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景辰突然惊醒,听到寝屋的动静,值班的小公公进来掌灯。他就这样定定的看和那小公公拿着一盏白烛将屋内烛光盏盏点亮,屋内亮了起来,他眸中神色才从刚才惊梦中缓过来。
“王上……”小公公试探的喊了他一声。
“什么时辰了。”北景辰头疼得厉害,他不禁咬了咬牙,自己抬手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处。
小公公躬身回道:“王上,已是四更天了。”
福顺听闻王上突然醒来,他急急忙忙的提着灯过来,只见王上在寝屋内夺步徘徊着。
“王上,这是怎么了?”福顺瞥了一眼那值班的小公公,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北景辰止步在窗前,轻轻叹息着:“刚才我梦见怜儿走了……”他突然转过身来,声音急促道:“快叫怀苍来……”
福顺心中一惊,赶紧叫人去宣了沈怀苍来,北景辰让他带一支禁军去含落阁,若有事可直接调领骑虎营的人,不必禀明他。
沈怀苍领命而去,北景辰亦也是不安的在殿中来回踱步,他实在心中不安,也不再多等,让福顺侍奉他更衣。
刚到东华门宫门口,就迎来人相报,含落阁的人不见了,人已经出城门了。
北景辰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吩咐那人去告诉沈怀苍,只需往西与北两个方向去追,西南两个方向不用了。
那人领了命,骑着快马飞走,王上刚才那一霎的表情险些将他吓住了。
到含落阁时,李冒和玉儿带着其余几名宫人纷纷跪下,李冒匍匐在地上,猛磕了个头:“王上,老奴失职,没能看住殿下……”
北景辰低眸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人,这才发现含落阁的人竟被打发的只剩下这么几人了,看来她是早就有了打算。
他先没有询问李冒他们,而是踏步往楚无怜的寝屋去,内屋床榻上那颗夜明珠在熠熠发光。屋中所有陈设都没有动,她只带走了玉笛和那把玄红剑,他送给她的东西,全都安好的放在锦盒中收着,她一样都没有带走。
梳妆桌上那块玉佩,应是她走时从身上取下的,北景辰不禁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也没有佩戴那同样织法的玉佩。
福顺在一旁看着,刚才在宫中走的太急,他就未给王上带配件了,往日王上都是会佩戴那块玉的。
在屋内看了一圈,北景辰只觉头痛欲裂的,他竭力再忍,坐在床榻上对福顺道:“叫李冒进来。”
李冒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虽说一切说辞早已想好,可看到王上,他怎能不害怕的。
“她离开,难道你们谁也不曾听到动静?”床上是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楚无怜离开不是一小会了,也许他回宫没多久,她就已经离开了。
李冒始终低着头,深呼吸一口回道:“殿下夜间没让玉儿来点灯,说有夜明珠在,我和玉儿照常守在外头,却十分熟睡,一点儿动静也没听到过。”
“红罗和七云亦不在,谁在这含落阁里替她下药,那便是要么这里有人助她,要么就是外面有人相助。”北景辰厉眼一望李冒,看得福顺都心悬到嗓子眼了,生怕王上别一气之下把这含落阁的人都处置了。
李冒缓缓抬起头来,从胸前拿出一封信,双手呈递:“王上,这应当是殿下走时,塞在老奴身上的。”
福顺接过信递给北景辰,他打开信,是她的字迹:“今日别君,此错皆为我一人,望君莫迁旁人。”
“呵……”北景辰冷呵一声,简简单单的数字,提的也是要他不要迁怒旁人,却对他毫无多言的。
“你们最好祈祷本王会将她找回来,她若回不来,本王一样不会饶过你们。”北景辰将那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弃在地上,李冒知晓了,王上是狠了心了。
她以为只言片语就能保住含落阁这些人了,北景辰只觉可笑,亦是怒气到了极点,更多的是失望与痛心。
申时时分,沈怀苍身边的副侍来了含落阁,人被截住了。楚无怜早已离开官道,朝京都上北的方向走的小路,是往北境城的方向而去的。
若不是小王爷那边有内应来报,小路繁多,怕是难将人寻回了。
北景辰知道消息后,一言不发地上了马,福顺也同侍卫一同跟在后头。
快马奔走近四个时辰,才到树林间见到他们一行人,此时已是暮色晚晚,天际只剩下缕缕夕阳了。
沈怀苍不敢处置楚无怜和北景皓,将他们围在中间,其余人一看都是些高手。但面对禁军和骑虎营的人,他们也只能被缴了兵器押在地上。
北景辰翻身下马,慢慢走上前,他面容暗沉,那双深邃眼眸亦是寒意森森。他不开口,谁也不敢说话,连气息都不敢大声呼吸,只听得树林间被微风吹得窸窸窣窣。
楚无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北景皓站在她身后,轻轻一抬眸,眼神与王兄相视,他立即低下头来。
北景辰站定了片刻,看向北景皓:“皓儿,你在京都城外呆了数日,就是为了接应怜儿的?”
