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千层套路(下)
香花送美人?
香花,沈诃大概能知道,是他怀里这一堆,苏将离不知从哪个野地里剜来的春花,那美人?是指他吗?他那点看起来像美人?
苏将离的行事逻辑,是常人难以摸透的,沈诃只得有些失笑的望向了,坐在床手脚不知往哪放的少年,眼中写满了无奈与疑惑。
“那个,别多想啊,我就是,就是想谢谢你。”
目光触到沈诃疑惑的眼神后,苏将离像是触电了一般,一屁股从沈诃的床上弹开,状若不在意的撇过头,别扭道
啊啊啊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想谢谢你,我想泡你啊啊啊!!
苏将离感觉自己内心的小人,头发都要揪秃了,你怎么这么别扭啊,追人家就大大方方的说啊!!沈诃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难道会知道他怎么想的?!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要脸了??
沈诃沉默了一下,随后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
“嗯。”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给自己送花呢?他又,不知道他的心思。
看着沈诃一脸淡然的点头,苏将离有些期待的小眼神,随着两人之间弥散的沉默,逐渐熄灭了下来。
就这就这就这?
靳俞行不行啊,香花送美人就这效果?
卧在床上,被大堆鲜花围绕的沈诃,感觉到床对面的苏将离,眼神愈发的焦躁,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地,他还隐隐感觉到,那躁动不安的眼神中,藏着好几分希冀。
于是他抿了抿嘴,迟疑着又补上一句话
“嗯,挺香的,谢谢?”
“没事,不用谢。”
我该谢谢你,还给我个台阶下。
苏将离磨了磨后槽牙,脑袋里不知流转了多少念头,最后还是泄气了一般,倚在了沈诃的床柱子边,整个人像是个瘪了的气球,蔫的不像样子。
大晚上的他出去采了半宿的花,徒惹得一身露水,而他当然不甘心首战告败,于是他又暗戳戳的补上一句,在他眼里算的上暧昧至极的话: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摘。”
嗯……喜欢?他是挺喜欢的,不过不是喜欢花,只是喜欢他送的花。
就像他沈诃,也没有那么喜欢江湖,只是因为江湖中有他,才甘愿沉浮在此十余载。
想着,沈诃伸出手指捻了捻落在膝上的,那枚浅粉色花瓣,放在鼻翼边,轻轻嗅了嗅,顿时一股浓的几乎有些刺鼻的香味,直袭他的脑壳,这,这是什么花?
这味道,古怪得很,不由得让他心生警觉。
“你摘得……”
“嗯?你说这个,这是南疆特产,天竺葵,你喜欢吗?”
闻言苏将离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有些殷勤的对着沈诃说道
天竺葵——
这三个字刚闯入沈诃的耳朵,他的脸色就像掉到了大染缸里一般,倏的一下变得五颜六色起来,难怪这个花香,他这么敏感,又这么警觉……
沈诃眉毛抖了抖,微微低头一撇——
果然,被纱布层层包裹住的手之上,半敞的亵衣之下,露出的胳膊和胸膛,那几片白皙肌肤,正如火烧般连片生出红肿。
怎么说呢,沈诃现在有点怀疑苏将离,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了。
南疆那么多种花,为什么他偏偏能挑中,让他过敏的那一种?
这那边,跟着沈诃眼神,往他身下看的苏将离,目光在接触到那片红肿后,脸色也刷的变得慌乱起来——
这这这,这天竺葵原来有毒吗?他不会,不小心把沈诃毒死吧?!
那他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诃,你你你,你坚持住,我马上喊人!!”
不,其实你只要把花拿走就好了……
沈诃受了内伤的身子,比平常时候要迟钝的许多,伸手也自然慢了一拍,便再抓不住,那快的像活水里的泥鳅一样的苏将离。
一个眨眼,那少年就跑到了窗边大喊起来。
“救命啊,沈诃要死了!!”
