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也氏2020-04-19 11:243,280

  无咎走近奉壬,单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贴近奉壬耳边,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小声道:“快马盘缠?好啊。”

     话音刚落,无咎迅速收敛了方才的神色,飞快地反手握住匕首,用力向斜下方刺去,一刀刺入了奉壬的大腿,伴随着皮肉绽开和腿骨崩裂的声音,奉壬只觉得一阵锥心刺骨之痛,叫的声嘶力竭,无咎并不理会,轻声道:“此为快马。”

     言毕,利落地将匕首抽出,鲜血喷溅在夜行衣上看不出颜色,奉壬腿部剧痛,瞬间瘫倒在地上。

     无咎盯着他的双眼,突然将匕首抬过头顶,猛地蹲下身,用力将匕首向下砸去,又一刀刺穿了奉壬的手臂,将他的手臂和土地紧紧地钉在了一起。

     无咎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冷笑,贴近奉壬的耳边,轻声道:“此为盘缠,够了吗?”

     奉壬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哀嚎,无咎半蹲在地上,手上满是血渍,衣襟上或许也染了血,不过无咎一袭黑衣,即便染了,也看不出。

     奉壬强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夕惕倒吸一口凉气,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面前这极度凶残之人和那个伏案苦读医书的白衣少年联系在一起。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曾是无咎毕生的心愿,纵使圣祭司手段毒辣,可环境又怎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不过,无咎能在暗流涌动的朝歌爬到司钥的位置上,独善其身又谈何容易?就在六年前的孤竹,长勺氏惨遭灭门,连个牲口都没留下,传言就是圣祭司某位司钥的手笔,只是这位司钥姓甚名谁,时至今日仍未走漏半点风声。

     造孽啊,夕惕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无法想象如果无咎会做出类似的事情,虽然他隐约有所预感,无咎的过去可能并不干净,可他不敢面对,索性便不再多想。

     无咎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对奉壬道:“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做这一切?假冒道士,绑架娆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虽然无咎的手段毒辣了些,可奉壬杀父弑母残害手足实在可恨,夕惕也只是选择默默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郁垒早就预料到无咎可能会采取非常手段问话,提早便将关押奉壬的地牢与外界的声音隔绝开来,纵使奉壬在地牢内喊破喉咙,外界也不会知晓。

     事实证明郁垒是正确的,整个审讯过程中,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郁垒身为冥王,听了都觉得一阵阵肉疼。夕惕只是面朝墙壁侧耳听着,都冒了一身冷汗。

     经历了大约一刻钟的血雨腥风,奉壬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个透彻。临走前,夕惕看了看墙边遍体鳞伤的奉壬,和他身边的刺客尸体,想到这里毕竟是比干的地牢,场面不能就这么扔着,捂着鼻子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只见那刺客仰面倒着,双目瞪得溜圆,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把血渍已经干涸的匕首。无咎心生一计,不紧不慢走到那刺客手边,掰开已略显僵硬的手指,扣出那刺客的刀,飞刀向墙边刺去。无咎虽然体力差了些,但腕力却极强,飞刀不偏不倚地刺入奉壬的喉咙,奉壬惊慌的眼神中满是不解,胸腔慢慢塌下去便再也没有膨起来。

     “死人永远不会开口说话,我们需要处理的,只是活人。”无咎将自己的匕首从奉壬手臂中抽出,擦拭干净后又插回腰间,看了一下脚边和墙上的两具尸体,对郁垒道:“尽快喊黑白无常来收魂,这两个魂不能到慕筱筱手里。”

     审讯程序有条不紊,杀人动作干净利落。三人回到住处后,在大堂稍事休息,等待其他人共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期间夕惕一回想起方才的场景,便不自觉地战栗。

     “这套审讯流程,圣祭司传下来的?”夕惕问道。

     “嗯。”无咎拿起手边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夕惕犹豫了片刻,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性地问道:“杀过多少人?”

     无咎垂着眼,云淡风轻道:“记不清了。”

     “奉壬卑鄙可恨,你自是可以折磨他,可他已经全都交代了,你为何还要取他性命?”

