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看看!都给朕睁开眼好好看看,你一个右丞相!你看看你自己这是干的什么混账事儿?”
皇上龙颜大怒,手里的口供和记录本一并丢在了跪着的右丞相面前,百里候宁躬身启奏,眼角余光瞥见祈王铁青的脸色色。
“谋害侯爷,勾结外党,甚至牵连后宫私通亲卫,右丞相,朕对你甚是失望!”皇上起身,着实是动了脾气,险些站都站不稳,“来人,将右丞相带下去,交由刑部,打入大牢!”
“陛下!陛下!”将士架着右丞相就要往外走,眼神却一直往祈王身上瞟,祈王皱着眉头,跪下请命,“父皇,右丞乃儿臣岳丈,此番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深感惋惜,都是儿臣没有好好看顾,望,父皇责罚!”
皇帝大手一挥,“罢了,念你举报有功,算了。”
百里候宁皱了皱眉,举报有功?
“谢父皇隆恩!”百里候祈躬身行礼,皇上背手离开,剩下内侍公公尖着嗓子大喊退朝。
百里候宁起身,刚欲走,却被百里候祈拦住,“七弟,”
“三哥可是有事?”百里候宁神色入常,未有不妥。
“无妨,只是想要提醒七弟,常在河边走,不免要湿鞋。”
“哦?是吗?”百里候宁淡淡一笑,无所谓一般往前走,
百里候祈似笑非笑的扫了百里候宁一眼,“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在你要掉下去的时候拉你一把,”
百里候宁笑笑,没有再接话,转身走了好几步,百里候祈的声音才传过来,“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出宫门的时候百里候宁的马车遇见了候府的马车,百里候宁掀开帘子,朝着燕离喊,“侯爷,今日天气不错,找个地方喝口酒?”
燕离掀开车帘不咸不淡的看了百里候宁一眼,“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燕离的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寂阎从前面回头跟百里候宁说,“殿下,燕侯爷貌似不想搭理你,”
百里候宁猛推他脑袋一把,“我又不求着他搭理我。”
“去苏府,还有点事儿要找苏穆。”
“是。”
苏府
百里候宁到的时候苏穆正在前院里练剑,见到百里候宁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百里候宁也不恼,在一旁亭子里坐着,自顾自的斟茶,吃点心。
待苏穆一招完毕自己走过来,才开口问,“我托你查赵轻寒,你可有眉目了?”
“赵轻寒带着燕离守边疆之前,曾经在蕲州国王都蕲城住过月余,”苏穆咬着点心,“你真的信燕离的话?”
“我怕是赵轻寒根本没有想要牵扯他进去,所以一字不提。”百里候宁说完,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所谓药王谷的钥匙,燕离是否当真不知,可是话以至此,他也不成继续追问他。
他轻声重复着蕲城,总觉得他好像漏了什么。想了许久,才道,“母妃生前与国师,便是在蕲城认识的。”
“你怀疑赵轻寒把钥匙留在了蕲城?”
苏穆接话接的很快,距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婢女,悄然的观察他们说话,勉强听得见些许声音。
“我怀疑母妃的死与药王谷的钥匙有关,可追查这条线索的还有另一批人。”百里候宁放低了声音,“百里皇族觊觎药王谷已久,我最近在想,若另一批干扰我们的人,并非是皇上。”
苏穆神情严肃,“你是说有人想要夺取药王谷内的宝藏和兵士谋反?”
百里候宁点头,那壶茶已经凉了七八分,倒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了袅袅升起的热气。
百里候宁从苏府出来已经入了夜,月亮悬挂在黑夜里,想要为地上的人引路,可总有云层拼命的遮挡着月亮的光。
百里候宁心绪不宁,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追寻着记忆里母妃的脸,还有母妃待在宫中不曾真正高兴的笑容。
琛妃死的如此自然又蹊跷,百里候宁不可能不查,不可能不怀疑。
而到底是谁一直在跟他一并在查药王谷,他却丝毫没有头绪。
失神片刻,百里候宁才发现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侯爷府,侯爷府门前的灯笼都还没有点量,约莫是下人还没有来得及,百里候宁站了会儿,回头的时候,发现燕离不知道何时站在了百里候宁身后。
“宁王,是有事找本侯?”
燕离示意沈允回去,看样子,约莫也是刚巧从外面回来。
百里候宁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顿住没有在说话,倒是燕离继续往下说,“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百里候宁皱了皱眉,“是关于?”
“进去说,”
“好。”
百里候宁随着燕离的脚步进去,正巧碰见赵老端着蜡烛出来,见着了侯爷便提醒他晚饭已经备好。
燕离点点头,继续带着百里候宁进书房。
“侯爷有话直说无妨。”
“你今日去了苏府?”燕离语气肯定丝毫不向是疑问。
“关于药王谷的钥匙,有消息传到墨堂说是在蕲州国蕲城。”燕离说完眼睛直直盯着百里候宁,“我探了底儿,来源是苏府。”
“怎么可能?”百里候宁立刻出声反驳,“苏穆根本不会说,”
“这不代表别人听不见。”燕离走近一步,几乎是逼近百里候宁。
“慢着,”百里候宁语气一转,先发制人,“你怎么会知道?”
“墨堂堂主是我的人,”燕离丝毫没有半分受压迫的意味,还略带嘲讽,“有一伙人不便出面,想请墨堂去一趟蕲城。”
“所以上一次你之所以知道祈王的目标是我,其实也是因为墨堂的消息皆由你所控?”
“是。”燕离没有丝毫要回避问题的意思,直接了当的承认。
“为什么帮我?”百里候宁后退一步,神色莫测。
燕离却淡然一笑,“你救过我,”
燕离从书架上拿出一个锦盒递给百里候宁,里面是百里候宁那夜在墨堂留下的银针,“这是墨记燃在地上捡起来打算凭针寻人,被我拦下了。”
百里候宁只是扫一眼,就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银针,“燕离,”
“怎么?”
“我看不透你,”百里候宁眼睛里有很多种情绪,审视揣摩还有害怕,“我觉得你远不止我现在看着的模样,”
“那又如何?你的敌人并不是我。”燕离又重新坐回美人塌上,暖炉好不容易才把房间暖起来,可百里候宁的手,却始终冰凉。
他只觉得他好像是在雾里面走,看不起路,但模模糊糊的看得见路障,他不知道要要朝着哪个方向去,但他知道他要躲过这些危害他性命的东西。就这么一瞬间,他觉得很累,甚至于快要缴械投降。
“所以你告诉我,是想怎么做?提醒我小心吗?”百里候宁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会觉得我是要帮你?”燕离直视他的眼睛,说的极其认真。
“我们直接没有任何利益牵扯。”
“或许我是听了我师傅的话,又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找药王谷的钥匙?”燕离的唇淡淡勾出一个没有什么起伏的弧度,刚刚的认真顿时间烟消云散。
“燕离,”百里候宁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我能信你吗?”
燕离,我还有很多敌人,太子未立,想坐上皇位的人这么多,祈王衍王太后还有那帮正在跟他一同寻找药王谷钥匙的人,都在盼望着他行差踏错,坠入深渊,我能信你吗?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能。”燕离回答的毫不犹豫。
百里候宁眼神掺夹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难得也会有他看不明白的人,或许说是百里候宁过于矛盾。
“就凭我救你一条命?”百里候宁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就凭我救过你?”
燕离没有再回答,百里候宁也没有在说话,“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