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说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陵光神君告诉他不用担心,可是陵光、沐笙、精卫统统失联…”夕惕沉着脸,摇了摇头。
“他现在在哪?”
“徐州,他月前联系精卫的时候,精卫正在黄海口附近办差,徐州是她失联前最后出现的位置,洛洛去那边找线索了。”
“我去找他。”
郁垒说着就遁入了地下,完全没想着跟神荼商量,搞得神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匆匆忙忙地跟上。
二人离去后,夕惕却依旧立在原地,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按照郁垒的脚程,应该两天内就会有消息的。”无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全程都躲在门外。
“你特意把我从演武场拉回来,就为了借我的口告诉他这些?”夕惕问道。
“朱雀和沐笙主管天界云雨,忙到失联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是精卫不过是和洛洛同级的散仙,多数时间都在人间活动,不仅如此,我这边新得到的消息,慕筱筱日前曾在黄海附近出现过,随后便不知动向,这几个人同时失联,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无咎的情报网无孔不入,夕惕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听后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并未多说什么。
“既然你在黄海那边有眼线,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去查,非郁垒不可吗?”
“我在黄海有再多的眼线,也不过是凡夫俗子,郁垒是冥界的人,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查。”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讲?你们俩不会又闹别扭了吧?”夕惕问道。
“关怀下属是你的职责,我来说真的不合适,况且比起我而言,你看起来才更像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等夕惕意识到他消遣自己的时候,无咎早就冷笑着走开了,哪里会给夕惕还口的机会。
望着无咎离去的背影,夕惕无奈地摇头,他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还是没呢能摆脱被无咎消遣的命运。
事实证明,无咎估计的没错,郁垒的效率确实值得称道。次日傍晚,他就提溜着洛洛回到了玄台,正掐着饭点,片刻未迟。
“怎么回事?”夕惕问道。
郁垒自己添了两副碗筷坐下,自顾自地吃起来,口中塞的满满当当的,指着身旁的洛洛说道:“你自己问他!”
洛洛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支支吾吾道:“精卫姐姐没有失踪,只是因为个人方法上的问题,我没有联系上她而已。”
“个人方法问题?”娆己挠挠头,疑惑不解。
“说那么含蓄!?”郁垒清空了口中的食物,放下碗筷,正是喋喋不休的前兆。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呆瓜在徐州怎么找人的?挨家挨户逢人便问人家:是否见过精卫?拜托啊大傻子,精卫好歹算半个神仙,普通人哪会知道她是谁啊?!”
“我不是描述了姐姐的长相嘛…”
“你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你怎么描述的!这要不是我跟你相熟,必定认为你这人,哦不,你这仙,脑子有病!”
“肤…肤白貌美。”洛洛委屈巴巴地嘀咕道。
“亏得你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人家没把你当变态送进大牢你就庆幸吧!你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女子涂些脂粉,哪个不肤白貌美?难怪你找了这么多天没消息。”
洛洛的天真再次刷新了大家的认知,无咎差点没一口饭呛住,夕惕作为领袖不能嘲笑下属,只能强忍笑意,调停气氛,防止洛洛尴尬。
“好了好了,郁垒你别骂他,那你们最后是如何找到精卫的?”
“天界的寻人令,凡位列仙班者皆可使用,呆瓜从前和天界传信都用它,可到了徐州就死活想不起来用它联系精卫。”
“我忘了嘛…”
“所谓的失联只是一场误会,精卫最近正忙着处理涨潮的事,没主动联系呆瓜而已!”
“那朱雀和天尊呢?也联系上了?”无咎问道。
洛洛摇摇头:“师傅和师兄还是没有消息,不过师傅之前跟我说过最近可能会处理些事情,所以联系不上也没什么要紧。”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娆己搞不懂三界间那些明争暗斗的事,只要大家平平安安,她就觉得很开心。
众人似乎并没有把慕筱筱出现在黄海附近的事放在心上,毕竟慕筱筱在圣祭司做事,出现在何处都不算奇怪,况且黄海距离徐州有段距离,说是巧合也并不牵强,只是无咎始终难以释怀,总觉得事有蹊跷。
“过几日便是年节,今年还是去夕惕哥哥家吗?”娆己问道。
“家父已经派人送了信帖,随时欢迎我们回去。”
“哦?”无咎不解。
夕惕忽然意识到,这是无咎回来的第一个年节,遂跟他解释道:“因为姜先生年节期间忙于管理祭祀之事,没空陪娆己,而郁垒和洛洛在人间并无亲眷,所以家父就会把大家都凑到我家热闹。”
“伯母手艺可好了,无咎哥你可千万要去尝尝!”
