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盏孤灯,楚无怜捧着一卷书坐在灯下一直看着。北景辰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去打扰她。
这盯着看了许久,看得他都有了几分困意,他笑着道:“良宵苦短,你难不成要看一夜的书?”
楚无怜耳尖泛红,有些无措的将书放了下来,竟说出:“要不,去下棋?”
这里屋外的棋盘上,那半局还未下完的残局正摆着的呢!北景辰无奈摇头,从床上起了身,直接走来将她抱了起来,声音沙哑道:“今夜晚了,明日再陪你下。”
湿润的气息触上面庞,北景辰的指尖拂过她泛着微红的脸颊,楚无怜无意识的缩着身子。浓密的睫羽微微颤抖着,北景辰在她左眼落下一个吻,惹得她眼角痒痒的,不禁半眯起左眼。
北景辰的吻落在她的鼻尖上,似碰未碰的快落到唇上时,她的身子向后躲了躲。
他在她腰侧的大掌轻轻一揉捏,她轻嗯一声,接着上唇忽然一痛,北景辰轻轻咬住她的上唇。
她憋着气,连呼吸都不敢,带着薄茧的大拇指微痒地来回轻擦她的下唇。摸得她的心都痒痒的,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唇瓣被北景辰如数都吻了进去。
楚无怜吸了吸鼻子,整张脸都烫得很,见北景辰又覆了上来,有几分委屈的伸出双手推着他的胸膛。
“我……”
“唔……”北景辰又吻了上来,只是这一吻很快就结束了。
北景辰柔和的笑着,将她紧搂在怀中,捏了捏她湿润的鼻尖:“想什么呢,今日我不动你,歇息吧!”
这话让楚无怜羞愧的低下眼眸,倒是她自己多想了。
将她里衣的衣带重新系好,摸了摸她的头,让她枕在他的臂弯处。
楚无怜能清晰的听见北景辰的心跳声,躺在这人的怀中,她怎么睡得着。
可就算睡不着也要假装睡着,她紧阖上双眼,被人撩开一边的额发,那人又在左眼泪痣下落了一吻。
“睡吧!”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长夜漫漫,她在他怀中气息渐渐变得轻缓起来,睡得乖巧。
第二日卯时,北景辰醒来,福顺已经备好了朝服在外边候着了。
北景辰在里屋外的小厅换朝服,李冒帮福顺搭着手,红罗呆呆的站在里屋门帘旁,等着楚无怜传唤。
换好了朝服,北景辰忍不住的轻着步子又进了里屋,此时窗外的光落在了地面上。北景辰弯腰,在楚无怜的鼻梁上轻轻一吻,她的睫毛轻轻颤着。
北景辰干脆坐在了床上,浅笑道:“看来你早就醒了的。”
楚无怜也不遮掩已醒来的事实,干脆睁开了双眼,懵懵的望着北景辰。
“好了,我让红罗进来,我去上朝了。”北景辰将她抽出在外的手塞进被窝里,这屋里炭火熄灭了,有几分凉意。
正当北景辰刚转身时,衣角被人拉住了,他疑惑问道:“怎么了?”
楚无怜轻轻摇头,拉着衣角的手又缩回了被窝里,北景辰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离开了。
红罗一进来,楚无怜已端正的坐在床头了,她又瞧见了殿下锁骨处的吻痕,新旧一起,着实令人脸红。
用过早膳后,楚无怜怀中抱着乖巧的小白兔坐在桌前,翻看着剑谱。抬起眼眸瞧了瞧窗户外的雪,正欲起身去后院练剑。
只听得门外的红罗惊叫一声:“哎呀呀,跑成这样作甚。”
是七云慌忙的从殿外跑来,撞着了红罗,楚无怜起身,走到门前。
李冒倒是有几分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瞧你跑的。”
七云喘了喘气,手指着御花园的方向:“太吓人,今个一早有宫人在御花园左侧的鱼池发现了宫女的尸体,那冰雪下捞出五六具呢!”
“啊……”红罗背后冷颤一下,实难想象那个场景,来北陵王宫这么久也是头一次见这事。
七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听说死的都是清丽宫的人。”
李冒望了望眉目深锁的楚无怜,他浅声道:“老奴陪殿下去练剑吧!”
这样的事在宫里也不是头一次发生,到底一查不是失足落水,就是想不开自杀了。随便编个理由,给宫女们的家里一笔抚恤金,这事就会过去。
红罗推了推七云,见他还想说什么的,殿下本来就最听不得这样的事了。
七云乖乖的闭着嘴,手里握着剑讪讪道:“殿下……我陪您去对招吧!”
