完全不避讳,再后来为了获得炼丹用的东西,他竟然下旨把一座山都炸了,这件事在上一世她的记忆里是很深刻的,后来那周明更是开始勾结外臣祸国,而圣上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就一味地听之任之,当时太后还活着,也时时劝道,可圣上就跟着魔一样,什么都不听,后来甚至跟太后也有了嫌隙。
可是算起来,这周明遇到圣上,应该还需要个几年的时间的,想到这里,陆蓉有些踌躇,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重生,一些事情出现了连锁变化,比如太后的早亡,比如陆宏的出生?
所以这周明才会这么早就出现?
想到这里,陆蓉禁不住心里一凉。
她很久才恢复神智,看着陈凌,道:“你打算怎么做?”
陈凌眼底漫着一丝冰冷:“这样妖言惑众的人,自然是不能留,我打算明日一早就跟其他人一起上折子弹劾他,让父皇把他赶出宫去。”
陆蓉闻言,忍不住蹙眉,这做法可真的是太鲁莽了,几乎跟上一世他的做法一模一样,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圣上不仅没有远离周明,还因为类似逼宫的做法很是不悦,不仅把陈凌赶回到了边塞,还罢免了那些跟他一起上折子的官员,自此,这位七皇子在皇子里就更没落了,后来七皇子又开始频繁的上折子,彻底惹怒了圣上,圣上撤了他不少的职务,连他带兵的权利也剥夺了不少,让他在塞外只能带兵而无法掌控兵权,而陈凌也彻底惹怒了那位周明,周明后来故意编造谣言说七殿下有不轨之心,让圣上对七殿下起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