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同时停下动作，其中的丈夫回头时还瞪着一双牛眼睛，见状我拎着塑料袋大步流星走过去，抬起左臂亮出臂章：“警察，都别动！”
“哎，他是警察哎！”妻子小声提醒他。
“这是医院，不是给你们动手的地方！”我严正警告夫妻俩不要轻举妄动。
“我没得动手哎！”牛眼睛矢口否认。
“没动手那你们刚刚是在演戏？”我往旁边挪步时感觉踩着了什么碎片，低头看见一片玻璃渣，“这个是你们刚刚砸的？”
“这个是杯子自己滑得了！”他又把责任撇清了。
“还狡辩，”我严重警告他，“我告诉你们，医闹是违法犯罪行为！”
“我带我老子看病也犯法啊！”牛眼睛大叫起来。
“那你对人家医生动手干嘛？”我指着惊魂未定的医生，“你看看，就你这态度，人家还敢给你爸治病么？”
“小伙子哎，我们真是来看病的，”说着妻子打开手里拎的布袋向我展示里面的几个药瓶和一本封面破损的病历，“你看看瞧，这个病历跟以前开的药都在呢！”
“这样啊，”到这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那刚才是什么情况？”
“才将是她不给我老子看病！”牛眼睛几乎要把手指头戳到女医生脸上。
“这怎么可能呢，”我立刻转向女医生，“他们这个是什么情况？”
“我看过了没什么事，所以我让他先吃点药回去休息，”女医生战战兢兢地告诉我。
“是啊，人家大半夜不睡觉给你爸治病你还好意思动手啊！”我也觉得是牛眼睛没理。
“鬼的，”他认定女医生是在敷衍他，“我家老子才将差点都歪得了，结果她走来就要赶我们回家！”
“我刚刚都检查过了，他的这个身体状况确实还没到那个地步……”
“那你不能再查查看啊，该拍片子拍片子，该做ct做ct，我们又不是没得钱！”
“现在机器都关了怎么做啊？”女医生壮着胆子解释了句。
“你不能现在去开啊，”牛眼睛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那我才将把病历拿出来你怎么翻两下子就不看啦，这就是你们医生的态度啊！”
“这都是以前的了，现在我们也只能是做个参考，”女医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人家医生毕竟是专业的，你应该相信她的话，”我站在两方中间劝他冷静。
“哎，你们警察就晓得帮他们啊？”牛眼睛嫌我拉偏架。
“那你在医院不听医生的听谁的？”我现在还能耐下性子，“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带老人回去，不放心的话到明天早晨再来做个全面复查怎么样？”
“还要等到明天早晨啊，那要是回去以后出事了找哪个啊？”他急得直叫。
“但是再怎么样你也得讲道理对吧，”我平静地反问他，“你说你是要带你爸看病，那是不是这么闹一顿完了你爸就有救了？”
“我也不想哎，关键是她不给我老子治哎！”他就是咬着不放。
“她不是都说了要你爸回去吃药休息嘛，”我的耐心正被消耗，“医学上的事你不懂我也不懂只有她懂，那我们就得听她的，你要是不想听她的，那还来医院干嘛呢！”
“不是的哎小伙子，”妻子边擦汗边跟我说，“这个我们是不晓得，但是你看，人都来了也不能不救哎！”
“谁说不救了，人家医生说得很清楚，现在他的病情还没有到马上就要急救的地步，”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嚯似的，那这急诊费交得有什么用啊，这医院真是妈的抢钱哦！”他不停骂骂咧咧着。
“哎，不要吓到老头了！”妻子忙着照顾老人。
“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你爸，所以你做什么都得为你爸考虑啊！”我看老人一直对刚刚的争吵熟视无睹，怀疑他是有些耳背。
“你不晓得，老头命苦哦，”我这话像是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她的眼泪说掉就掉，“忙到退休了还要给我们带小孩，之前身体不舒服了也不跟我们讲，结果现在……”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再急也不能乱来，你们这么闹也没法解决……”正说着身上的手机响了，我一边示意他们安静一边接通电话，“喂，是我！”
“怎么还不上来啊？”那边唐所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不是啊，我现在这边……”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唐所形容。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唐所有些急了。
“我，我现在在急诊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刚刚有几个患者家属和医生在吵架，现在人都在这……”
“搞什么东西啊，”唐所叹了口气，“你在这块等到，我马上下来！”
“好好好！”想到自己又闯了祸，便郁闷地放下了手机。
“那是你们领导啊？”牛眼睛问道。
“差……差不多，”我差点又乱了分寸。
“不要急啦，他们领导来了会处理的！”妻子劝着自己丈夫。
“大家都别激动，到时候我们有一说一好吧，”没过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唐所来了就跑到门口，“唐所，他们现在就在这……”
“你是干什么的？”来人并不是唐所而是个男医生和几个保安。
“呃，我是刚刚买东西路过的，”我举起手里的塑料袋。
“你是来出警的是吧，”男医生上来就冲我一通叽里呱啦，“你看现在这个情况，赶快先把人带走啊！”
“把什么人带走啊？”
“把这几个闹事的！”
“不是，你听我说，”我生怕他激化矛盾，“这可能是点误会，要不你们再解释一下？”
“都打人了还误会啊？”他直冲我嚷。
“但是你也别激动，”我眼看跟他是鸡同鸭说只能先让自己脱身，“那个我现在还有任务，要不你马上打电话报……”
“有什么任务比出人命更大！”他跑到刚刚那个女医生面前，“刚刚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还好，就是推了几下……”
“人家都动手了你还看热闹？”他把一肚子怨气全撒在我头上，“我们医生是救死扶伤，结果现在自己都成泥菩萨过河了，要是你们都不管我们死活，那以后谁敢给病人治病！”
“你讲话啊有数啊，”牛眼睛听到这话作势要冲上来，“我们花钱过来看病，你们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啊！外头百货公司都讲‘顾客就是上帝’，到你们这块我们就成耳屎啦！”
“我们这边是讲道理的地方，不是给你们这种人撒野的地方！”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时，一个熟悉的喝止声从身后传来：“不要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