“娆己你让那个呆瓜传染了不是?无咎和夕惕自幼相识,伯母的手艺,人家可比咱们清楚!”郁垒打趣道。
“是有许多年没见过二老了。”无咎自言自语道。
对于这样的回答,夕惕又惊又喜:“这么说,你愿意跟我回家?”
他收到信件后迟迟未提这茬,就是怕无咎不愿,毕竟两家的父辈情同手足,见到自己的父母,难免会回想起一些沉痛的往事。
即便夕惕兴致很高,可无咎却仍只是摇头:“我自知身份敏感,为了钟家的安全,还是不要让二老知道我没死比较好,我不会去的,你们去了之后也千万别提起我。”
“我们钟家世代为官,没那么容易被拖下水。家父家母对你视如己出,他们如果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会很欣慰的。而且,他们每年都会去拜祭故人,今年若是你能同行…”
“到此为止吧,别再提这件事了。”无咎打断夕惕的话,冷着脸离开了。
夕惕当场愣住,片刻后意识到其余三人都在看他,略显尴尬地笑笑:“无咎有他自己的考虑,我尊重他,留他一个人在玄台我又不放心,所以,这个年节就拜托你们仨,多陪二老热闹热闹,就说我有公务无法脱身,就这样决定了。”
夕惕说完后也冷着脸默默走开了,丝毫不留给众人反驳的余地,看戏的三人彻底石化,仔细回味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俩这算是吵架了?”洛洛问道。
“怎么看都是夕惕哥哥单方面妥协啊!”
郁垒把筷子换了个方向,朝这两个人的头狠狠地敲了下去:“他们俩的事,你俩少管!”
当日深夜,夕惕听到无咎的房间有开门的声音,知道他定是又去见他的暗线,从前夕惕对此都是不管不问,可今日不知怎的,好奇心闹起来竟然跟了上去,尾随着一路到了后山。
夕惕藏身于光秃秃的树干上,他这次终于记着穿了夜行衣,混迹夜色中完全没被发现。他看见一黑纱遮面的女子在与无咎在低声说着什么,无咎听后眉头紧皱、阴沉着脸。
“还是没有线索么?”无咎问道。
“自从他上次现身,至今没有半点线索。”
“接着查。”
“是。”
“我上次跟你说盘酒楼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公子,已经办妥了,里里外外全部换成了咱们自己人,因为咱们没换招牌,路段又比较繁华,那两个人经营起来实际没什么难度,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那两个人的假身份不会有问题吧?”
“公子放心,原主人都已经做掉了,都是无亲无眷的孤魂野鬼,不会有问题。”
“双生子的假身份不好做,辛苦你了。”
“正是因为不好做,一旦做成,便很难有人会怀疑。”
无咎冷笑着道:“是啊,我们就是要明目张胆地在他们眼皮底下,越高调越好。”
“对了,你先把朝歌的事情放一放,跟我到淮夷办点事”
“是。”
“答应的这么痛快?”
“佩儿好歹跟了公子几年,公子既在淮夷建了新桩,必定是要有所动作,朝歌那边早已安排妥当,只等公子命令。”
“很好,我预计年后动身,你等我消息。”
“公子,隔墙有耳。”佩儿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伺着他们,悄声提醒无咎,用目光示意着夕惕藏身的方向。
无咎瞥了一眼,无奈地笑笑:“这边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吧。”
“是。”
佩儿离开后,无咎朝着夕惕藏身的方向喊道:“我要回去咯!你走不走?”
左右都已经被发现了,夕惕也无意再隐藏,从树上轻巧地跳下来到无咎跟前,板着一张脸,望着佩儿离开的方向道:“我自认轻功不差,这姑娘当真不简单。”
“能在我身边活够五年的人不多,她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