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八蓦地撞进一个胸脯横阔的怀抱中,她瞳孔茫然睁大,眨巴了两下被泪水浸湿的眼瞳,她喃喃道:“司徒晟,你………干嘛………”
司徒晟比她高出半个头,姚小八小小的身子躲在怀里,司徒晟稍微一低头,唇瓣轻轻划过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从额间悄悄地擦了过来,暖意铺天盖地卷上心头,姚小八心口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脸上耳后都升起绯意。
姚小八只觉胸腔一阵阵激荡袭来,司徒晟身上一泄,全身无力靠在她的肩头上,姚小八困惑道:“司徒晟,你怎么了。”
司徒晟耀眼的黑眸一转,无奈道:“我没力气了。”
姚小八轻翻了翻眼皮,扶着他腰回了营帐,扶着他稳坐到床榻上,气鼓鼓道:“你哪都不许乱跑,你这次伤得不轻,内力受损,近日都不能用丹田发力,要是逼着用了,身子是要受反噬的。”
她从架子上取了间衣裳给司徒晟披上,“连衣服都不穿,夜深露重的,真没把自己当病人。”
她话落,就转头想出去,司徒晟轻喊了声,“小八,回来。”
姚小八转头疑惑看他,努嘴道:“我去给你煎药,刚刚摔了药呢,”她指着外头,脸上着急的神色。
他语气轻柔缓慢,“过来。”
姚小八木讷地哦了一声,慢悠悠踱步过去。
司徒晟拉着她的手坐到榻上,又扶着床身用力撑起身子,去够床边的药匣子。
姚小八见他艰难,眉头紧皱,“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就是了,都成这样了,还动来动去的,小心伤口又裂开。”
司徒晟恨恨瞪了她一眼,姚小八赶紧闭上嘴巴。
他道:“把手伸出来。”
姚小八心口又一下跳动,她乖巧地摊开手心,把手掌交了出去。
司徒晟大手扶着她的手背,捻手地帮她上了药膏,又取出了白布,认真地帮她包扎
等他包扎完毕后,姚小八端看着自己被包得不像样,胖肿肿的爪子,噗嗤地笑出了声。
她心情愉悦调侃道:“司徒晟,你这手艺未免也太差了,这要是放在我们岛上,是要被我们族人耻笑的。”
司徒晟被嘲笑了也不恼,眼睛簇着亮光看着姚小八,生怕错过她的一个笑颜,“那我从现在开始学着,保证不让你被笑话。”
姚小八笑道:“笑的是你又不是我。”
她斜眼睨见司徒晟的目光,笑容停住,呼吸一紧,担忧道:“你是身上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司徒晟唇边一抹笑怎么也停不住,姚小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肃穆道:“已经好多了,没那么烫了,我还是赶紧去替你煎药吧。”
下一刻,就起身想动,司徒晟拉住她的手腕,眉梢微喜,眼神深邃认真,温声道:“姚小八,等战事停了,我们就成亲吧。”
营帐内橘黄色的烛光,圈起了姚小八的娇丽的身姿,她陡然抬头盯着司徒晟,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水光潋滟。
司徒晟心中缺口被填得满当,海底月是天上月,而眼前触手可及的是他的心上人。
秦栗昂首挺胸地走下烽台,黑夜风高,地上忽地起了一阵狂风,把地面上的落叶扰得卷作一团,她一身素青色长袍的一角被风吹动起来。
孟辉生和落在后面的侍卫皆拂袖掩面,秦栗月眉一紧,视线盯着远处,五指捏紧了手里的剑。
半晌过后,孟辉生道:“公主,起风了,您还是早点回营帐歇息吧,这里有我们守着,不会出事。”
秦栗眼神略有些困顿,收回了视线,“还早,等这片区域巡完了再走也不迟。”
话音刚落,陈苏州从侧边踉跄地跑了过来,眼神慌乱,“公主,孟将军不好了。”他跑得急,刚喊出嘴里这句,整个身子就跌坐地上。
烽火台上浓烟滚滚而起。
秦栗明眸锐利了些许,大声道:“怎么了。”
孟辉生伸手去把他扶起来,冷道:“到底何事,慌慌张张的。”
陈苏州喘了气,须臾才道:“都域兵,来袭了!”
