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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尔反尔。”李康俊手里的钢笔慢慢在桌上敲了几下，看他表情像是在思考自己的话。
唐楚楚有些失落。
“对任何一位患者确定治疗方案，都要从许多方面综合评估其可行性。尤其是做这种中大型手术的患者，更要谨慎，你的出发点没错。”李康俊幽幽地说，“但你好像，过分夸大了某一点因素，而过分降低了其他因素。”
“你的意思也是我太保守了。”唐楚楚扯了扯嘴角。
“不是保守，是太小心翼翼了。”李康俊看着她，语气平和，“如果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感到不安，那大可不必。”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觉得付出如果和结果不成正比，就会……有些难以接受。”唐楚楚纠结地说。
“给你一个建议，”李康俊说，“多和家属沟通，全方位了解他们的各种情况，再做出判断。”
“嗯。”唐楚楚点头。
……
唐楚楚回到诊室，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名为病例复盘的文档，开始一点点重新审视小柯基这个病例。其实她知道宁小雨的意思，无非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家属愿意掏钱，而且也愿意签风险通知书，那手术看起来就完全没有不做的理由了。但她更多考虑的可能是小柯基术后的预后和生存期的问题。因为既然给了家属希望，就不希望家属在更远的未来更加失望。但貌似，更远的未来并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难道我真的太保守了？就这么不知变通吗？”唐楚楚咬着笔头，喃喃自语道。
临下班，小柯基的主人又带它来复查了，大家都很开心地迎了上去，只有她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沈程砚走过来，他已经脱了白大褂，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还是那么帅气逼人，让人看一眼就难以移开眼神，唐楚楚有些落寞，就没那么多心思聚焦在他的外貌上了。
“还在纠结啊？”男人搂住她的肩膀，偎在她耳边说。
“没……”唐楚楚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他，“你今天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吗？”
“嗯，我去取车，你快去换衣服。”沈程砚把她推进更衣室，自己出去外面的停车场提车。
回家的路上，唐楚楚一直把自己窝在副驾驶上不说话。
沈程砚本来想开几句玩笑缓解一下她心情的，但因为路况不太好，又是晚高峰，便暂时无暇顾及她的情绪。就这么回到家，唐楚楚换好鞋默不作声地回到卧室把自己憋进被子里。
沈程砚看她这样子晚上估计也没心情做饭，于是叫了份小笼包和馄饨的外卖。
他坐在唐楚楚床边，正在斟酌该如何安慰她的时候，唐楚楚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叫陈子业的男人打来的。
唐楚楚接通后，毫不犹豫地摁下免提，自己边接边换睡衣。
“喂，你下班了吗？”
“嗯，下了。”
她有点心不在焉。
“有空出来一起吃顿饭吗？”
不过她没料到陈子业会这么直接地约她……吃饭？
“啊？抱歉，我好像没空，我和老公准备在家做着吃。”
她看了看沈程砚，男人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臭。所以她特意提了下沈程砚的存在。
“哦，你误会了，”陈子业语气愈发平和，倒显得唐楚楚的局促有些小家子气了，“是我姑妈要邀请你一起的，她很愧疚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伤害你的行为，所以，你愿意来吗？”
“啊，是这样……”唐楚楚看了眼沈程砚。
“你放心，我还没定时间地点，我打电话是想先确认一下你这边的时间安排，再把我姑妈叫出来，她很闲，什么时候都有时间。”陈子业妥帖地说。这个男人，总是能把事情安排得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我，”唐楚楚为难地看了眼沈程砚离开卧室的背影，“那好吧，晚上见，你好定位置发我微信上，我收拾一下过去。”
“好的。”
陈子业利索地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焦女士立刻把脑袋挤了上来：“怎么样？她答应没？”
“答应了，你满意了吧？”陈子业有些无奈，“你说你想请人家吃饭道个歉，你自己就可以了，干嘛非要我陪同？我是你的保镖吗？”
“你个傻子！”焦女士二话不说在男人身上拍了一巴掌，“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喜欢人家姑娘吧？我趁这个机会把人给你约出来，到时候你就当我这个老太婆不存在，对人家体贴点，你这个家伙也该找个姑娘定下来了……”
“姑妈！”陈子业有些恼怒，“她有家庭，刚结婚，你这样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又没叫你明抢，你试试嘛？先试试总不费什么心思吧？我都听人家前台小姑娘说了，那医生还去公司找过你呢，你还敢说你俩不熟？”焦女士梗着脖子说。
“那次真的有事。”陈子业有点心烦意乱，“我不跟你扯了，你要请人吃饭，我帮你约，我也可以陪你过去，但如果你说些让人尴尬的话，我马上走，你知道我脾气。”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还较上真了，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焦女士去换衣服了，留下陈子业一个人在客厅生闷气。
他是喜欢唐楚楚，但那只是成年人之间的欣赏，他从未想过插足别人的感情，未来就算一个人孤家寡人老死也不可能这样做，这是他的底线。
……
厨房
“阿砚，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唐楚楚走到厨房抱住男人的腰撒娇道。但好像，今天这招不好使了，因为男人根本不理她，只顾着自己给水壶灌满热水。
“我真的就只去很短一点时间，他姑妈就是那个焦女士，她说要请我吃饭肯定是为了那件事的嘛……我正好也想给这件事有个了结来着，你说是不是？”
“我不管，你随便。”沈程砚没回头，语气硬邦邦地说道。
“回来给你带小龙虾？”唐楚楚试探。
“不需要。”沈程砚冷哼一声，“我刚定了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