“等等——”
沈诃瞠目结舌,窗边苏将离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在这个不算大的庭院中,就好像一颗惊雷平地炸响。
炸响后,隔了几秒,一道黑影,刷刷刷地疾步而来,一脚踏着脆弱的窗棂,一脚踹开窗扉,神色焦急的冲到了房内。
定睛一看,果然是早就守在树上,虎视眈眈对着沈诃屋里的苏将离的破风。
破风猎鹰一般的目光,三下两下扫过厢房内的两人,忽的,眼神定定的锁在了,沈诃红肿的胳膊和渐渐泛红的脖颈——
他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原本焦急的面色,瞬间被愤怒取代
“好哇你,清风寨算计家主不成,竟然还来下毒,真是无耻之极”
“破风,不是……”
沈诃咳了一声,脸色有些尴尬,这俩人上纲上线的,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其实只是皮肤过敏。
破风长剑一扫,这呼啸的一剑,饱含内力,暗藏几分杀意,眼见这一剑挑空,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家主我知道您伤心,您别说了,这个小白眼狼,心肠好生歹毒,破风今天就为您杀了他。”
堪堪的躲过一剑的苏将离,留着冷汗,低头看了一眼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的外襟,有些心虚的对着喊道。
“谁是白眼狼?!再说,再说我也不知道那玩意有毒啊……”
这,这明明他摘的时候,没有什么问题啊。
“废话少说,魔头受死!”
嗯?
这车轱辘话,好像他前几天刚听过一遍啊。
眼看俩人剑拔弩张,又要开始拆房子,沈诃感觉自己的头,一个有两个大。
他强撑着自己疲软的身子,正欲翻下床来,余光一撇,就见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就带着内劲,钉在了身侧朱红的床柱子上。
一缕墨色的长发,缓缓从空中落下,上一秒还在屋里斗个不停的两人,此刻都像被抽了弦的木偶,呆愣楞的停在原地,眼神却都开始心虚的飘忽起来。
沈诃的睫毛抖了抖,眼珠子向下一看,刚刚那凌冽的剑风,俨然将他白玉般,精雕细琢的脸颊,豁开一道浅浅的血口,此时殷红的血顺着口子缓缓下流。
沈诃僵硬着伸出手指,探了探有些刺痛的脸颊,不消过多试探,指尖轻点,便是一片濡湿。
将破风的剑一掌打偏,导致沈诃险些破相的罪魁祸首苏将离,眨了眨眼睛,脸上做作的挂起夸张的惊讶:
“不是吧,破风你要弑主篡位吗?!”
“你血口喷人!”
破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脊梁骨猛地一突,失了长剑的他索性换上简单纯粹的拳脚,一招一式都是虎虎生风。
势要把苏将离那张小脸给揍开花。
而苏将离也不愧为一教之主,哪怕现在的武功,俨然是不及巅峰期的一半,但跟破风对起招来,却丝毫不弱下风。
在一边当背景颜色的沈诃: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而让沈诃拳头硬了的后果就是,破风和苏将离两人,一人头上顶个大包,一人乖乖的坐一面圆凳,隔着个桌子,开始用眼神厮杀起来。
“我没有中毒,我只是过敏。”
床上盘膝坐着的沈诃,拢了拢半敞的亵衣,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叹息道
离那些天竺葵远一点后,沈诃身上那大片大片火烧似的红肿,也肉眼可见的消了下去。
苏将离的眼神,飘飘忽忽,不知怎地就落在了,沈诃半敞亵衣下的胸膛。
这胸口真白,不是,这胸口真结实。
当苏将离的目光,像长了手似的,顺着沈诃敞开的衣领,一路向下摸爬下去,昏黄灯火,映的沈诃白皙的胸口,泛起小麦色,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摸摸。
摸摸……?
这念头刚从脑子里冒出。教主大人就在心里狂扇自己两个嘴巴子,苏将离你清醒一点啊,你不是靳俞那种变态啊!
“教主,有这么好看吗?”
隐约感受到苏将离那灼灼的目光,沈诃的眉毛挑了挑,伸手系好衣领,慵懒地卧在床上问道
“咳咳,什么好看???”
苏将离清了清嗓子,眼珠子一转,决定乖乖装傻,
一不小心害的沈诃过敏的事小,他觊觎沈诃鲜嫩肉体的事可大。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坐在苏将离对面的,一副乖宝宝模样的破风,眼神在两人中间,来来回回不断的往返,往返到最后的他,只剩下一脸的蒙蔽。
谁来告诉他,这俩人到底是怎样的微妙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