北景皓心间一颤,王兄怎么会知道他在京都城外一直呆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有些不可置信的轻轻摇了摇头:“阿生……”
阿生垂着头不说话,穆子淼握紧手中的折扇,他都没看出来这人有问题。想来北景皓谁也没带,带着这人,应是极为信任才对。
而且他们在京都城外呆着的数日,并未有什么动静,那就是这个阿生是在他们与楚无怜汇合时,才将消息告诉的沈怀苍。
看来北景辰也早就有了些提防,不管北景皓做什么,阿生都无需向宫内传消息。但若是牵扯楚无怜了,就需要向传消息了,难怪他们到这林间,阿生提议修整。说什么怕再深入,若到了晚上,有野兽,毒蛇出没就不好了,原来是拖延时间的。
“这个里应外合,做得好啊!怜儿……”北景辰见楚无怜只是垂着头,他又近了一步接着问:“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走了?又是谁助你出的京都城?”
他声音虽平淡,眼神却冷如冰锥,下颚亦绷得死紧,竭力在忍心中怒意。
见楚无怜沉默不回答,北景辰让沈怀苍搜众人的身,看到穆子淼在此,他知道这些接应的人都是幽兰宫的人。
可他们就算武功再好,没有京都的巡防线及人数布略,他们都不可能安然出京都的。
沈怀苍知道穆子淼的折扇暗藏毒针,先是将他的扇子缴了,然后在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张油纸。北景辰一眼便认出,这画图和文字标注的人数时间,皆出自楚无怜之手。
福顺在后头看着,这上面的寻访线路及人数十分清楚,定是出自内部的人,靠寻常在外注意是不会如此详细的。
北景辰将纸张慢慢捏紧,用力仍在地上,冷声问楚无怜:“这是谁给你的?”
楚无怜依旧一言不发,只见北景辰猛然抽出沈怀苍的剑,剑光一闪,穆子淼侧身一躲只伤及了大臂,惊得北景皓喊了一声。
若不是穆子淼武功好,反应快,那一剑就不是砍了大臂那么简单了。
楚无怜见北景辰手中的剑依旧轻移,连忙张开双手挡在穆子淼身前,声音轻颤道:“是我自己画的……我先前让七云在外……”
“这样……”北景辰缓步走向楚无怜,他们只见距离只剩下一步之遥,却是相隔两岸。
他唇角轻轻一笑,手中的剑速度极快,楚无怜倒抽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去拦,那剑已将她身旁那人腹部穿透了。
楚无怜右手一颤将剑拔出来,她轻轻拿起剑,却又放了下去,艰难的哽咽道:“是我,真的是我……”
“你确定,真的是你?”北景辰那沾了血的剑垂在一旁,但却随时再出剑。
“不……”楚无怜不敢再回答了,她紧握手中的剑,福顺看她似也有想要出剑的想法,担忧的看向沈怀苍。
穆子淼见自己手下人死在北景辰剑下,刚动了一步,脖子上就架上一把剑了。北景辰看着他,慢慢道:“穆老板急什么,你还怕轮不到自己吗?”
“王兄,不关穆老板他们的事,是我……我花钱让他们来的……”北景皓看了眼地上早就没了气息的那人,他怕了,他怕还有下一个,下下个……
“皓儿,你想走,王兄让你走。哪怕是现在,你也可以走,王兄决不拦你……”北景辰知道以楚无怜和兰涵袖的关系,她定然会帮的。
“王兄……怜儿她……”北景皓只是被王兄眼神轻望一下,便不敢再继续说了。
“你也想走……”北景色辰用剑指了指楚无怜手中的那把玄红剑:“楚无怜,若你今日赢了,本王就放你走,若是输了……不但你走不了,他们都走不了……”
楚无怜轻喘着气息,看了眼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