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挑眉,幽幽望向这人,果然看见这人下意识地颤抖,心下有几分无奈,他倒是想慢些来啊,可这人老是这副样子,他强忍住要将这人拥入怀中的想法,初次见面他就很想这么做来着,可害怕吓着他,故一直忍耐着,后来几番试探下来,发现这人反应是不一般的大,他因此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其实他的性子不是这么磨叽的,甚至称得上急躁,可是在对待这人上面,由不得他多想,下意识地就不想伤害这人。
他也最多心里发发狠,嘴上得理不饶人,刀子嘴豆腐心,他在魏磊这里讨不着好处,在朝堂之上就更是不近人情,吓得一众大臣直接噤声。
他只为自己在乎的人降低身段,至于对待其他人,他完全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自由。
大臣些擦着脑门的冷汗,寻思着这陛下近几日的心情不佳,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能解其忧就算了,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些容易触碰龙颜的话来。
李信极力压抑住自己的不悦,在魏磊那里连续讨不着好,让他着实是有些气愤。
照常开完早朝,下完早朝,心里还是气,宫人来报,说那人乖乖吃了早餐,他这才松下口气来,对着一桌子的奏折,满心想着要怎么搞啊,要说治理朝政,领兵打仗,他是毫不含糊,可要说起怎么讨好这个人,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身边的公公是什么人啊,耳听鼻子眼观心,看着他们陛下这几日的表情,再联想后院来的那个美丽男子,一下子心思就通了。
“陛下可是有事情在烦恼?”
李信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想哭了,你连那个都没有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心酸。
“陛下可是在为后院那位公子烦忧?”公公大着胆子再次询问出口,李信闻言拿着奏折的手一顿,转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公公一得了意立马就恭恭敬敬地颔首,继续说道,“那奴才就斗胆猜一下,陛下是否在为怎么讨那位公子欢心而烦恼?”
李信点点头,“不假。”
公公点点头,“那这就对了,奴才照料那位公子这几日,应有的物品,一应俱全,样样俱全,但那位公子却极少展露笑颜。其实早在陛下将他带回来那日,后来公子醒过,一醒来就嚷着要来找你,那些守卫得了你的令,不让他出去,就连他发现的秘密地方,也全部被守卫占据。奴才大胆地猜想,公子或许是因为陛下无意间的举动,在和陛下置气呢。”
李信听完他的话,想了一下,他初初回来那天,阿石眼里的欢喜确实是藏不住的,虽然极淡,但从他那张常年面瘫脸上露出那种表情也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问题出在这里,点点头,示意公公继续讲下去。
公公说着说着眼里染上笑意,“奴才虽然不知道怎么哄男子,但想来应该和哄女子是一样的,无论是男子和女子,生气的时候,都是希望有人可以去哄他的。哄人的方式就多了,无非就是投其所好,陛下倒不如细细想想,那位公子到底喜欢什么,您就对症下药,那么药到病除就不是问题了。”
李信脑子飞快旋转,他这些时日也没有冷落他,唯独是缺少了几分心意,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立马差人下去准备。
公公得了令,立马领着人就去着手准备。
魏磊忧虑繁多,他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入眠了,这几日他都在做同一个梦,梦到那人的大婚之日,他娶到了自己所想之人,竭尽自己的温柔,而自己只能远远看着,看着那对璧人绽放的笑颜,心里十分苦涩,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
夜里十分寒凉,哭着哭着,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一时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他仓皇失措,置身于黑暗之中,各种感官被无限放大,他心里的悲凉也是如此。
外面传来喧哗的嘈杂声,他揉揉眉头,继续执笔写手里的东西,敲门声想起,他起身开门,来人是一个老公公,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他惊觉这人是否在哪里见过,可翻遍脑海也没有找到这个人相关的记忆,他短暂地呆立了一会儿,暗道自己是最近思虑过多,都出现错觉了。
“奴才见过公子,这些都是陛下差奴才等人送来的,公子让着些,别给磕着碰着了。”公公恭恭敬敬地开口。
他立马顺从地让开,李信给的?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到后面的那个大箱子上面,那些人缓慢地将箱子抬进来,他有些疑惑,但未曾言语,公公是个心细的,远远地瞧见他的反应,立马走过来,“公子等下再打开,奴才些就先行告退了。”
