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然信你,只是现在冥府权力分散,有些人的行动未必会让你知晓,你找人打听一下,最近除了慕筱筱,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在此活动。”
郁垒自继任以来便常年逗留人间,对冥府之事甚少过问,遂召来魑魅魍魉问话,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一个大字:“忙”。
洛洛无奈道:“你这冥王当的,还不如黑白无常……”
郁垒朝洛洛的头狠狠地拍了下去:“你别说话!这突然死了这么多人,魑魅魍魉分身乏术在所难免。不过,虽然我冥界有许多鬼差在此盘桓,只要崔珏没搅和进来,有能力颠倒全城百姓气脉的,也只有我、神荼、慕筱筱、魑魅魍魉几人。相信我,魑魅魍魉不会给自己找活干的,就是慕筱筱没跑了!”
夕惕:“你可否能感知道慕筱筱的位置?”
郁垒摇摇头,满脸无奈道:“死亡人数突增,鬼差四下流窜,附近的气息十分混乱,我现在甚至都感知不到神荼的位置。”
郁垒那张嘴仿佛开过光,神荼火急火燎地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蓬头垢面衣冠不整,搞得十分狼狈:“老大,你快下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什么情况?慢慢说。”
神荼沉重地喘着粗气,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今日死亡人数突增,众鬼差收回来的魂魄接近往日的百倍不止,但这些魂魄却没办法进入轮回,甚至攻击鬼差,现在冥府的魂魄已经堆积如山,人间还在源源不断地递交,再这样下去,冥府的结界就快要撑不住了。”
无法再入轮回使无咎立刻联想到,上次奉廷伯夫妇丢失伏矢魄也是这样的情况,可这么短的时间内窃走伏矢魄并不容易,当中或许另有蹊跷。
由于在场的几人当中,只有无咎能够看出三魂七魄是否完整,确认过眼神后,郁垒对夕惕留下一句“借你家无咎一用!”便拉着无咎消失地无影无踪。
从凌晨开始截至现在接近傍晚时分,冥府已然积攒了无数的冤魂,阴气极重。无咎刚跨过结界,便觉得心中烦躁悲伤难以遏制,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郁垒见无咎眉头紧缩,才想起来他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受的住如此沉重的恶寒,随即变出一张空白符篆,摸出袖中的判官笔,画了驱阴符贴到他背上。
随着那符文渐渐融入魂魄,无咎感到心头的负担有所减轻,深呼吸道:“多谢。”
“现在当地的鬼差被分成了两拨,一拨跟着魑魅魍魉在人间收散魂,另一波跟着祁承琰,也就是鬼方的长狱,在冥府固守结界、镇压冤魂。”神荼抓紧时间说明情况。
祁承琰?郁垒听着名字耳生,问道:“我记得鬼方的长狱好像并不叫这个名字,怎么更换地方长狱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通知我?”
神荼:“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换了长狱,听说是之前的长狱犯错被撤了职,这个祁承琰是近两天才到任的新官,对鬼方的地形还不太熟悉,收魂的章程也很生疏,看起来不太靠得住。至于更换长狱之事,向来是由崔珏掌管,想来是他没有向您禀报。”
说着话的功夫,众人已然来到了轮回入口,却只见许多魂魄在入口附近游荡盘桓,不见半个鬼差的踪影。
郁垒拿出了少有的认真严肃,瞄准了一只游荡的魂魄,由袖中甩出一条勾魂锁,向那游荡的魂魄飞去,瞬间便将其束缚。只见那魂魄仍在奋力挣扎,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号之声,听来令人毛骨悚然,无咎赶紧捂住双耳,却还是抵挡不住。
“是怨灵!”郁垒本以为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魂魄,想抓来让无咎看个究竟,但现在似乎已经不必再看,普通魂魄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怨灵!
