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像他承诺的一样,来的很快。
来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顾景予中途离席,之前心情一直都还是好的,只知道他离开应该跟莫晨晨有关。
此刻看到莫晨晨生病,慕容九脑中自然而然脑补了各种大戏。
不过作为朋友,看到顾景予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最好少说话。
于是沉默中他帮莫晨晨做了检查,发现问题不大,就给她用了退烧剂。
“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发烧可能是受凉加上情绪失控引起,我给她用了退烧剂,烧退下去就没什么事,注意她的胃,如果出现上次的情况,及时送医院。”
慕容九给莫晨晨注射完针剂,对顾景予交代,尽量控制语气,公事公办的态度。
“嗯。”顾景予坐在床旁的沙发上,视线落在莫晨晨身上,淡淡应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需不需要……”
“不需要。”
“……好吧。”
别看慕容九平常没个正经,面对顾景予却很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嘴,闻言也不多话,默默收拾带来的药箱。
“苏泽……”
安静的卧室,莫晨晨忽然发出一声呓语。
“……”
慕容九顿住动作,桃花眼瞪成牛眼,扫一眼莫晨晨,再看一眼顾景予。
然后他就后悔了,恨不能自插双眼。
顾景予并没看自己,视线依旧落在莫晨晨身上,听人喊着别的男人名字,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真是……
慕容九以往不止一次嘲讽顾景予是男人的悲哀。
可是眼下当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朋友有多悲哀的时候,他不由后悔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
吸一口气,慕容九不敢打扰顾景予,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收拾东西,只动作放的比刚才轻很多。
终于收拾完一切,拎起药箱,慕容九准备告辞离去。
“走吧。”
顾景予头都没抬,低低说了一句,显然不想跟他寒暄。
“……嗯。”
慕容九犹豫一下,收起自己心里一堆话,转身向外走。
“苏泽……”
就在这时,床上人又一次发出呓语,声音中夹杂着哭音。
慕容九顿住脚步,迈不动步了。
忍了良久,深深呼吸几口,慕容九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对顾景予开口。
“不是,老顾,要不你就算了不行吗?你又不是……何必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我想歇会儿。”
“什么?”
“太多人说,不想重复,我想歇会儿。”
顾景予手里捏着烟盒,视线终于从莫晨晨身上转开,看了慕容九一眼。
一眼就让慕容九放弃了,长叹一声,“老顾你说你……算了我也不多嘴了,你既然放不下,那我建议你行不?”
“……”
顾景予视线盯着慕容九,没有转移。
“你吧……”慕容九吞了口口水,艰难开口,“你挺好的……不过你有时候盯人盯太紧……你可能是因为……一些原因,但是有时候人被盯的太紧,就会想逃离……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错,我是想给你提个醒……怎么说呢……你懂了吗?”
慕容九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几乎想要咬舌自尽了。
他觉得顾景予因为父母过往对感情似乎有误解,觉得死死抓着不放手就能达到目的,这话说左想右想都说不出口。
当然他更想说的是床上这只不是什么好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顾景予最好换一只,显然这话说了也没鸟用。
所以只能不伦不类说出一堆不知所云的话。
“嗯,懂了。”
神奇的是,顾景予居然听懂了。
慕容九都惊了,瞪着顾景予,“你懂了?”
“懂了。”顾景予视线再度转移到莫晨晨脸上。
那表情……
慕容九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不怀疑顾景予懂了自己的意思,他更清楚的是就算顾景予懂了,却也只是然并卵。
“算了,随你高兴吧。”
慕容九叹口气,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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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九离开以后,卧室陷入一片静寂。
——除了莫晨晨偶尔呓语,多数都是喊着一个名字之外。
顾景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中把玩着。
莫晨晨胃不好,不能受刺激,被他强迫戒烟以后,他就不再在她面前吸烟了。
捻着烟,顾景予想起自己为莫晨晨做出的改变,貌似三年积累下来,很不少。
其实他谈不上偏好清淡饮食,其实他小时候也很喜欢吃甜。
他一直健身,却没有硬性要求,只是她身体太弱,他想让她生活的健康些。
自从父母分开他就学会掩藏情绪,让人不敢接近,可他其实情绪非常稳定,从不乱发脾气。
每每火大,都是因为她。
哪怕是面对父亲,他都能将高冷进行到底。
除了她以外,他没跟任何人失控吵过架。
当然还有,他每一次真心微笑,也是因为她。
顾景予用力捏捏手中的烟,视线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不经意间,想起初见这丫头的时候。
老头子为了凸显莫晨晨可谓煞费苦心,一波波送来的女人,个个都像是照着他讨厌的模子刻出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莫晨晨表现的很怕自己,每每遇见都避之唯恐不及,老鼠见了猫一样。
这副模样,在那样一群死缠烂打女人中间,想不凸显出来都难。
不想每天被纠缠,顾景予干脆将莫晨晨调到自己身边。
老爷子果然如他所愿不再有动作——当然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老爷子的圈套。
一旦离得近了,他就不可避免的发现莫晨晨身上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丫头看似乖巧老实,懂事省心。
可是随便用脑子一想就能想明白,在他身边,想做到这八个字,哪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