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到了星期五，今天又轮到我们值班，一大早吃完饭到了会议室，看见我们老胡就过来打趣：“昨天你们上电视啦！”
“别提了，”孙涛气不打一处来，“那帮电视台的一个个正经事不干净在那捣乱，他们排爆大队的在检查的时候还非要上去采访，赶都赶不走！”
“现在这帮记者唯恐天下不乱，还一天晚骂这个骂那个呢！”老胡真是话糙理不糙。
很快晨会开始，唐所只顺带提了一下昨天下午的事，散会后我们赶到前台，等着办证的人正排队闲聊，最前面那位认出我们：“你们昨天下午在铁路底下站岗的吧？”
“是啊，”孙涛随口答道。
“什么事啊？”有个没凑上热闹的问。
“你不晓得啊，”他绘声绘色地介绍起来，“昨天下午那个铁路桥下头停了个车子，车子里头摆了个包……”
“里头是凶器吧，好像是外地一个杀人的跑这块来了！”人群中又冒出新谣言。
“瞎讲，那个是炸弹！”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我跟我家老婆当时看到他们警察把包从车子里头拿出来还拿个什么仪器在那块不停的照，不信你问他们……”
“请大家不要传谣信谣！”眼看讨论即将失控我只能强行打断。
“哎，好好好，”他把材料递给我们。
经过一番奋战，我们在最后一个人的感谢声中将所有的通行证都发放出去，一身轻松之余，孙涛突然发现自己的天敌到现在还没现身：“老胡人呢？”
“可能有事吧？”我倒没想太多。
“他不来最好，省得给我们添麻烦！”老胡不在他真是乐开了花。
“找哪个啊？”门口传来老罗的声音。
“来人了！”我提醒孙涛别得意忘形。
“这是派出所啊？”一个背着大挎包的大爷左顾右盼着像在找人。
“请问你要办什么业务？”我站起来问他。
“我是来整那啥……”话到这他给卡住了，转头朝门口嚷嚷，“孩他妈，那玩意叫啥？”
“就是住店的开的条子，”又一个大妈跑了进来，“他证没了，人家不让他住！”
“就是要开住宿证明是吧？”我没费什么劲就明白过来。
“那你说这事咋整啊？”说着他把挎包扔在在柜台上。
“那就给你开住宿证明啊，”我给他讲解，“马上我们查一下你的身份信息，要是没违法犯罪记录……”
“咋说话呢，我当劳模那会你爹还没见着你妈呢！”话听一半他就要教训我。
“他不是这个意思，”孙涛帮着解释，“这就是一个程序，每个人来都得查的！”
“就是，你彪啥，人家要查你还拦着啊？”大妈朝他一瞪眼。
“好啦，”我只想赶快把事情办完，“那你报一下姓名和身份证号吧。”
“号码那玩意谁记得住！”大爷苦笑道。
“那你就报名字，”孙涛边说边指着我面前的屏幕，“你赶快把平台准备好！”
电脑有点卡顿，进入系统后还没等我问清信息就被孙涛一把夺过键盘鼠标：“我来把名字输进去，等结果出来以后把里面是东北的年龄差不多的都查一遍不就行了，他姓桑，这个姓人不多挺好找的！”
“你这名字输得没错吧？”我提醒他要小心谨慎。
“错不了的相信我吧，”孙涛夸下海口，“大爷你等会，马上就给你开！”
“好好好，”他就坐在外面等我们的好消息。
界面上呼呼啦啦出来一串结果，孙涛对着筛查了一遍结果却一无所获，这下我开始怀疑：“他是叫这个名字么？”
“放心吧，我问了好几遍呢！”他一口咬定。
“那怎么找不到？”
“会不会是年龄搞错了，有的人长得和实际年龄不一样？”亏他能用这理由说服自己，连几个明显是未成年的也被查了一遍，眼看黔驴技穷他干脆赖上电脑，“我懂了，是不是这个平台级别不够所以有的显示不出来？”
“要不你再问问他家庭住址或者其他什么的？”我总觉得是哪出了问题。
“这个我刚问了，他也说不上来，反正有名字就行了！”孙涛坚持己见。
“咋还没完呢？”外面大爷等不及了。
“那个，电脑还在搜呢，”我只能唱起空城计。
“对了，你们来我们这干嘛的？”孙涛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套近乎。
“我做工程的！”大爷口气着实不小。
“别忽悠了，你一打工的扯啥工程呢，”大妈上来就揭了她老伴的底。
“哎，你……”
“我咋了，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干啥去了，”大妈历数他的过去，“当年你说南边钱好赚，结果过去干仨月就把人厂干黄了……”
“那是人老板自个作的！”
“那你干厨子咋把人店也干垮了？”
“那是他卖太贵了！”
“那摆摊的呢？种地的呢？”说到这大妈一拍巴掌，“该我倒霉跟了你个干啥啥不灵的玩意，东南西北中这么一绕下来，我这中国地图都能背了！”
“不过好歹人家也带你旅游过了嘛，”孙涛这时候了还不忘耍几句贫。
“别吹了，你还是想想这边的事吧，”我压低嗓门。
“你到现在还没找到？”我靠，他这就把事情全推我身上了。
“你不帮忙我怎么找？”说来说去还是干着急。
“忙的怎么样啦？”说这话时老胡从外面回来，看见这夫妻俩就问，“他们是干嘛的？”
“他们是过来办开房的，”孙涛忙不迭给自己贴金，“刚刚我们就在查呢，马上就给他们办好了！”
“哟，能了嘛你，”老胡对孙涛笑笑然后问大爷，“你姓什么啊？”
“我姓桑，就是桑叶的桑！”一股浓烈的方言口音扑面而来。
“哪个桑？”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又问他。
“就是卖东西那个商业！”
“姓商啊，”我这才明白过来，指着平台上的信息告诉孙涛，“我靠你什么耳朵，人家明明姓商结果你说姓桑，怪不得找不到！”
“我刚刚也觉得不对劲呢，”孙涛又成了事后诸葛亮。
“我来吧！”老胡把孙涛赶到一边，就在核实清楚大爷只是个爱吹牛的守法公民后亲手开出了证明，送走二人后老胡惯例般开始批评孙涛，“要是我们都跟你一样，那一天25个小时也不够忙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