一听说是怨灵,神荼的脸瞬间吓得惨白,好像瞬间失了魂一般,自顾自地念叨着:“原来是怨灵,怪不得这一路上都没见鬼差的踪影。”
郁垒与那怨灵僵持不下,遂加强了勾魂锁的能量,直至将那怨灵的力气耗尽,再无还手之力,才将其勾至近处供无咎检查。
无咎仔仔细细检查过那怨灵的三魂七魄,发现并未有所缺损。对于怨灵的原主来说,魂魄完整怎么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对于无咎等人来说,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重新寻找问题的突破口了。
“魂魄完整。不知你们说的怨灵?”无咎不解。
郁垒解释道:“在冥界,凡人死后之灵我们称其为魂魄,一般的魂魄都会有怨气,只不过大多数的魂魄怨气并不重,只要通过往生门就可将怨气化解,再入轮回。而即便有些怨气过重的,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加以化解,要么就是请人为其超度,要么就是由鬼差强行将怨气打散。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魂魄,怨气极重又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才会最终化为怨灵。”
无咎大概听明白了郁垒的意思,看了看空中的游魂,也大概了解了当前的局势,问道:“那怨灵要怎么处理?”
“镇压。上一次冥府出现怨灵,直接导致了冥界大乱,最后是由老冥王亲自镇压,才得以善终,现在老冥王不知所踪,具体如何镇压,恐怕再没人知道了。”
郁垒看着早已混乱不堪的冥界,以及四处游荡的怨灵,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冥府的鬼差怕是早已全军覆没,这些怨灵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冥府的结界,一旦闯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刚继任冥王不过数十年光景,于内,招魂幡的下落至今未明,对外,尚有崔珏在冥府与他阳奉阴违,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郁垒深知这是冥府的一场浩劫,他没有把握能够镇压怨灵,可身为冥王,他仍可散尽毕生修为重塑结界,至少能够禁锢怨灵数十年无法翻身,若无神兵天降,这便是他唯一的出路。
“谢谢你无咎,不过既然魂魄不缺,这便是我冥界的私事,这里现在对你来说不安全。神荼,你先送无咎回去,我处理好冥界的事情就去人间找你们。”郁垒自知难逃一劫,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让自己连累到人间的朋友们。
神荼猜到了郁垒的打算,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老大!”
原本强装镇定的郁垒一听到神荼的呼喊,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无咎,第一次见面就伤了你我很抱歉,虽然你这个人真的很难相处,而且心狠手辣,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以后,夕惕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拜托你了,替我转告他,虽然我经常跟他对着干,但他真的是一个很棒的统领。还有娆己,虽然他郁垒哥哥不能再保护她了,但她还有你们,我很放心。最后,那个呆瓜,以后没有我在他身边,肯定会有很多人欺负他,让他一定要把咒语都背熟,还有,让他长点心,人家说什么他都信很容易被骗的。”
无咎看着郁垒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冷冷地道:“我记住了,不过这些话,你还是亲自跟他们说比较好。”
“郁垒!”一人二鬼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呼唤,一听就是洛洛的声音。
洛洛:“不带你这么逞英雄的!好歹我也是个神仙,怎么说也不至于让你孤身犯险!”
郁垒瞬间收敛了方才的伤感:“你丫啥时候下来的?!你不会留夕惕一个人在上边吧?!”
“我身为聚贤台统领,自然会跟你们在一起。”夕惕单手背后,从郁垒身后缓步走过来。
郁垒一想到自己刚才罗里吧嗦一大堆,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们不会是偷偷跟着我们下来的吧。”
钟夕惕:“不是,我们方才在地上遇到了魅,他跟我们说了地下的情况,洛洛不放心你,就把我一起带下来了。”
就在夕惕说话的档口,一只怨灵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夕惕猛冲过来,夕惕没有半点犹豫害怕,利落地抽出佩剑,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剑鞘竖直抵住了那怨灵的牙齿,手持剑鞘中间被推着节节后退。
“夕惕!”无咎想要帮忙,但无奈对方是怨灵,瞳术和毒针都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在原地默默地紧张。
只见夕惕将佩剑用力向下插入地中,又向后滑了一小段,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才终于站稳了脚跟。郁垒看准机会,将勾魂锁掷出,钳制住了攻击夕惕的怨灵。
洛洛叽里咕噜地念了几句谁都听不懂的咒语,变出一张符篆贴到了夕惕身上。
那怨灵瞬间停止了对夕惕的进攻,夕惕趁机将剑鞘收了回来,郁垒逐渐释放勾魂锁的能量,发现它并没有想要攻击他们的意思,便放开它飞走了。
洛洛:“还好我反应够快!”
夕惕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符篆,悄悄地问:“郁垒教你的?”
“在玄台闲来无事的时候,学了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