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看着自己越来越不占理,也不去弄那些虚头巴脑的借口了,他厉声喝道:“我的医药费,你要是不给我,今日,你就别想离开!”
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暴露,哪里还有方才的凄惨模样。
茗青毕竟是个孩子,看胖子这副狠厉模样,膝盖一软。
但他没有退后。
其他孩子亦没有被骇退。
“既无证据,这位兄弟,你怎么血口喷人呢?”
一个温柔从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石囚一惊,蓦然回首。
这个声音曾温言软语地教他练字,曾关怀备至地治他伤势,他怎么能不熟悉呢?
无礼刚与人叙完旧,就来了这里。
石囚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将孩子照顾好。
今日中秋,人山人海,一不小心走丢了,可如何是好?
心里有牵挂,品茶亦是无味,他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街上人很多,他以为要找很久,没想到这么快便遇上了。
他一路说着“借过”才终于挤了进去,围观的人面色各异,瞧着里面的“小偷”事件愈演愈烈,也没人上去调和。
无礼觉得不太正常。
人间的“和事佬”不少,这事儿引来了这么多人,怎么一个开口的都没有。
一问才知,胖子是这条街上有名的霸王,平时就是个乖张狠厉的主儿,就爱欺负那些老实人,收收保护费,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有一次下手重了,把一家的独子给打死了,那人上衙门告状,让县老爷申冤,可是胖子事情做得隐秘,又有几个小弟帮着,那家人没有证据,县衙也只能不了了之,那家人没了儿子,心痛欲绝,没过几天,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家里。
本该是个和乐美满的家庭,就因为胖子下手狠辣,平白断送了命,偏偏官府没有证据,就算要定罪,也是无从下手。
人间不平之事,实在太多,凭他又能做到何种地步呢?
无礼曾这么想过,后来他想通了。
他见一个,便除一个,尽力而为。
胖子见又来了一个帮腔的,还以为石囚是什么大来头,说话之间,声势就弱了下去,“你你你……你又是谁啊?”
“路遇不平事,自有不平人。”
无礼笑了笑,从容说道。
“狗屁的不平人,别给我扯这些文邹邹的东西。”
胖子已然怒了,与这些人絮絮叨叨地周旋了半天,他耐心全失。
“都给我滚开!”
他向外招了招手,顿时出现了好几个身形壮硕的大汉,他们稍一用力,就拨开了那些孩子。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小孩子身板小,哪儿经得住他们这般野蛮,轻轻一推便像黑白棋子散落在地,有的甚至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住。
石囚看这架势不对,心中积了许久的怒气霎时爆发。
一手提起一个壮硕大汉,手渐渐收紧,看着他们脸色通红,喘不过气,石囚这才觉得心里畅快,一松手,两个墩子般的大汉就被扔到了几十尺远。
那些小弟前仆后继的,受了胖子的指使,个个都卯足了劲往上冲。
无礼捏了个诀,将那些孩子尽数托起,放到了安全之处。
石囚好久没打架了,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有些松散,如今正好有人撞上来了,他正好尽兴地活动一番,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美意”不是。
胖子看势头不对,拖着那几乎麻木的半边屁股,一瘸一拐地就朝远处跑去。
“给我让开,别挡道听见没!”
他跑的时候没注意,踢翻了路边的一盏花灯。
似乎有些眼熟。
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也没功夫多想,提着裤子就溜。
围观的人群也散了些许,但也有些人胆子大,如此混乱的场面都挡不住他看热闹的热情。
既然戏都看了这么久了,总得知道结局。
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在人群里混了许久,一边看着,一边嘴也没停,他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三块月饼,如今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他和身边的老弟打了个招呼,“给我留个空儿,我马上来。”
那老弟连连应声,“好嘞好嘞!”
石囚见胖子要跑,把手上的人给扔了出去,他扬声喊道:“不好,他要跑!”