“麻烦各位了。”说完他从袖口掏出些钱财来,正欲递过去,不料那位公公却义正言辞地打断他,“公子,这可怎么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嘴上是比谁都客气,手也接得比谁都快,魏磊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笑声,这人倒是个有趣之人。
他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总觉得这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至于熟悉在哪里,一时又说不上来。
他摇摇头,朝着大木箱子走过去,李信这是差人送了什么过来。
他倒也没有往礼物那方面想,毕竟他和李信相处那几年,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互送礼物的习惯,两个人都很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将箱门翻转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偶,眉眼之间像他自己,他有些好奇,伸出手想把它拿出来,木偶并不是固定的,他拿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木偶他是见过的,以往陪着阿昕出去玩的时候,那个小丫头一直嚷嚷要,他苦不堪言,只得给她买下。
但眼前这个木偶,有他那么高,难怪要派人拿箱子抬过来,若是让外人瞧见了,恐怕又要引起一番舆论。
木偶做工精细,收工极佳,他爱不释手地摸了几下,后知后觉地瞧见木偶后面是否有白色的什么东西,他拿手摸过去,似乎是细细的几条线,他听闻提线木偶,大胆地猜测了一下,手里提住那根线,木偶果然完全受他控制,他扯动绑着手的那根线,木偶就动动右手。
他更加欢喜地玩起来,尽情地摆弄着这个巨大的木偶,李信远远瞧着,大手一挥,“赏。”然后默默走回去批奏折,他这些时日,心情实在烦躁,批奏折的效率奇低,索性任性一把,他这些年已经够努力了,又不娶妃嫔,一心扑在治理朝政上面,如今自己所求这人回来了,他也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了,那些老家伙不是明里暗里地想他要娶个后么,现在这不就来了么,虽然是个男后,但那都不是问题,如今这些老家伙,可是半点都耐不得他了,他要娶个男后,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也不枉他谋划设计这么些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搞定这个人了,虽然有点难,但他绝不是这般轻易言弃的人。
只要阿石还没有娶亲和心爱之人,他就完全是有机会的,没有机会也得创造机会,问题不大,他倒不是特别慌。
于是刚刚成功讨好了某人的自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我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魏磊兴起,摆弄这个木偶许久,意犹未尽地将木偶放下,倒茶喝了一口,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喝了一口凉茶,你别说,这个味道好像比热茶差不了多少,想着想着又给自己添上一杯。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正好给李信撞了个正着,李信是当场呆立在原地,魏磊则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就是突然想那么做,也没个什么缘由,就突然觉得那样很舒服。
听闻这人要娶后的那天,是他这辈子最放纵的一天,任由自己烂醉如泥,任由自己做了这辈子从来恪守己规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喝醉了,也没个什么印象,本能地追寻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他刚刚摆弄了木偶,玩得兴起,一时有些着迷,满心都是想着写下要怎么玩,就连口中的凉茶也觉得十分好喝。
李信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就开始笑,魏磊愣愣地想,我怎么觉得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李信笑得不能自我,干脆直接蹲下去,魏磊僵着脸,手足无措,谁能告诉他,现在要怎么做啊。
他做着如此不雅的动作,还偏偏让这人撞了个正着,要怎么破,他顿时觉得自己这个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彻底地陷入混沌。
李信笑着抬起头,“行啊,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不错啊,瞧瞧这霸气的坐姿。”他边说便直起身子,也不再继续笑了,走上前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魏磊反应过来,连忙就要伸手抢回来,嘴里那句“那是我喝过的还没说出口”,就被李信仰头吞咽的画面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