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而为
也氏2020-04-09 20:353,381

  郁垒担心娆己的安危,便想到用自己把她换下来,避免硬碰硬激怒对方。

     空相纳尔看起来似乎被夺了心智一般,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听郁垒如此说,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偷偷瞄着身后的奉壬,只见奉壬的刀又向上提了提,恶狠狠地瞪着在场的众人。

     “只有她。”

     依据从进门到现在的观察来看,城主现在已经完全听命于奉壬了,这时奉壬坚称只有娆己能救米米,城主自然深信不疑,迅速将矛头对准了郁垒,俨然一副非要娆己命不可的架势。

     郁垒见缓兵之计无效,知道自己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对娆己不利,纵使手中紧握着夺命的尖刀,此刻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夕惕冷眼瞧着,城主那表情哪里像是一城之主,分明就是个嗜血的魔头,眼里不见任何慈父对女儿的担忧,反倒像是战场杀红了眼的将士,只有死了人才能寻得心安。

     娆己虽然被捆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但愣是咬紧牙关强装镇定,一滴眼泪都没掉,不愧是姜先生调教出来的人,临危不乱!可娆己望着城主的眼神中,写满了难以言表的心痛。她昨日不惜跪平辈的无咎,拼尽全力想要救他的女儿,而他今日却反过来想要她的命。

     夕惕看在眼里寒在心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性当真如此不堪!

     就在这时,夕惕突然听到墙角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有老鼠!!!

     空相府高墙大院哪里来的老鼠,必然是娆己搬来的救兵啊!夕惕立即心领神会,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郁垒身上,偷偷给无咎打了个手势。

     这两个人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只见无咎心照不宣地从袖中暗暗捻出一根银针,藏在手心里,只待娆己眼神示意,猛地将手腕一甩,飞针入穴,奉壬的手腕瞬间没了力气,手中的刀也滑落在地上。

     夕惕和郁垒几乎是在飞针入穴的同时持剑冲了出去,娆己看准时机挣脱束缚,迅速绕过众人躲到无咎身后。与此同时,夕惕的剑早已稳稳地架在了奉壬的脖子上,郁垒也顺利将空相纳尔控制了起来。

     “全部退后!”郁垒用城主的命威胁门口侍卫,为夕惕问话争取时间。

     “谁派你来的?”夕惕问道。

     奉壬别过脸去,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轻蔑地用余光瞄着夕惕:“败者为寇,我认输。”

     看起来这奉壬怕是签过了生死令,即便是死也不会吐出幕后之人。不过无咎倒是不怕他自尽,他要是真不怕死,在晋阳府那晚就不会将自己出卖给现在的主人了。

     只要他想活,无咎绝对有办法让他开口,他默默走到奉壬面前盯着他的双眼,正准备用瞳术让他说实话,可就在这时,比干忽然携重兵到访,使得无咎不得不暂时收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把剑放下!”比干见屋内乱作一团的架势,本着终结疫情优先的原则,赶忙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

     比干瞧着那持剑的少年眼熟,不待多久便认出了夕惕。钟家纵横官场数十载,即便钟耀和已辞官隐退,但钟家的后人,比干却一直派人留意着。

     比干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廖延于岐周的关系,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姜尚派个心腹跟着倒也无可非议,故而并未声张。

     夕惕总不好驳比干的面子,悻悻地收回手中的剑,划过剑鞘的声音分明满是怨气。他虽退至无咎身边,目光却片刻未曾离开奉壬的方向,高度警惕着。

     比干摘下蒙面的粗布,对众人道:“大体情况我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来人,把这个假道士押下去,仔仔细细地审,务必要问出何人主使,不管幕后之人有多大的势力,官至几何,都给我如实上报!”

     少师果然是少师!比干话说至此,无咎才算明白,他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此时出现了,早一刻那剑拔弩张的形势,无论是娆己被救还是被杀,比干必定被夹在两方势力中间为难,而再若来的再迟些,死人可不会吐出他想要的答案!

     奉壬被押走后,比干快步走到床边,见空相米米忽冷忽热神志不清,面露心痛之色。无咎瞧着,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比干转而对空相纳尔痛心疾首道:“空相兄你糊涂啊,怎能连杀人取血这种鬼话都能相信?!我从前还道你并非昏庸之辈,怎得今日让我这般难看!”

