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次,陶夭皆乖乖的去参加雅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请帖天天出现在桌上,从未间断,有些甚至是名不见经传的文人举办的,不知道陶老爷从哪里搜集来的。
要问陶夭现在最怕什么?那就是清晨梦醒,桌上那抹浅白,简直就是他的噩梦,他果然跟白色犯冲。
即便再不喜欢,陶夭还是乖乖的去了。
不管是什么场合,陶夭出现之前,都是其乐融融,一派祥和,陶夭出现后,整个画风都变了,在场的人都会被气出内伤,如果不是顾及脸面,恐怕陶夭都不能全身而退。
最近,陶老爷见陶夭安分守己,有意栽培他,带他参加一些商人的聚会,起初,陶夭还虚心听教,后来嘛,道不同不相为谋。
等人都散了后,金豆就苦口婆心地在旁边规劝,“少爷,您行行好,下次能不能闭上您的尊口?您让老爷多难做啊!”
“嘿,出息了,竟敢让你少爷闭嘴?”陶夭最近听多了,根本不在乎。
“不是,少爷,我错了。”金豆无甚诚意的道歉。
“行,下不为例!”陶夭痛快的手收下歉意兼没什么诚意的警告。
“少爷,您说您图什么呢?”金豆还是忍不住,又开始唠叨,道歉果然没诚意。
陶夭嘴角一挑,步伐轻快地向家里走去。
图什么?一是看他们那些人酸来酸去,倚老卖老,陶夭是真看不惯,随意挑拔两句,便变了脸色,比看戏听曲有意思多了;二嘛,眼前也算是一个原因了。
只见陶夭一踏进府门,陶老爷就迎了上来,对着陶夭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你个臭小子,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爹我都得赔笑脸,你逞什么能,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爹我撑这么大个摊子容易吗?啊!”
“我生你还不如生个棒槌呢!”
陶夭听见这话乐了,“呵呵,爹,您老当益壮,生个棒槌指日可待。”
金豆等一众仆从,忍不住,皆笑出了声,自从少爷醒来后,府里有生趣多了。
陶老爷见此,更怒了,气得浑身冒泡,想要骂他,却因近日骂得太多,竟有些词穷,“你……你……气死我了!”
见陶夭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终是忍不了,急走两步,一巴掌拍向陶夭,却被陶夭轻松地躲了过去。
“行,您老慢慢气吧。”陶夭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陶老爷,“陶老爹,别忘了我那棒槌弟弟。”
话落,握拳以示鼓励,“陶老爹,加油!”
陶老爷……
陶老爷已经被气得失语,风中凌乱了。
金豆跟在陶夭身后,忍笑快忍出内伤了。
陶夭转着手里的扇柄,笑道:“这出戏好看吗?这就是原因,能让老祖宗气得跳脚,我绝对是前无古人,史无前例啊!”
都是姓陶的,必须是祖宗,不是也得是,否则他还有什么乐趣。
陶夭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这个朝代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姓陶的还真不是他祖宗。
其实,陶夭是故意的,一朝有了家人,就想体会一下,曾经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所以,挑战陶父的底线成了陶夭的最新乐趣。
回到房内,陶夭就忙活起来,挣钱并不是说说而已,陶夭总觉得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要趁早做好准备。
前几日,布庄里的货物已清理干净,陶夭去看了一圈,离他心目中的铺子相差太远,他需要大改,已经连着忙活很多天了,今晚应该差不多出图纸,明日就能动工了,陶夭磨拳擦掌,就等着闪瞎这帮古人的眼了。
陶夭正画得投入时,金豆走了进来,“少爷,五小姐来了。”
陶夭茫然的眨眨眼,等反应过来时,颇为头痛,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不是回婆家了吗?”
“怎么?你不欢迎我回家!”
