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估算没错,那这潭水或许就是十方墓的中心,更或者……就是这十方墓的关键所在。
阵有阵眼连通百阵,墓也有墓眼四通八方,此处潭水的关键便可确定为十方墓的墓眼,如果能撼动此处墓眼,说不定就能够彻底打破十方墓……
至于打破十方墓的结果……若是能在较为幸运的情况下,说不定他们能够直接回到人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墓破,万妖大战。
可是此时的李令月,实在没有办法再去同别人战斗,就连李淳风自己……既失了道心,又没了节操,更没有办法去同他人战斗。
如此一番琢磨后,李淳风心中暂时将这想法放了下来。
至少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这十方墓的存在对他们只好不坏,他可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自不量力地去同妖界的大妖们战斗。
潭水幽且深沉,不知何处的水滴声时不时打破宁静,随着时间的过去,此处的温度也更加低冷。
李淳风不禁担忧地望着李令月,想了想脱下了身上的道袍铺在石头上,想让李令月能够躺得更舒服些。
李令月服用药物后,脸上苍白之色终于得到控制,经过滋润后干白的唇也多出一抹润红,倒是多了几分诱人之意。
一阵冷风袭来,倒将李淳风脑子吹了个通透,晃动的神思也清醒了过来。
造孽啊!
这没了道心,果然心思就容易恍惚,竟然连凡俗美色都给沾惹了起来,实在是罪不可赦!
李淳风立马转过头去,不再多看李令月一眼,身上的薄衣也由着寒风直泻,由着那一丝波动的情绪渐渐消散。
四周安静了下来……两道呼吸声听得十分明显,一道沉重、一道微弱,形成鲜明的对比。
忽然之间,李令月眉头一皱,“有人。”
李淳风闻言一怔,左顾右盼:“哪儿?”
话刚接完,才反应过来昏迷中的李令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杀气腾腾地注视着两人的前方,仿佛有千军万马将要袭来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
水中有很不妙的东西。
对方游行的速度甚快且力量极大,一路直接撞破盐地朝着支撑两人存在的巨石而来。
更为奇怪的是,那盐被撞破之后竟也没被那水融化……那水,刚才李淳风才喝过,并无什么异常。
若是非要找出一个异常来,那就是水无味且清甜有度,却同这盐地不相融合,仿佛两个互相隔离分开的事物一般,能看得到、感受得到对方,却不能同常理事物一般正常存在。
终于,在对方即将要撞上巨石时,狂躁的游行之声停歇下来,多出一道叽里咕噜的声,像是有人在疑问着什么,更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忽然,一股黑色气息从盐地之中猛地冲出来,气息宛若水中利剑,刺破盐地,径直向长空越去。
但未及九步,那暴戾的气息又猛地停住,转而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竟然化成一只巨大的黑色孔雀状态。
一只黑色的巨大孔雀自潭水而出,在空中成型了???
孔雀仰首直啸,声动方寸间落,尾翊扇动,在黑暗中照耀出一道七彩的光来。
同时,嗜血的气息宣拨开来,腥甜得腻人,还带着浓烈的锈香。
一时间,此处仿佛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水与血色互相缠绵交落,将那片晶莹的地面染成微弱地红色,却刺眼得很。
李淳风惊诧地看着这只黑色孔雀……这世上,竟然还有存在与洪古气息的孔雀?不是说封神之后,孔雀一族再没有能承洪古神光的孔雀了吗?
这个念头在李淳风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她发现了不对。
这只黑色的孔雀,虽然与记忆的孔雀外形没什么区别,但它却没有脚……也就是说,无论它如何强大、如何扑腾,却也离不开那潭水半步。
它被困住了,困在这存放深渊潭水的方寸之地。
黑色孔雀的挣扎叫声刺耳不绝,但听久了李淳风倒也还勉强能够忍受,他压下心中的惊讶,转头望着同样惊讶的李令月,“你认识它?”
“也不算是认识。”
“怎么说?”
“我曾有幸见过它的本体。”
“可否细……”
话音未落,空中挣扎的黑色孔雀忽然之间一甩脖子,黑气之中,彩光之下,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忽然募地盯住了石头上的李淳风。
“如来!!”
黑色孔雀一声厉喝,“我要吞了你!”
尾翊幽鸣转似扇,黑色孔雀的身形一转,巨大的孔雀头朝着李淳风直线杀来。
这杀意来得让人猝不及防,李淳风原本就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保护李令月的身上,生怕让自家徒弟的小身板再伤上加伤,却没想到这杀意竟然是略过李令月直接朝自己袭来,李淳风仓皇之中便只来得及后退半步,刚巧儿挪了一下屁股。
下一刻便看到黑色孔雀的尖喙直直朝巨石啄了下去,那承载着二人身体的巨石,登时变得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再往下看,就连那地面都叫那尖喙啄出个深坑来,深得几乎将那黑色孔雀的大半个身体都埋在里头半天都没反应到该出来。
李淳风看着那碎石深坑,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我和你多大的仇?”
然后,他下一句就是,“敢问,它的本体是不是有病?”
这话当然是对着李令月说的,此时便是给他天大的道心纯良,他也抵挡不住被这黑色孔雀所惊出的无语。
他话都还没有说一句,上来就开始要人性命,这还有没王法?
这阎王就是要人死,也得先给出个理儿不是??
李令月拧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番,终于郑重道:“应该没有。”
她记忆中的孔雀似乎没有这般暴躁,即便真是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那一只,那就更不应该这般嗜血才对!
黑色孔雀在李淳风问话之际,立马又起身扑了过来,惊得李淳风再来不及询问后话,抬脚就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