     空相纳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也是救女心切,这才中了奸人的圈套,老夫愿受责罚,但小女无辜,请少师看在她是您义女的份上,救救她!”

     旁人看不出蹊跷,无咎可是瞧得真切,自从奉壬离开后,空相纳尔宛若换了个人一般,与其说迷途知返,不如说是恢复了神智。

     是奉壬控制了他吗?

     夕惕深谙官场之道,比干当着众人的面唱这么一出父女情深,个中含义不言自明。

     钟夕惕:“贼子野心,城主也是爱女心切才受人利用,幸得少师及时赶到,尚未酿成大错,我等哪有揪着不放的道理。”

     空相纳尔自知理亏,夕惕既已给了台阶,他也便就此承了比干的情:“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小女无辜,还请廖神医再想想办法,救救米米吧,您可是大王派来的神医啊,如果您都放弃,米米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原本无咎就是因为拗不过娆己才不甘不愿答应救人,如今娆己不明不白地被欺负一通,鬼才肯冒险救人嘞!可纵使心中万千怨气难平,这空相姑娘却实在无辜,这般古道热肠的女子,若是当真因为他们一时赌气丢了性命,便是心狠如无咎,说到底也是不落忍的。

     

     说到底娆己才是最大的苦主,无咎想着总还是要听听她的意见,可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确只见泪眼婆娑,心意尽在不言中。

     娆己是个好孩子,她打心眼里敬服空相,一心想救她的命,无关乎家世门第,不在乎她父亲是谁,对自己做过什么。

     夕惕和无咎把一切看在眼里,既然娆己都不记恨,他们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无咎名义上不过是个药童,夕惕便顺水推舟以廖延的名义答应了下来,吓得他默默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止不住地打鼓,直到夕惕说让无咎从旁协助,廖延才算是吃下了定心丸。

     世人皆道他是神医,可他哪里是什么神医啊,至今顶着樊老爷子的名号,说到底不过是仗着自己年长又有个响亮的师门罢了!

     无咎彻夜未眠拟定的方子,虽不敢说万全,但总有几分把握,就当是拿空相姑娘练练手!

     方子内填了几味剧毒,无咎不放心让下人递送,亲自嘱咐了郁垒去取,自己则留在空相府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空相府下人执笔,无咎口述,将除了“佐料”之外的药材写就,交给廖延“过目”。这方子完全出自无咎之手,所谓过目不过是做戏做全套,为无咎打掩护罢了。

   

    “我并没有把握这副药方一定有效。而且空相姑娘经脉逆行,现在只能先打通她全身经脉,尽力一试。”无咎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让人从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有关情绪的信息。

     

     在无咎的安排下,下人在房内点燃了数十根蜡烛,银针热酒皆准备妥当,夕惕将煎好的半成药端来,遣散了众人,只留下无咎和廖延在房中。

     

     从前无咎接手这种药石无医的病人,也不是每次都能创造奇迹的,可那些人要么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怪不到无咎,要么是家徒四壁闹不起来,纵使有一些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心里怨恨,有钟、樊两家的势力压着,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按照夕惕伴无咎行医多年的经验来说,对于无咎初试的药方,成功和失败的机率一半一半,今日怕是也不例外,然而空相米米身份高贵,她若死在无咎手上,城主怪罪下来,比干未必会出手相救,一想到这,夕惕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夕惕心惊胆战地持着剑守在门口,在无咎出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无咎让廖医师找个角落乖乖坐好,自己遮好面部口鼻,仔仔细细地清洗过双手,将郁垒刚取来的瓶瓶罐罐以特定的比例熟练地混合在一起,制成一罐奇妙的“药水”,自顾自地欣赏着,仿佛那药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在夕惕眼中,无咎珍藏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针不计其数,金的、银的,有毒的、没毒的,长得都差不多,可在无咎眼中,那些针可都是他的命根子,但凡施针救人,必定像上供一般整整齐齐地码放好,用过之后也必定会用心清理。因而在夕惕的记忆中,那个白衣蒙面的翩翩少年除了读书和制毒,大多数时间都在清理那一堆针石瓶罐。

     无咎将一切准备妥当后走到米米身旁,轻道一声:“无意冒犯”。

     米米此刻已然神志不清到不能自理,无咎只能亲自动手褪去她的外衫,已经被汗水湿透的白色内衬裹着瘦弱的身躯,像极了战后沙场随意裹起的尸首。

继续阅读: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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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将赤墨染素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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