楚无怜轻轻点头,转身往后院走去,瞧着那雪中的红梅,突然想起周含素前日问的话。
她心中觉着有几分对不住周含素,都是因为她满了这身份,才让她错产生了感情。知道了周含素那日问那句话的意思,想来还是要找个时间出宫解释一番。
“殿下。”七云这剑都拔出来了, 迟迟未见楚无怜有出剑的准备,还对着红梅发起呆来了。
红罗拿着瓷壶和毛笔,刚进后院准备来扫梅花上的冬雪,就看楚无怜转身走了来。她疑惑的望着七云,这不是来练剑的,怎的又不练了。
“殿下要出宫一趟。”七云将话放下,就跟了上去,难得见殿下情绪如此不稳。
马车在周北侯府停下,这侯府门卫一看是在侯府小住过一段时间的南楚殿下,就叫人进去通报。
来的人竟是罗成蔚,看到楚无怜他有几分惊讶,又想起在翰文院言官那听到的风言。说什么如今王上不愿纳妃立后,是因为心都被南楚那小殿下给勾了去。
“无怜,你……来找含素?”他就是听了汝儿的话,说含素去未央殿问了楚无怜那句话,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门里。
他这不今日一早就赶来了,想劝劝周含素,谁知那丫头听到他在门外聒噪了半个小时,一点回应也没有。
楚无怜点头:“我有重要的事同她说。”
罗成蔚眼眸上下摆着,他也想问楚无怜那言官说得风言,是不是真的。
可他又不好意思问,楚无怜经过他身旁身时,风将楚无怜那遮掩脖颈的黑发吹起。看到了脖子上那粉红的痕迹,他立刻就明白了不需在问了,心中竟有几分莫明的生疼。
汝儿见表公子领着南楚的殿下来了,她快速的行了个礼,将头偏过一边。她当然是有些些恼怒楚无怜的,她家郡主对他可着实用心了。
表公子提了一句南楚的殿下爱吃莲子,她家郡主深秋的让人买了上好的藕种去月如山装的碧湖去。怕下面的人干活不利索,来年就吃不到莲子,郡主亲自监工。
她多少以为这南楚殿下对她家郡主还是有心的,不然怎会在郡主生死攸关时,冒死相救。可如今南楚殿下竟是对王上有情,这对郡主怎会不是羞辱。
王上自然好,可毕竟是个男子,难道她家殿下如此貌美,居然还比不得一个男子。
罗成蔚清了清嗓子,敲着门道:“含素,无怜来了,她有重要的话同你说。”
屋内没有动静,罗成蔚又敲了门,还是不曾有动静。
楚无怜向前走了一步,轻轻叩着门:“含素,你若不想见我,我便等你愿意见我。”
屋内的周含素听到楚无怜的声音,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楚无怜的性子执拗,说等就真的会一直等,这么冷的天,她怎的忍心看他冻在外面等着。
“吱呀!”门被打开了,周含素很快将头偏过一旁,都不去看楚无怜。
楚无怜迈着步子进去,将门轻轻合上,罗成蔚招了招手,让汝儿跟着他先离开。
周含素自顾自的坐在榻上,眼神冷冷的望了眼楚无怜:“你要同我说什么?”
楚无怜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却要同周含素解释许多,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一会道,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听到这句对不起,周含素心中顿时更加委屈了。她要不是一句对不起,要的是她对他的感情回应。
而他这句对不起,于她而言,他是直面了对王上的感情,却生生断了她的念想。
她心中委屈,不甘,像个孩子一样质问着他要说法:“楚无怜,他陪你种下一园红梅,可我周含素也为你种下过一片莲塘啊!我怎么就比上他了?”
她虽说未生得貌若天仙,可也是京都不多得的美人,是这周北侯府中唯一的郡主。身份,相貌,家世,哪一点儿配不上楚无怜。
她宁愿楚无怜心系的是个其他女子,她反而甘心。可他心系的是个男子,还是这北陵的王上,她比不上王上,可她一个女子怎么就比不上男子了。
这话问得楚无怜不知该如何回答,周含素是她在这京都唯一结识的女子。她对她自然毫无任何抵触心理,她一直将她看做至交。
从未想过她的隐瞒身份,让她错付了情意。
“我……”楚无怜缓缓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将束着发的红色发带取下。
周含素震惊的看着楚无怜:“你……”
楚无怜三千墨黑发丝柔顺的贴在红衣上,本就长得好看的人,此时散着发带着几分清妩的媚意。
都这般样子了,周含素怎会还看不明白,她爱慕的人竟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