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怎么能?”雎珥欲言又止,她此生第一次被男子抱,第一次与男子有这般的亲密举止,虽说方才事态紧急,可也不能这般羞耻啊……
雎珥眼底憋着股水汽,眼看山雨欲来,白念起松了手退开,慌忙之中却瞧见了她散开的领口里裹着胸的束带。
“你果真是女子?”
他猜测过,却不确定,也有过验证之念,可事到如今确认了,却还是不禁讶异。
“不得看我!”雎珥见自己衣着散乱,羞耻之心更甚,慌掩着衣衫系好腰带,细思之下忽觉得不对劲,便又问道,“听你的意思,你早就怀疑我是女子了?”
“你自问你像个男子么?”白念起反问。
“那你刚才是故意使的那个法子的,是么?”雎珥咄咄逼问,心底已笃定,眼看就要发作。
白念起摸了摸鼻子,风轻云淡说道,“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倒是没有!雎珥哑然,索性闷声下了床榻走人。
白念起一闪身,一把折扇挡住雎珥去路,“不谢谢我么?”
雎珥目下是暂时见不得白念起这张脸了,见一眼便浑身发烫不自在,因而话语间也故作凶态:“你让开我就谢你。”
白念起喉间溢出声笑来,继而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要与你说,反正我不是犯人。”
“你不怕我将你是女子的事情公布于众么?”
“我扮成男子只因为了方便在外行走,事实上玉老板知晓我是女儿身,其他人我也未刻意隐瞒,你要说便说呗!”
“好,顺便将那官兵唤回来。”白念起作势要走,雎珥这才怕了,扯住他一截袖子,嗫嚅着道,“我我我是宫里的人,逃出来想见见外头的世界,方才那些人是来抓我回去的。”
“你莫不是……”
“罢了罢了,我也不瞒你,我是汉宫里右皇后身边的宫女,你别告诉旁人啊,要不然我就和你绝交。”雎珥灵机一动,省的白念起作其他猜测,她索性自己给自己安了个身份。
“如此?”白念起沉吟,可这信与不信也只他心里清楚了。
“那我可以走了吧?”
“请便。”白念起让开道,雎珥匆匆越过他离开。
白念起这才款款踱回了里屋,美眸扫过被褥凌乱的床榻,见里头一本小册子小露一角,便去拾了来坐在床榻边翻看。
六月二日凌晨子时,白念起仍未归。
六月四日午时,白念起用膳。
六月五日午后申时三刻,白念起外出。
……
“呵……”白念起嘴角倾起,笑得玩味无比,美目流转,似有不明意味蕴藏其中。
他竟不知她日日监视自己动向,还记录了自己的行踪。
也好……
既然这么想知晓他的行踪,他就成全她一回!
……
雎珥下楼,沏了壶茶往嘴里一通灌去,好不容易抚着自个儿的额头降了温,叶无心冷布丁在她身后敲了一记再度将她吓得心率过快。
“你整日正事不做,净捣乱,当心着我告知玉老板,叫她扫你出门。”
“掌柜的,方才那是那些官员认错了人,把我当成通缉犯了,你可没透露我是这的小二吧?”
叶无心下巴扬起,眼珠儿下斜,扭头说道,“我还没那么傻,你今后仔细着点。”
“没说就好,没说就好。”看来今后她出门更得警惕着些了。
“好了,赶紧干活,不得偷懒。”
“是,掌柜的。”雎珥立即领了抹布挂在肩上,正打算着去后院取客人要喝的茶,却见那玄衣人笔直地坐于门口,倒像个活门神似的,雎珥不忍喷笑,阔步冲他走去。
“哎,你不会以为这样就会有客人来点你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花间祠请了个看门的呢。”
“一边去。”席乐冷眸不眨,经雎珥这么一取笑,肚里无端窝火起来。
“说真的,你坐这儿可是会吓着客人的,你听我一言吧……”
席乐回眸谛视了雎珥一眼,寒光凝结,就在雎珥咬着牙打算收回方才多嘴的话时,他已猝不及防来了一句:“掌柜的,此处有人怠工。”
“席乐!”
“雎珥,你怎又在偷懒,还不快把客人的吃食送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雎珥捂住双耳,为免叶无心再来唠叨,脚下生了风似的跑去后院。
……
忙完这一日已是亥时,花间祠内熄了一半灯烛,渐渐归于宁静,雎珥插上了门栓才得空回了后院,特去小厨房取了两个馒头还有鸡蛋来送去妧棠所在的屋子。
“白日里掌柜的盯得实在太紧了,让你饿肚子了。”
“无事,多谢。”妧棠依旧话不多,为着不被发现,雎珥将整个屋子都拉了帘子,这整日见不得光,加上有心事,她心情郁郁寡欢也见不得怪了。
“你再忍忍,我今儿个不巧没找着,还惹了一身麻烦,明日再帮你找找。”
“你今日碰着什么麻烦了?”
“唔……是我自己的事。目下已经不碍事了。”雎珥抓了抓耳朵,一提及今日的“麻烦”,她便不自觉就会想到白念起,实在是叫人焦心。
“那就好,妧棠在此先谢过小公子了。”妧棠说着作势起身,雎珥连连将她摁住。
“不必客气,你吃些东西罢,我先回自己屋子了。”
“小公子慢走。”
“嗯……”
雎珥轻轻为她掩上门扉,回到隔壁自己所在的屋子,点了灯烛,屋内一片通明,桌上静躺着本小册子,雎珥先是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身上,而后才将小册子拿起。
“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可我好像不曾搁在屋里过啊?”雎珥随意翻了一页,恰巧就是翻到了新添的那一张。
六月十日,白念起辰时起,饮茶,巳时用午膳,最好为糖醋里脊,午时歇息,申时与人相约映水湖游湖,戌时归。
这六月十日不是明日么?况且这字迹……
“天哪,难道我方才不慎将小本子落在了白念起那里?”雎珥捂住嘴巴,吞了口口水,若是这样,岂不是她记录他行踪的事已然被他发现?
那这新添上去的又是何意呢?
“这个白念起,怎么我一想起来就心烦啊!”雎珥莫名烦躁,揪着自个儿的衣襟锤了两记胸口,干脆吹灭了烛火去榻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