陶金芷不等通报,就冷着脸踏入房门来。
“怎么会?欢迎,欢迎。”
陶夭自知说错了话,努力赔笑。
“最好是这样。”陶金芷上次来得匆忙,此次回去安顿好家里,打算在娘家长住了。
“你又惹爹生气了?”陶金芷开门见山道。
“呵呵,应该不是特别生气吧?”
自己这个冒牌儿子惹老头子生气了,人家正牌女儿来兴师问罪,难得激起了陶夭一丝羞愧。
“通判府西园雅集的请帖,是爹爹用无偿修葺通判府换来的。”
“钱府杏林雅集的请帖,是爹爹用钱老爷垂诞已久的铺子换的。”
“兰府兰亭雅集的请帖,是爹爹用一张酒方子换得。”
……
“今日的商人聚会,酒水、饭菜等全由爹爹免费提供。”
陶夭在陶金芷的述说中,早已收起了嘻笑,他能想象出,一个老人为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腆着脸四处求人的场景。
自己没有拿他们当亲人,从未试图接纳他们,但是他们却从未拿自己当外人,始终为自己谋划,陶夭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陶金芷望着陶夭凝重的脸色,“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责备于你,而是想让你明白,倘若,你志不在此,就要明确拒绝,你当作游戏,却不知他人在背后付出的是什么?”
陶夭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了。”
陶夭虽然有些羞愧,但更多的却是喜悦,没相到,他陶夭孤身一人漂泊了么久,终于有了一个家,一个可以容纳他所有的家,也只有家人会无条件的对他好。
次日,陶夭没有理会桌上的请帖,穿了一身简便的黑色衣服来到布庄,将手里的图纸递给金钱,并向他详细地讲解了上面的内容后,让他去清一些手艺好的匠人,尽快施工。
“哦!对了,花销的费用,一律让他们去陶府,找我爹要。”陶夭现在心其情愿的喊陶老爷爹。
“少爷,您从十三岁后,就再未向老爷要过一分钱。”
金豆的脸皱在一起,雅集请帖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老爷会气疯得。
“儿子欠债,老子还钱,天经地义,没毛病。”陶夭并无半点羞愧。
不管陶老爷如何的火冒三丈,勃然大怒,这天后,陶夭的桌子上再未出现过请帖。
而陶府内依旧水深火热,鸡飞狗跳,原因嘛,就是那些不断上门要债的商家,小到几文钱的吃食,大到几百两的材料,无一不缺。
陶老爷被陶夭气得没脾气,除了给他擦屁股,其他不再过问了。
陶夭整日待在铺子里,边监工,边颇为头痛的钻研他的生意经,偶尔累了,便调戏一下夏木头,顺便放松一下僵硬的脑袋。
就好比现在。
“哎,夏墨,夏墨,看这里,我在这里。”陶夭趴在窗台上,对着路过的夏墨喊道。
“跟你说话呢?哎,我的保镖呢?还没找到吗?不是,你好歹看我一眼啊!”陶夭一个人吆喝的起劲,夏墨目不斜视,经直而过。
“嘿,这个闷骚男,我长得也不差呀!他怎么就是不看我呢?”陶夭就没见过这么冷得人,“给我等着,爷还不信了。”
身侧金豆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他家少爷这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金豆本来正给自家少爷倒茶,茶满溢出,都没有发觉,陶夭回首一个脑嘣弹了上去,“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金豆放下茶壶,手忙脚乱地擦干净,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啊,“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可能是陶夭的日日骚扰起了作用,下午时,陶夭的保镖终于来报到了。
“为了统一队形,你就叫金银吧。”一见面,陶夭就单方面宣布。
“陶少爷,我有名字。”他是卖艺,不是卖身好吗?
可是,陶夭根本不管这些,当即就让他进入小厮角色,忙碌起来,“金银,去买些上好的颜料来。”
金银试图再挣扎一下,“少爷,我不叫金银,我有名字,是……”
陶夭充耳不闻,早已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金豆同情地看了看金银,长叹一口气,金银比金豆好听多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