     “你可知今日早我们一步的刺客来自何处?”无咎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盖好盖子。

     “他是圣祭司的人。这些年来,凡是圣祭司起了杀心的,就没人能逃得掉,因为圣祭司有规矩,派出去的刺客如果不能按时返回,就会派出下一批刺客,直到刺杀成功为止。奉壬横竖都是要死的,又何必暴露我们。”

     夕惕仍然不解:“可是那刺客死在这里,圣祭司那边就不会追究吗?”

     “只要杀死奉壬的目标达成,圣祭司才不会在乎一个无名刺客的死活,况且贞人现在元气大伤,这件事想要圆过去很容易,少师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郁垒听的一头雾水,问道:“少师凭什么帮你打圆场?你有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说一半留一半我听着好难受啊!”

     无咎见茶杯空了,又缓缓斟满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喝完,继而道:“比干与圣祭司向来不和,对贞人更是有诸多意见。然而少师和夕惕一样,都是以君子千则自律之人,他虽不会主动设计陷害,但如果有人往贞人头上扣屎盆,他也绝不介意顺水推舟。”

     郁垒心中惊叹,就在他不自觉想要鼓掌称赞之时,无咎又开口道:“同样的,廖延是贞人举荐给帝辛,比干虽不会刻意陷害廖延,但若廖延有任何过错,他也觉不介意作壁上观,这个人对我们而言非敌非友,仍需多加提防。”

     比干身为两朝元老,夕惕自幼便听闻比干仁心仁政爱民如子,始终对其心怀敬佩,可这样一个人到了无咎嘴里,不知怎得就成了老谋深算之辈,夕惕心中无法认同,刚想要与他争辩,正好娆己他们赶到,便只能将嘴边的话咽回。

     钟夕惕:“刚才我们去审了奉壬,和我们之前的猜测一致,奉壬为慕筱筱所控,奉廷伯夫妇二人确为他失控时所杀,这次假扮道士抓娆己也是慕筱筱的主意。”

    娆己面露心痛之色,问道:“慕筱筱害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怎么还为慕筱筱卖命呢?”

     “听他的语气,好像是觉得奉廷伯夫妇死得其所。不过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为何对自己的父母有如此深的怨念。”郁垒答道。

     洛洛:“会不会是他隐瞒了什么?”

     夕惕又回想起方才那血腥的场面,冷不丁冒了一身冷汗,摇摇头:“不会。”

     洛洛:“你怎知他不会?”

     郁垒冲洛洛摆摆手,悄悄耳语道:“你是没看到无咎审人那场面,那叫一个紧张刺激,谁敢不说实话…”

     “咳咳。”夕惕打断了郁垒,示意他不要再提起方才的事。

     

     洛洛:“可是慕筱筱为什么要抓娆己呢?按理来说他并不认识娆己,平白无故总不至于为难一个姑娘。”

     钟夕惕:“他们其实并没有特意针对娆己,只是想通过挟持我们,逼迫廖医师救米米,一旦救人失败,便可以借城主的刀结果了我们,免得自己动手,帝辛那边不好交差。”

     “如果慕筱筱和贞人当真统一战线的话,他们的目的就太明显了。”无咎若有所思道。

     看着娆己一脸的迷茫,夕惕就知道这个小迷糊定是没听懂,遂进一步解释:“依无咎所言,空相姑娘经脉逆行,乃是有人刻意为之。贞人举荐廖医师,慕筱筱派奉壬挟持娆己逼迫廖医师出手,而他们很清楚廖医师绝无可能成功,这样就可以通过借城主的手除掉我们,到时死无对证,姜先生势必百口莫辩,整个岐周都将陷于不义之地。”

     虽然表面看起来逻辑十分顺畅,但无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廖延对这些官场争斗之事并无太多了解,他只关心今日无咎究竟是如何救回空相米米,开口问道:“老朽心中有一事不明,还请问无咎公子,今日救得空相姑娘的药方…当真有效?。”

     “其实我也是空相姑娘苏醒过来之后,才确定这药方有效的。只是其中几味药的剂量仍需调整,待我今夜重拟一份,明晨交予先生,从此便是出自先生之手,与无咎再无瓜葛。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不知无咎的意思可曾表述清楚了?”

     

     “老朽明白!”廖延的眉眼间尽是盖不住的喜悦,可无咎的眼神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无咎早就受够了所谓“神医”的虚名,并不在乎这药方的归属,有廖延替他顶下这份风头,无咎求之不得。此番思虑,乃是另有缘由。

继续阅读:掉马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且将赤墨染素裳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