他话一出口,孟辉生扶着他的手骤然松开,他步子往后,身子又惯性地扭了几步路。
秦栗觉得寒意冷凝上身,伸手裹紧了身上湖蓝色的披风。
她抿了抿粉唇,良久后,掷地有声道:“来人,迎战。”
孟辉生面上左右为难,“公主,让卑职去,您是千金之躯可不得有丝毫闪失。”
秦栗眼角微红,寡淡道:“谁的命不是命,难道我大哥在的时候你们也这般拦着。”
这话一语中的,他们拦着,不过只因她的一介女流,自古女子便只能藏在深闺中绣花,似她这般的怕是世间廖廖。
她大声吩咐道:“孟将军,传我的命令,点兵召集众士兵,随我出兵迎战。”
她提着剑迈步走去,孟辉生瞧着她瘦弱的娇姿,眼前晃出了姜盺诺的身影,心口被一汪清泉浇灌。
正在此时,温韫带兵在靠近拢西营帐外叫唤,“让你们家王君出来。”
守卫的士兵一手提着剑,一手举着盾牌,双方僵持不下。
小胡子大叔咒骂了一句,“我们王君可歇着呢,没空理你这个小兵,有本事你让乐准出来。”
温韫不怒,反倒咧着嘴一笑,挑衅道:“歇息了,那请你家秦公主出来也成。”
小胡子大叔哼哼道:“你杀千刀个狗东西,用得着王君和公主出马,看我不一枪把你挑下马来。”
他气势汹汹地跨上马,领着一队人马冲了上去,温韫赶忙拔剑自卫。
他挡了小胡子大叔一枪,粗气道:“我话都没说完,你着急什么,真是半点也不经说。”
很快,刀刃接踵摩擦的金属声传出响动,秦栗驾着马飞奔而来,一边拉起缰绳,一边抵挡攻打,快速加入战争。
温韫一手抵抗着小胡子大叔的猛烈进攻,一手朝秦栗挥手,“秦姑娘,我不是来下战帖的,我是替我家将军传信来的。”
小胡子大叔又一枪过去,温韫倒了倒身子,抚着胸口道了声,轻道:“好险,好险。”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啊,他还没说清楚呢。
秦栗立在马上听到这句话,心里怀疑,踟蹰问出口,“温将军,是什么意思。”
温韫打斗中抽空回了秦栗的话,“不是在干架的,秦姑娘快让士兵停下来。”
秦栗面上疑虑尽显,仍不为所动。
温韫着急喊了出来,“秦姑娘,我本没有恶意,话传完了,我便走,你这般动不动就与我开打,止损的双方的兵马,徒增伤亡。”
秦栗信了他的说辞,今晚温韫若是真的来偷袭,不会只带着点兵力,再者,以鸣珂的性格,要打便正大光明地打,并不屑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她扬了扬手,“都停下。”
指令一下,众人停顿住,退回军营前,一排并开,作守卫状。
温韫满心赞叹道:“秦姑娘带兵,倒是颇有一手。”
秦栗收回了剑,眼中丝毫不惧,提声道:“温将军,你可别告诉我,你黑夜袭营就为了同我说这些。”
温韫想起鸣珂的嘱托,心里不由怔怔,都域兵扎根拢西已久,却迟迟不曾发兵进攻,如今都域皇已经生疑,本来将军就是被逼着来了拢西,这会子又要逼着他攻打。
鸣珂看完都域百里加急的文书后,居然丢给他。
温韫木讷道:“要不将军稍微意思下,出兵骚扰下拢西营,再命人把此事传回都域,好叫贺皇放心。”
鸣珂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戚广答道:“不然,就真凭实战的打一架,乐家军也许久没锻炼了,虽整日操练,但没个实战经验,也是无用功。”
一听他这话,鸣珂面色青紫,横过身子半开玩笑般地给了他一脚。
戚广不满道:“将军,你好好的让我们提建议,动什么脚啊。”
鸣珂用手抵额,把他们一并赶了出去。
温韫还叹息道:“将军,脾气越来越差了,真好不伺候,不知道以后秦姑娘怎么受得了。”
戚广“哎哟”一声,嘴上带味道:“都这样了,还秦姑娘,我看她如今是拢西公主,未必瞧得上将军,你不劝着将军,世间有容貌才情的女子一大把,将军何愁取不上媳妇,非在一颗树上吊死。”
温韫狠狠地拍了他肩膀,又连忙作了噤声的手势,“快闭嘴吧你,被将军听到了,有你受的。”
戚广害了一声,“就因为我嚼了几下舌根,罚我,我才不信呢,将军一向深明大义。”
下一瞬间,鸣珂一把掀开营帐露出半个头,眼底冷冷,“戚广!”
戚广抖了激灵,忙应到,鸣珂仍是翘起嘴角,“去,围着营里跑个五十圈,不跑完不用来见我了。”
戚广忿忿,“将军!凭什么。”
鸣珂挑了挑眉,“觉得太少了,那就六十。”
戚广赶紧道:“不…不…我这就去。”
温韫站在原地看起铁汉子的戚广委屈巴巴的模样,捧腹大笑了片刻。
正笑着,鸣珂喊了声,“温韫,随我进来。”
温韫眼皮猝不及防地跳动,他心里嘀嘀咕咕,肯定不是个好差事。
结果,就有了今天晚上的袭营。
温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面上为难道:“秦姑娘,你得近着我点,我才能把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